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父苦笑：“夫人啊，這兩者不能混為一談。”
    宣夫人：“哼，有什麽不一樣，都是要臻兒願意，要臻兒喜歡才行。”
    宣父無奈，他對妻子總是沒有辦法的，“夫人，許大夫乃是醫穀弟子。”
    “什麽！”宣夫人捂了捂嘴，眼眸瞪大了些，“醫穀？那個一怒之下滅了一個門派所有活口的醫穀？”
    宣父點頭，正因為許大夫是醫穀之人，他才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去求許大夫，才能讓臻兒活到現在。
    宣夫人心髒砰砰跳：“不行，那更不行，臻兒要是跟著他，那豈不是也成了醫穀弟子，醫穀弟子可是人人喊打啊！”
    因為醫穀當初的手段太極端，江湖中甚至將醫穀打上了魔教的稱呼，隻是所有門派都找不到醫穀入口，所謂的剿滅計劃才虎頭蛇尾結束。
    她拍了拍胸脯，“許大夫，真是看不出來啊，他竟然是那麽凶狠的醫穀弟子，那你還讓許大夫留下。”
    宣父拉過她的手握在手心拍了拍，“聽我道來，別急，夫人，你可還記得十年前爆發的瘟疫。”
    宣夫人點頭：“記得。”
    她當然記得，那時候可死了不少人，她更是把木臻徹底隔離，就怕他染上，好在瘟疫沒有傳到無涯山莊，就被控製住了。
    宣父目光悠遠起來，“當年的那場瘟疫，爆發的地方屍橫遍野，到處都是死人，朝廷派人賑災，他們的做法是把城池圍起來，準備把裏麵的人都燒死。”
    宣夫人嘴唇顫抖一下，燒死，要燒死多少人。
    宣父：“當時城中沒有大夫，也沒有藥材，醫穀的人擋在軍隊麵前，要進入城中救人，朝廷的人倒是不阻攔，但他們的態度很明確，進去的人就視為病人，一並燒死，藥穀的人也是義無反顧進去了。”
    “好在馬上要燒城的時候來了個大官，將要放火的人直接砍了。”
    “後來瘟疫不是治好了嗎？我怎麽沒聽過有藥穀的事情？”
    宣父看她一眼：“因為消息被人壓下來了。”
    他想到當初的慘狀，也不禁心有餘悸：“藥穀的人進入城中，剛開始百姓還充滿希望，相信著禦醫和藥穀的人，後來死的人越來越多，禦醫也染了病，唯有藥穀的人，沒有一個染上瘟疫的。”
    宣夫人心髒猛的一凸：“然後呢？”
    宣父歎口氣：“當初被滅門的北鬥派，就在那座城中。”
    “死亡的威脅下，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確實是北鬥派的人先盯上藥穀弟子的，他們趁著白天藥穀弟子過於勞累，晚上睡的沉的時候，將城中的藥穀弟子都綁了。”
    “藥穀弟子沒有武功，不是他們的對手，然後……”宣父不忍說下去。
    宣夫人指尖抖著，被宣父用力抓住，“是不是，他們是不是……”
    宣父：“不錯，藥穀弟子死無全屍，第二日，城中找不到藥穀弟子，百姓情緒過於激動，認為他們丟下他們逃跑，於是想要衝出去。”
    “暴動被官府鎮壓下來，幾天後，禦醫接著藥穀弟子的研究，找出了治療疫病的藥！”
    宣夫人咬著牙，眼眶含淚，“畜生！”
    明明是為了救人而去，明明隻差一點點就能研製出藥方，憑他們的本事，也許都不用幾天時間，第二天就能研究出來。
    卻，卻在得到結果的前一天晚上沒了性命。
    她掐了掐手指：“北鬥派死的太好了！”
    宣父沒有再說，沒有說北鬥派將屎盆子往藥穀弟子頭上扣，說他們貪生怕死，那段時間，城內的人提起藥穀，彌漫起的都是仇恨。
    好在那位尚且年幼的太子殿下認為事情有異，直接將城內掘地三尺，北鬥派的人心虛之下還沒有毀屍滅跡，屍體殘骸最終被人找到。
    但並未確定凶手，或者說，太子殿下認為，凶手就是那滿城之人。
    當時的藥穀穀主聽聞消息悲痛欲絕，醫者仁心卻得到了這樣的結果，這批弟子是她親手養大，悉心教導，她教導他們與人為善。
    教導他們醫者仁心，卻獨獨忘記了教他們最重要的一點，人心險惡。
    醫穀穀主什麽都沒有追究，就此離開，很快軍隊撤離，疫情結束。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一切風平浪靜，以後會順順利利。
    宣父科普道：“醫穀分兩脈，醫者一脈，蠱者一脈，醫蠱不分家，醫穀，應該叫醫蠱才對。”
    “醫者一脈吃了大虧，蠱者一脈當然是要報仇的，他們想要審問出來什麽東西也很簡單，所以，整個北鬥派無一幸免。”
    甚至他們的死狀都讓所有人諱莫如深，不敢多言。
    江湖中也知道了醫穀的凶殘，過往許多年中，在外行走的一直是醫者一脈，他們心地善良，醫德深厚，總是默默救人。
    江湖中講究情誼，被他們救過的人對他們也很禮遇，但前提是，他們身體的特殊性沒人知道。
    醫者自小浸泡奇珍異寶長大，一滴血液都是罕見的天地異寶，他們唯一一次露餡，就丟了性命。
    醫穀自此避世，不問世事。
    宣夫人怔鬆道：“許大夫，就讓許大夫留在家中吧，外麵也不安全。”
    宣父沒說話，夫人心善，不過許大夫肯定是有自保的手段，不然也不敢隨意在外行走。
    ……
    宣成林浩浩蕩蕩領著一隊人，抬著破爛嫁妝來到青羽派，江掌門在他剛靠近就知道消息，親自出門迎接。
    “宣賢侄，你這是作何？”
    他指著宣成林身後的長隊，不悅起來，做足了長輩姿態。
    他嫁了閨女，對方第三天不帶著他閨女回門，而是把嫁妝抬回來，想幹什麽？
    宣成林下馬拱手：“江伯父，侄兒此次來是有要事。”
    江掌門勉強開口，“那便進來說。”
    宣成林拒絕：“江伯父，此事私下裏說不清，還是在這裏光明正大說吧。”
    江掌門臉色沉下來，好個宣成林，一點麵子都不給他。
    宣成林拍拍手，身後的人將一台台嫁妝打開，宣成林道：“江伯父，這些是你給女兒的嫁妝，共計一千兩銀子。”
    江掌門臉色陰沉。
    宣成林悠然看過去：“嫁妝是一樁事，另一樁事，是我想問問宣伯父，你縱容女兒逃婚，是何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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