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木臻許久，張開手，道：“過來。”
    木臻不理睬他，執著等著他的回答，雲竹冉也不急，他耐心向來很好，張開手靜靜等著。
    許久後，終究是木臻堅持不下去，收回手裏的劍，慢吞吞不情願走過去。
    “每次問你什麽，你都不回答我，不是哄我就是和稀泥。”
    雲竹冉抓住木臻放在他手心的手，淡笑道：“別再那誰了，我名雲竹冉。”
    木臻看過去，眨了眨眼睛，喚他：“阿竹。”
    掌心一顫，雲竹冉幾乎是不受控製閉了閉眼睛，他沉寂了不知多久的心忽然活了過來，睜開眼睛，看著木臻不忿的眼神。
    雲竹冉忍不住輕笑起來，“別生氣，臻臻，九重天不會毀滅，你也不會死，我保證。”
    木臻不領情，“你說了我，沒說你。”
    雲竹冉頓了頓，“好吧，我也不會死。”這是承諾。
    木臻從有意識開始就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雲竹冉給他打造了一個世外桃源，裏麵沒有其他人，第九重天是獨屬於木臻的地盤。
    他修煉，學習。
    他的劍是雲竹冉給他的，認識的字是雲竹冉教的，劍法也是雲竹冉手把手教的，他們親密無間。
    當木臻離開九重天，他發現雲竹冉每天都過的很累，魔界在不斷騷擾，九重天需要他的力量維持穩定，怪不得他身上總是帶著血腥味，他總是笑容淺淺。
    承擔了太多的壓力，雲竹冉連笑都是輕輕的。
    不，他隻在木臻麵前笑，在其它仙麵前，露出表情都欠奉。
    事情的轉折點在一次魔界忽然進攻時，穩定九重天讓雲竹冉的力量消耗殆盡，他抵擋不住魔界的大規模入侵，結界幾乎快被打破。
    木臻想要去幫忙，雲竹冉嚴厲製止了他，他的神情從來沒有那樣恐怖過，他也從來沒有用那麽凶的語氣對木臻說過話。
    “不許去！”
    木臻愣在原地，他動了動嘴唇。
    雲竹冉回過神，揉了揉眉心，道歉：“對不起，臻臻，你原諒我，我擔心你，你不能上戰場，魔界和仙界都會是你的敵人的，聽話，好嗎？”
    木臻沉默許久，低低嗯了一聲。
    雲竹冉鬆口氣，“臻臻，你回九重天，等我處理好魔界的事情，就去教你下棋。”
    木臻站在九重天的入口，遠遠眺望著雲竹冉的背影，他的白袍像是雲霧一樣虛無縹緲，遊離閃爍，隨後消失不見。
    木臻回到本體處，那裏有一座小木屋，是雲竹冉親手製作的，木臻走進去，桌上放著黑白棋子。
    指尖輕輕撚起白子，吧嗒一聲，木臻轉身。
    雲竹冉以為他不知道，但木臻身為草木，對生機其實再敏銳不過，哪怕雲竹冉不說，木臻也能察覺到。
    雲竹冉要死了。
    他的自己的命填給了九重天，保住九重天不再消亡，可他要死了。
    留給木臻的話，竟然隻是一句，他會回來的。
    木臻不信，他再也不相信這個騙子了。
    雲竹冉是騙子，是最大的騙子。
    戰場上的雲竹冉心髒忽然抽搐一下，他猛的扭頭，九重天的方向傳來轟隆的顫動聲，他的腦子一時間炸開，那是，臻臻！
    正準備趁著雲竹冉不在找上木臻的眾仙差點站不穩，他們麵麵相覷，“這是什麽動靜？”
    命書的光芒在整個九重天閃耀，輝映著木臻本體的光芒。
    眾仙一時間愣住，“神樹在，獻祭自己？”
    一道光芒光速趕往九重天，雲竹冉不顧傷勢，橫衝直撞進去，木臻的身體影影綽綽，他聽到了雲竹冉的聲音。
    回頭看去，木臻孩子氣地撇嘴，“你才來啊。”
    雲竹冉整個身體都在抖，他靠近不了，隻能徒勞張開手，“臻臻，你過來，好不好？”
    木臻扭頭，“不要。”
    雲竹冉全身發麻，涼意從脊背躥上後腦，讓他的思維都停滯下來，他盡量讓腦子動起來，“臻臻，我錯了，我不該凶你，讓我抱抱你，好不好……”
    木臻猶豫了。
    他都要死了，還沒有抱過雲竹冉這個大壞蛋呢。
    雲竹冉看到了希望，他張了張嘴，徒勞道：“讓我抱抱你，臻臻，別這麽對我。”
    木臻收斂身上的結界，慢吞吞走過來，雙手張開，抱住雲竹冉的腰。
    雲竹冉感受到木臻的溫度，閉了閉眼睛，心髒在一瞬間恢複跳動。
    “臻臻，你，我差點攔不住你，你不要這樣……我會生氣的。”雲竹冉小聲喃喃。
    木臻有點悲傷，他真的要死了，他才剛跟司命請教過兩個人想要長長久久在一起該怎麽辦，司命才告訴他，要結為道侶。
    腰被禁錮住，雲竹冉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別指望我輕易原諒你，臻臻！！”
    木臻猛的睜開眼睛，誒？怎麽回事？他力量的潰散好像停下來了，但是，雲竹冉的身軀為什麽在消散。
    木臻慌了神，他掙紮起來，“阿竹，你不能……”
    “我為什麽不能，你想死，有沒有問過我？我不準你死……”雲竹冉不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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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絕望湧上木臻的心，“不行，你不準我死，難道我允許你死嗎？阿竹，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雲竹冉反而笑了，“那正好，你永遠都忘不了我，我為你死，可不想你有一天跟別人卿卿我我，那我死了也閉不上眼。”
    雲竹冉看著木臻慌亂悲傷的神色，心裏又一軟，小苗兒才長大沒多久呢？就這麽讓複雜的記憶糾纏他往後神生，雲竹冉又不忍心起來。
    他伸出手，遮住木臻看向他的眼神，忘了吧，不要記得他了，不要悲傷，不要仇恨，以後就當快慰的小苗兒。
    亮光大作，整個仙界都被籠罩其中，眾仙不明白發生了什麽，有一瞬間的驚慌，下一刻，他們忽然覺得什麽發生了變化。
    木臻身前空空蕩蕩，他空茫眨了眨眼睛，喉嚨裏還藏著剛才歇斯底裏的感覺，但他卻忘記了為什麽會那樣做，以及，他的心，為什麽空空一片。
    九重天的屏障打開，眾仙衝進來，看著呆坐在地上的木臻，紛紛跪下道：“神君，多虧神君，九重天保住了！！”
    木臻疑惑，從中走出一名俊朗男子，他低頭為木臻解釋，“小仙文楚，神君乃是上古沉睡的古神，如今蘇醒之際挽救了九重天，實在是我等之楷模。”
    其餘眾仙目光肯定，顯然他們也覺得文楚說的是真的。
    空中忽然掉下來一本書，砸在木臻手邊，破破爛爛，司命上前道：“命書記載著小世界的命運線，它可能是感應到神君今日蘇醒，前來祝賀。”
    命書本書：不，好個雲竹冉，它的逼格都掉完了，它可不隻有這點作用，但它力量用盡，現在隻是破爛的書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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