第70章 民國血包這回不供養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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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世紀二十年代,丁父帶著全家人到海市討生活。

    他在書局上班,一個人掙錢養活一家九口。

    除了上班之外,丁父還打了幾份工,最後積勞成疾,英年早逝。

    家裏頂梁柱沒了,一家人的吃喝用度成了難題。

    丁奶奶哭哭啼啼,丁母也尋死覓活。

    原主當時16歲。

    作為長女,看到家裏老的老小的小,她不得不輟學,擔負起養家的重擔。

    一個年輕漂亮卻沒學曆的女孩子,在亂世要養活奶奶、母親,外加5個弟弟妹妹,根本不現實。

    不得已,原主去大舞廳當了舞女。

    原本節省開支,一家人能活下來,可是弟弟妹妹要上學,家裏開銷很大。

    最後原主一步步淪落,失去底線,靠出賣自己養活一大家人。

    她以為這番付出能得到家人的理解和感激。

    可現實是他們嫌她丟人,嫌她敗壞了家裏的名聲。

    等原主意識到自己是供養全家的血包,她已經年老色衰,還落胎幾次,失去了生育力。

    弟弟妹妹們大學畢業,有了體麵的工作,成了文化人,都瞧不起大姐。

    原主心生怨恨,想報複他們,還沒動手就被發現。

    她被至親趕出家門,最後孤零零的死在江邊。

    ……

    “當家的,你走了讓我們怎麽活啊!”

    丁母穿了一身白,一邊燒紙一邊哭訴。

    “你怎麽這麽狠心,丟下我們!老大才16歲,老幺才5歲,你這是要逼死我啊……”

    丁萱默不吭聲地在旁邊燒紙。

    原主下麵有兩個妹妹,14歲的丁薔,5歲的丁莎。

    還有三個弟弟,分別是13歲的丁鬆,11歲的丁柏和8歲的丁樺。

    年幼的丁莎還不知道沒了父親是什麽意思,窩在丁奶奶懷裏,一臉的懵懂。

    另外幾個年紀大的,都陪著丁媽小聲抽泣。

    按照丁爸的遺願,他們回了老家,把他葬在家鄉。

    等喪事辦完,丁萱瘦了一大圈。

    丁媽收拾東西,要帶著大家去海市,丁萱站出來反對。

    “媽,咱家有田有地還有祖屋,為什麽要背井離鄉去海市?”

    “海市開支大,爸走了,弟弟妹妹還小,去海市靠什麽養活這一大家子?”

    聽了丁萱的話,丁母一頓。

    “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是有辦法的。”

    “你們還要上學,總不能半途而廢,中斷了學業。”

    丁母不願意留在家鄉,在海市生活那麽多年,再看家鄉,哪哪兒都土裏土氣的。

    家裏有房有地,那又如何?

    縣裏有電車嗎?有洋房嗎?能看到黃浦江上的輪船嗎?有那麽多洋人和洋玩意嗎?

    這裏什麽都沒有!

    她可不要留下來。

    “你說的辦法是什麽?是奶奶去漿洗衣服,還是你去當保姆?”

    “就算你們從早忙到晚,能掙幾個大洋?房租、生活、學費,哪樣不需要錢?”

    丁萱的話有些咄咄逼人。

    丁母聽了很不開心,直接問另外幾個孩子,要去海市還是留在家鄉。

    “我要去海市,我要上學,還要考大學!”丁鬆第一個叫了起來。

    “奶奶,等我大學畢業去洋行上班,一定好好孝敬您!”

    “我也要上大學!”丁柏也嚷嚷著。

    他們在海市生活了這麽多年,已經把自己當成了海市人。

    家鄉都是一群說土話的鄉巴佬,他們才不要當鄉下人呢!

    幾個孩子都要回去,丁奶奶抱了這個又抱了那個,嘴裏連連說著“好好好,都去海市,都考大學!”

    她也不想留在家鄉。

    丁奶奶少年喪父,中年喪夫,晚年喪子。

    要是留在老家,她會成為那些婆姨們嘴裏的笑話。

    “小萱你看,大家都同意去海市,你就不要再鬧大小姐脾氣了!”

    丁母反過來指責丁萱,讓她別搞特殊。

    “那你們去海市吧!我要留在這裏。”

    丁萱一臉不在乎。

    “初中畢業在海市找不到工作,在這邊可以去學校當老師。”

    “我就不給家裏添麻煩了,我能養活自己。”

    “少了我的開銷,媽也能輕鬆一些。”

    丁萱這麽說,丁媽立刻炸毛。

    “不行,我不同意!你必須跟我們一起回海市!”

    大概是察覺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尖銳,丁媽又放緩了語氣。

    “小萱,別任性。你一個年輕的姑娘留在這裏,我怎麽放心呢?”

    “一家人在一起才是‘家’。”

    丁母連忙打感情牌。

    知道長女最疼小女兒,她還抱著小女兒,讓丁莎對丁萱說“姐姐去海市”。

    丁奶奶也勸丁萱別鬧脾氣,甚至搬出去世的丁父,說他也不希望她這樣子。

    到了這個時候,丁萱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打一開始,丁母和丁奶奶就決定舍棄原主,逼她養一大家子。

    她們早就明白,一個沒學曆沒文憑,隻有一張年輕漂亮臉蛋的女孩子要賺錢,就那麽幾條路。

    可兩人還是狠下心,把原主推上了不歸路,犧牲了她來供養全家。

    既然家人無情無義,丁萱也不會當傻子。

    她表麵上順從,等上了火車走了4個小時,丁萱借口去廁所,找機會下了車。

    丁媽和丁奶奶一開始沒察覺,一人摟著兩個孩子睡得暈暈乎乎。

    隻等丁薔把他們叫醒,驚慌地說姐姐不見了,丁媽才大吃一驚。

    她帶著丁薔和丁鬆,從車頭找到車尾,一路上問了所有人,沒人見過丁萱。

    這下,丁媽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丁萱逃跑了!

    “媽,丁萱那個死丫頭跑了!”

    丁媽一邊哭一邊罵罵咧咧,說丁萱沒良心,白養這麽大了。

    丁奶奶也很著急。

    她們婆媳之前商量好了,回來後要讓大孫女出去掙錢。

    現在人沒了,這一家人的吃喝拉撒怎麽辦?

    “她以為跑得掉?一個漂亮丫頭落了單,能有什麽好下場!”

    丁奶奶咬牙切齒,不像在說親孫女,仿佛是說什麽罪大惡極的犯人。

    現在能養家的人不幹了,他們能怎麽辦?

    丁媽和丁奶奶還是帶著孩子們到了海市。

    一路上,丁薔有些忐忑。

    她隱約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果不其然,等到了租的房子,睡了一覺起來,第二天丁媽就開始了前世的那一套。

    丁薔14歲,按照虛歲也15歲了,算得上是大姑娘。

    家裏把她養這麽大,也該輪到她來幫忙養家了。

    “可是媽,我初中都沒畢業,哪裏找的到工作?”

    聽了丁媽的話,丁薔不樂意了。

    “再說弟弟們年紀也不小了,也可以幫家裏做事。”

    “很多小孩子在街上賣報紙,一天下來也有幾十個銅板。為什麽別人家的男孩可以做,咱家不行呢?”

    丁薔的話讓丁媽不樂意了。

    那些窮人家的孩子才去賣報紙,辛辛苦苦一整天就掙一點銅板。

    報童掙錢不容易,不但風裏來雨裏去,還要被人欺負,有時候還會挨打。

    她怎麽舍得讓寶貝兒子去做那樣的事情?

    要是他們賣報遇到了同學,被人嘲笑,以後豈不是在學校裏抬不起頭?

    丁媽拍著腿坐地上哭,哭自己命不好,哭男人死的早,留下這麽多孩子,是要逼死她。

    丁奶奶也嗚嗚地哭,說她老了,活著也是連累家裏人了,不如死了算了。

    兩人這麽一唱一和,還真就把丁薔給唬住了。

    一想到媽媽和奶奶以前對自己很好,如今家裏確實特別困難,最後丁薔成功被pUa,走上了原主那條路。

    她正是鮮嫩的年紀,又長得十分水靈,剛去大舞廳就像掉進狼窩的小白兔。

    很多人買舞票讓丁薔陪舞,每天的小費多得不得了。

    掙了錢,成了家裏的有功之臣,全家老小都捧著丁薔。

    三個弟弟天天姐姐長姐姐短,姐姐好厲害。

    丁奶奶一邊誇丁薔一邊罵丁萱,說丁萱沒有個長姐的樣子,還是丁薔有良心。

    丁媽把二女兒當個寶,成日裏噓寒問暖。

    她每天晚上都會燉一盅丁薔愛吃的醪糟雞蛋,等著她回來。

    感受到家庭的溫暖後,丁薔越發覺得自己有責任有義務給家人提供最好的生活。

    加上她現在賺錢容易,又天天被人追捧送禮物,小姑娘漸漸陷入泥潭裏。

    “一模一樣啊——”

    聽係統匯報後,丁萱喝著咖啡,看著報紙。

    當初原主剛入行,在家也是這個待遇。

    為什麽對她這麽好呢?

    因為她是家裏的搖錢樹,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租房念書生活,都要靠這個大姐掙錢。

    頭兩年,原主的確在家裏享受著大小姐的待遇。

    她心裏還感激家人。

    真是笑死人了!

    所謂的好待遇,其實是她自己掙的血汗錢!

    是她整夜陪著那些男人喝酒跳舞,被揩油被鹹豬手,掙來的賣身錢!

    這一行吃的是青春飯!

    後來原主年紀大了一點,哪怕才剛剛20,男人們就開始嫌她身上有了風塵味,立刻轉移目標。

    為了養家,原主不得不找有錢人依附,結果落胎幾次,再也不能生育。

    掙不到大錢,家裏人的臉色變了。

    丁媽埋怨她糟踐了身子,不能生孩子。

    弟弟妹妹嫌大姐丟了家裏的臉,一邊伸手要錢一邊又嫌棄她的錢髒。

    這回丁萱逃離了苦海,也不知道丁薔會什麽時候清醒。

    如今,新舊文化碰撞,報紙上吵得十分激烈。

    丁萱也拿起了自己的筆,投稿掙錢。

    她文風犀利,經常一針見血,導致很多人受不了,在報刊雜誌上罵丁萱。

    “這個把老婆丟在老家照顧爹娘,自己和進步女青年打得火熱的男人,還有臉罵我?”

    “還有這家夥,又矮又醜又土氣,給女學生寫上千封情書,這是什麽?這是性騷擾,他就是個惡心的流氓!”

    “還有這人,打著新思潮的旗號休妻,還說什麽文化解放?看我不罵死他!”

    “這些披著男人皮的東西就會拿男女之事嘰嘰歪歪,天天風花雪月,怎麽不敢把槍口對準侵略者?一群懦夫!”

    丁萱像個戰鬥楷模,以“周衝”的筆名,拿起筆和他們對撕。

    反正她沒什麽好害怕的,撕開這些虛偽的麵孔,雖然得罪人,但是她開心!

    千金難買老子樂意!

    就算成了文壇公敵,姐也不怕!

    丁萱在文壇上撕得腥風血雨,時間也一天天地飛快過去。

    她懟人直接拿刀捅人心窩,對方寫一篇,丁萱一晚上趕十篇,還投不同的地方。

    這樣的戰鬥力讓丁萱得了一個“瘋子”的稱呼。

    幾年下來,丁萱戰績輝煌,已經沒有人敢和她對噴。

    他們私底下懷疑“周衝”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組織,是一群人聚集在一起。

    也不怪這些人懷疑,實在是丁萱太高產,能同時噴很多人。

    而且她寫的稿子質量好,文言文、白話文,她都擅長。

    有時候對方說自己喝了洋墨水,以文明人自居,丁萱直接用英文噴人。

    畢竟除了中文之外,姐也略懂一些洋文!

    係統看到丁萱舌戰群雄,擔心她哪天被人套了麻袋。

    丁萱卻滿不在乎。

    “他們找的是‘周衝’,和我丁萱有什麽關係?我怕什麽?”

    係統唯唯諾諾。

    其實它很想問一句:你要是不怕,為什麽大學聘請你當講師,一個月給500大洋,你一直不肯去?

    係統不敢問,怕挨打。

    丁萱的稿費很多,根本花不完。

    她讓傀儡把大洋送去紅色革命區,還送了很多磺胺和盤尼西林過去。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她也要當這燎原大火中的一簇小火苗!

    空閑下來,丁萱瞄了一眼丁家。

    曾經那個天真爛漫的丁薔,在大舞廳熏陶了幾年,如今已經大變模樣,化上了煙熏妝和濃豔的口紅。

    她離20歲還差三個月,明明年紀不大,身上卻已經有了一股風塵氣和難以言喻的疲憊。

    “媽,自行車多貴啊!家裏已經有了一輛,為什麽還要買?”

    因為熬夜多,外加抽煙,丁薔原本清脆的聲音變成了沙啞的煙嗓。

    她穿著豔麗的旗袍,頭發燙成了最時興的大卷,看著比實際年齡要成熟好幾歲。

    丁薔進舞廳的前兩年,賺得還不錯。

    可隨著丁鬆上高中,丁柏和丁樺上初中,丁莎上小學,家裏的開支驟然增加,她掙的錢就不夠花了。

    弟弟妹妹們哭著要上學要念書,丁媽和丁奶奶也說家用不夠。

    丁薔能怎麽辦?

    為了養活他們,她終於變成了自己曾經最唾棄的那一類人。

    來舞廳尋歡作樂的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

    丁薔現在的行情比不得年輕小姑娘,傍的老板雖然大方,可偶爾也會嫌棄她沒之前嬌嫩。

    這事兒她跟家裏講了不止一次,要節省一點。

    可他們好像沒長耳朵,根本沒把丁薔的話放在心裏,這叫她既憤怒又無力。

    “那輛自行車舊了,小樺騎舊車去學校,會被人笑話的。”

    丁媽不以為然。

    “笑話?他想要新車,自己掙錢去買啊!”

    “他們幾個,每個月都要看電影喝咖啡吃蛋糕,我怎麽養得起?我不是人嗎?我不是你親生的嗎?”

    “你怎麽不心疼心疼我?我還不到20歲,已經掉了兩個孩子,我也是人,也會累的!”

    丁薔歇斯底裏地喊著。

    “小聲些,這難道是什麽光彩的事情?”

    丁奶奶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走到窗邊,把窗子關上。

    看到丁媽和丁奶奶臉上的不讚同,還有小妹丁莎眼裏一閃而過的嫌棄,丁薔無比心酸。

    她們那是什麽眼神?

    她們嫌她髒?

    一時間,丁薔心灰意冷,吃了飯倒頭睡了一天一夜。

    剛醒來,她就聽到二弟和三弟在蛐蛐,說二姐怎麽還不去舞廳?是不是被有錢男人甩了?

    “媽,我不管,大哥上了大學,我也要念大學!”

    “媽,二姐供了大哥,不能不管我們!”

    丁柏和丁樺生怕丁薔甩手不幹。

    到時候他們指望誰?難道指望大哥?

    “好好好,都念大學!你們最近要乖一些,要順著她,知道嗎?”

    丁媽小聲叮囑。

    這些話全部被丁薔聽到了耳朵裏。

    原來他們真的把她當成了銀行,之前的那一點點“親情”,也隻是為了從她這裏薅錢。

    丁薔突然想到了大姐丁萱。

    是不是大姐一早就知道家裏打算趴她身上吸血,所以她才跑了?

    寧可在外麵餓死窮死,也比被家人算計死要好?

    丁薔心裏有了主意。

    她裝了幾日,說自己認識了一個新老板,很大方,還死了原配。

    這下,家裏人高興得不行。

    晚上他們一起喝了點兒小酒慶祝。

    等大家暈過去,丁薔叫人,把這個家裏自己添置的東西全部折價賣了。

    之後,她拎著一隻皮箱走了。

    丁薔的確認識了個北方的老板,這回準備跟他回去。

    她好歹還有一些良心,把丁媽存的大洋留了下來。

    對白眼狼,丁萱沒什麽良心。

    她讓傀儡把丁媽和丁奶奶在旮旯角落裏藏的積蓄、首飾和小黃魚全都偷走了。

    等一家人醒過來,看到空蕩蕩的家,連一把椅子一隻碗都沒有剩下,所有人都驚呆了。

    丁媽和丁奶奶連忙翻找自己的私房錢,什麽都沒剩下。

    丁奶奶一著急,腿一伸,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丁媽倒是想救婆婆,奈何沒錢。

    等老人醒過來,人偏癱了,一邊說話一邊流口水。

    上大學的丁鬆被弟弟們喊了回來。

    三兄弟去了大舞廳找二姐,被告知她傍了個大款,跟著人家走了。

    “天殺的老二啊!這是不給我們留活路啊!”

    “她怎麽這麽沒良心,家裏白養她了!”

    丁媽哭,丁奶奶哭,丁莎也哭。

    丁鬆幾個倒是很想把二姐找回來,奈何根本不知道她去了北方哪裏。

    家裏一個銅板都沒有,吃飯都是找鄰居借的錢。

    丁媽沒轍,一想到老家還有田地和房子,每年都有一些租金,她決定回去賣地賣房。

    結果等她回了老家,被告知丁萱前幾天回來一趟,把這些東西都賣了。

    這下丁媽徹底傻眼了。

    怎麽辦?

    上頭有個偏癱的婆婆,下麵還有幾個念書的孩子。

    她這些年就是照顧家裏做做飯,根本沒有生存技能。

    回海市,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她去哪兒掙?

    難道真的要去漿洗衣服?夏天手指泡得發白,冬天手指凍成紅蘿卜?

    丁媽打了個寒顫。

    “老三已經18歲了,他是長兄,應該擔負起養家的重任。”

    “畢竟老二14歲就出來掙錢了,這回也該他負責!他是丁家的長子,有這個責任。”

    丁媽努力說服自己。

    她才剛剛四十,這些年沒做過什麽粗重的活,保養得很好。

    再說能生出丁萱和丁薔這樣漂亮的女兒,丁媽本身就長得十分標致。

    她沒去海市,而是遇到了一個能說會道的商人,跟著人走了。

    丁家人在海市等啊等啊,等了大半個月,丁鬆終於意識到,媽媽不回來了。

    她和二姐一樣,跑了。

    看到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奶奶,還有弟弟妹妹們,丁鬆的大學夢徹底破碎。

    他輟學後帶著丁柏加入了幫會。

    兄弟倆都念過書,算是幫會裏少有的文化人,一開始很吃香。

    後來在一次搶地盤的械鬥中,丁鬆被人打斷一條腿,丁柏被捅瞎了一隻眼睛。

    幫會不養閑人,成了廢人的兩兄弟很快被趕了出來。

    “哥,怎麽辦?”

    丁柏臉色慘白,他們以後怎麽生活?

    丁鬆沉著臉,沒兩天,把最小的弟弟妹妹賣了。

    丁柏見大哥變成這樣,生怕他賣了自己,嚇得連夜跑路。

    丁鬆也走了,坐了下南洋的船,丟下丁奶奶躺床上沒人照顧,被活活餓死。

    抗戰爆發後,丁萱以筆為劍,以墨為鋒,痛斥侵略者,號召國民萬眾一心,攜手反抗侵略。

    這樣硬剛的態度,叫“周衝”上了敵人的懸賞名單。

    不過一直到戰爭結束,“周衝”依舊活躍在文壇上。

    內戰時期,丁萱依舊旗幟鮮明地站位,是出了名的不怕死,骨頭硬,叫禿子黨頭疼不已。

    隻等親眼見證了開國大典這曆史性的一幕,丁萱滿足了,選擇離開。

    走之前,她看了一下丁家人的下場。

    丁媽被商人騙回家後才發現這男人有老婆。

    她成了家裏的仆人,白天有幹不完的活,晚上還要被欺負。

    後來丁媽得了一場病,男人不肯出錢,把她趕出家門,叫她凍死在外頭。

    丁薔跟的老板一心想要個兒子,奈何她之前傷了身體,一直沒能生出來。

    後來老板逃難,把丁薔丟在路上,她最後死在了炮火裏。

    丁鬆下南洋掙錢,誤入黑心工廠,在裏麵打了十年工,苦得要命,還得了血吸蟲病,死的時候肚子老大。

    丁柏當了黑狗子(警察),成了侵略者的走狗,在一次交戰中被打死。

    至於丁樺和丁莎兄妹,輾轉進了戲班子。

    丁樺年紀大,學唱戲晚了一點,丁莎倒是有副好嗓子,成了小角兒。

    隻可惜在混亂年代,戲子是下九流。

    兩人經曆了很多苦難,好歹活到了新時代,卻一身病痛,還落下了病根。

    “周衝”的突然消失,成了一大謎團。

    大部分人都懷疑是禿子黨暗殺了這位知名的愛國作家。

    這事兒眾說紛紜,成了建國後的一大懸案。

    多年後,丁萱的文章被選入語文教材。

    每當老師們講到這裏,都會義憤填膺,痛罵禿子黨,這到後來已經成了一種傳統。(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