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臻黑白分明的眼睛隨意看他一眼，“你們一起說，要是說的理由讓本宮滿意，本宮就饒你們一條命，若是像他一樣，胡言亂語……”
    木臻扭頭。
    段洮之大步上前，利刃出鞘，昏暗的光線下，伴隨著一聲慘叫，一截肢體掉在地上，而剛才還跟木臻狡辯的太監捂著手臂的斷口，身體彎曲成蝦米狀。
    “這就是後果……”細嫩的聲音，說出的語調雲淡風輕，跟他鐵血的作風很不相符。
    剩餘幾個太監差點當場嚇暈厥，顫抖著腿跪下，“饒命，饒命……”
    木臻聽的厭煩，對著最左邊跪著的太監抬了抬下巴，“就從你開始，你先說。”
    被木臻指定的太監身體抖個不停，血腥的味道蔓延開，被砍下的手臂就扔在他身邊，距離他咫尺之遙，撐在地上的手指沾染上黏膩的感覺。
    他被嚇的魂飛魄散，聽見木臻的話，不敢再撒謊，顫著聲音將一切都說了出來。
    欺負小越子的原因，歸根結底是因為妒忌和人性中的惡意，作為最底層的太監，被宮裏的人看不起，見到貴人就要跪下。
    被壓抑的太久，這種情況下，出現一個長相不錯，年紀也小，剛進宮不久的小太監跟他們住在了一處。
    幾個老人自覺成一派，開始排擠欺負新人。
    若是新人軟弱些，會討好他們一些也沒關係，他們不會欺負的太狠，說不得有一天就接納了新人。
    但新人性子烈，受到欺淩要還回來，這就出現了木臻見到的那一幕。
    木臻聽完，扯了扯唇角。
    他沒有再問下去，直接轉身離開。
    段洮之跟上，木臻走的很快，出門的瞬間他忽然停下，語氣不鹹不淡：“本宮不想再看見他們。”
    段洮之垂首：“是，殿下，屬下明白。”
    木臻一路來到禦花園，百花盛開，正是好時節，微風拂過，花香四溢。
    木臻站在一簇純白的花叢邊，花叢正好跟他一樣高，木臻伸手去折下盛放的花。
    “你是哪裏的孩子，竟敢隨意采摘禦花園的花，這是大罪。”嬌俏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似乎是指責。
    木臻看過去，花叢不遠處一襲鵝黃色宮裙的女子，姿容貌美，眉宇間顯露著幾分嬌憨，帶著幾分關懷看著木臻，手裏的花。
    木臻直接轉身離開，段洮之跟上。
    見木臻沒有理會他，那女子臉色有點異樣。
    跟在她身邊的宮女急忙提醒她，“貴人，那位是二皇子，很得陛下疼愛。”
    容貴人剛剛入宮，南帝對她很寵愛，這不免讓她覺得自己有幾分特殊，就想來禦花園招搖一番，沒想到會遇到不給她麵子的木臻。
    容貴人纖纖玉指撫過衣袖，“二皇子？二皇子也不能不講規矩啊。”
    宮女閉嘴了，她一個下人，對主子做的事不能過多指摘，陛下對貴人如此寵愛，也不是什麽大事，就由著貴人吧。
    木臻回到重華宮，宮女太監靜靜侍立兩旁，屋內的人還昏迷著，沒有醒來的征兆，木臻倒是希望他昏迷著，身體受如此重的傷，醒來會很痛苦的。
    芍藥是木臻宮裏新來的一等宮女，之前伺候的人都被南帝打發了，芍藥抱著百分百的注意伺候木臻。
    “殿下，您剛醒，陛下吩咐，讓您務必喝藥。”芍藥柔柔道。
    木臻接過溫度正好的藥一飲而盡，芍藥鬆口氣，又勸道：“殿下，由奴婢好生照看小公子，您去躺一躺，可好？”
    木臻看她一眼，沒說什麽，隻是默默走到床邊，在裏側睡下。
    他的床很大，睡兩個人不是問題。
    芍藥：“……”不管如何，她的勸誡目的是達到了。
    木臻的身體確實有點累，他躺了一會，意識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這次是真的睡覺，他什麽都沒有夢到。
    等木臻再次醒來的時候，窗外隱隱透著白練，身側的人還昏迷著，他的臉色好看了一些，身體被打理的很幹淨。
    幹裂的唇瓣也恢複了一些，木臻眸色沉沉，似乎要將人吞噬進去。
    沒有忍住，他伸手揪了揪某人的耳垂，敢對他用這樣的苦肉計，是為了避免他生氣？
    木臻麵無表情，他現在不止從前的氣沒有消，還增添了新的怒火。
    等他好起來。
    芍藥輕輕開門進來，“殿下，奴婢伺候您洗漱。”
    木臻下床，由著芍藥給他穿好衣服，沒辦法，小孩子的身體有點不靈活，衣服太複雜，自己穿不現實。
    芍藥是木臻宮裏的一等宮女，算是宮女中管事的，重華宮還有太監，當然也有太監總管，今早，新上任的太監總管來報道了。
    小寧子是南帝身邊太監總管的徒弟，陛下擔憂小殿下，小寧子是被師父推薦的，南帝對小寧子有印象，記得他做事利落有分寸，還有點身手。
    於是下旨讓小寧子伺候木臻，昨日外出公幹的小寧子一回來就得知換了上崗的地方，火急火燎來叩見新主子。
    芍藥拿出金項圈要給木臻戴上，木臻皺眉：“不要了。”
    芍藥低頭，“是，殿下。”
    等芍藥將木臻打理好，跟從前那個稚嫩的小孩不同，木臻身上的飾品全部去掉，紅色衣裳用金線繡著牡丹的圖案，窄袖，腰間隻係著一枚環形玉佩。
    發冠上銜著東海進貢的東珠，據說有著保平安的寓意，自冠後垂下絲絛，末端墜著珊瑚和寶石。
    唇紅齒白的孩童出現在鏡中，芍藥和小寧子站在木臻身後。
    皇子是要上課的，但木臻之前腦子不清楚，現在，現在木臻不想去，他哪裏都不想去。
    殿外傳來隱約的響動，南帝風風火火走進來，看見木臻，眼睛一亮，“臻兒……”
    木臻噠噠噠走過去，牽住南帝的手指，南帝縱容地順著木臻的力道被他拉出殿門。
    一出門，木臻立刻鬆開手，還往後退了一步，“父皇，您有事嗎？”
    南帝的心情不好了，這麽急著讓他出來，是怕他吵到誰？
    他虎著臉，“臻兒，你可知……”罪。
    殿內忽然傳來驚呼，“小公子，您不能亂動！”
    木臻毫不猶豫轉身拋棄他要問罪的父皇，腳步飛快，消失在南帝的視線中。
    南帝的臉色真實的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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