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臻回府，見到了他這段時日沒有見到的人，鮮紅的衣衫在冷冽的風聲中飄蕩，更映襯的站在窗邊的人影色彩濃烈。
    “父皇。”木臻並不意外會在府中見到南帝，說起來，南帝也躲了他一段時日，現在，是不想躲了？
    南飛塵轉身，多年過去，他的眉宇間沒有任何變化，好似時光遺忘了他的存在，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沈越自覺要後退，被木臻製止，木臻十分直白：“父皇，你不想當皇帝了，就這麽把爛攤子扔給了皇姐。”
    南飛塵差點沒忍住去敲木臻的腦袋，恨鐵不成鋼：“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不把皇位當回事的。”
    “你皇姐想要那個位置。”南希是有野心的人，跟不想當皇帝的木臻不一樣。
    木臻知道皇姐的抱負，但不代表他讚同皇位是香餑餑。
    他不跟南飛塵爭論：“父皇退位，要留在京城嗎？”
    南飛塵懶散起來，伸了伸懶腰，微微勾唇，眼睛漆黑明亮，“不。”
    “臻兒，父皇要去把你娘找回來，嗯，如果找不回來，父皇也就不回來了，今日大概是你我父子今生最後一麵，不抱一抱父皇嗎？臻兒。”
    說著他張開雙手。
    沈越動了動手。
    木臻後退一步，瞥南飛塵一眼：“不要。”
    仗著他小時候不能反抗說抱就抱，現在他都長大了，還想騙他。
    “父皇要去哪裏？”
    南飛塵遺憾收回手，負在身後，微笑道：“苗疆。”
    苗疆？西有奇國，名曰苗疆。
    苗疆人不與外人交流，留給世人的印象是神秘莫測，傳聞苗疆中有起死回生，長生不老的秘術，但覬覦苗疆秘密的人都死了。
    二十多年前，有小國聯合在一起，攻打苗疆，不知發生了什麽，那些攻打苗疆的將士死的幹幹淨淨，連屍體都沒有留下。
    整個戰場隻有旗幟飛舞，以及散落在地上的鎧甲。
    木臻看過關於那場戰爭的記載，出兵的小國元氣大傷，逐漸被周圍部落吞並，至於苗疆，從始至終，苗疆都沒有露過麵。
    “我母親，是苗疆人？”
    南飛塵頷首，神色恍惚若回想，“是苗疆人。”
    木臻坐下，自然而然拉著沈越也坐下，“父皇，容我直言，你三宮六院，美人妃子不少，母親估計不會見你。”
    南飛塵挑眉：“誰說的，你母親喜歡我的臉。”
    他眉飛色舞，“這些年，我保護這張臉，保護的可好了。”
    “但是，臻兒，你能不能告訴我，你這是要做什麽？”他盯著木臻牽住沈越的手，語氣危險。
    木臻：“顯而易見，父皇，我說過，他是我的人。”
    南飛塵：“臻兒，你身份貴重，收用一個人而已，不需要鬧的沸沸揚揚。”
    木臻：“父皇，不是收用，我隻要他。”
    沈越微微抬眸，對上南飛塵的視線，他淺淺一笑，神色皆是溫順。
    菟絲花一樣攀附在木臻身上。
    南飛塵略訝異，眯了眯眼眸，不再跟木臻爭辯，越反對越來勁，木臻還小，以後時光還長，隻是一個人而已，他由著木臻。
    “隨你，臻兒，父皇是來同你告別的。”
    將近五旬的老漢都要出門了，說不定以後就沒有見麵的機會，木臻也沒有揪著一點跟南飛塵爭論。
    “父皇，一路平安。”
    南飛塵擺了擺手，紅色身影在緲緲白霧中遠去，逐漸成為一個紅點，沈越試探著靠近木臻。
    “殿下……”他想要安慰木臻，“我會永遠陪著殿下的。”
    涼意襲來，木臻側眸，彎了彎眼眸，“阿越可要說到做到。”
    沈越後腦有點發涼，但對上木臻的眼睛，他哪裏還能想得了那麽多，隻顧著答應了。
    “嗯。”
    南飛塵在位的時候，木臻是倍受寵愛的皇子，新帝即位，木臻所受到的重視更勝從前，南希將她認為最好的一切都堆積在木臻身上，時不時要賜下賞賜。
    傳令的太監有時候一日能往返南江王府和皇宮三四個來回，木臻不想去上朝南希也不勉強。
    和對木臻的縱容不同，南希對朝臣展示著堪稱鐵血的政治手段，新帝唯一的軟和勁用在了木臻身上，對朝臣沒有剩下一絲一毫。
    隨著舊臣斷斷續續辭官的辭官，罷免的罷免，整個朝堂成為了南希的一言堂，她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九五至尊。
    而這，不過是她登基一年就完成的事情。
    沈越自從南希登基以來更加繁忙，好在他還有分寸，晚膳前都會趕回來，木臻發展出了新的愛好，他開始在王府種菜了。
    打理的十分整潔有致的土地被分成整齊的方塊，每一塊菜地裏都種著不同的種類，灰褐色的樹幹斜著刺向上空，葉片邊緣分布著鋸齒狀的柔毛，夜風拂過，搖曳生姿。
    離的近了，還能聞到樹上傳來的刺鼻味道。
    芍藥吩咐人盡職盡責為這棵奇怪的樹澆水，她雖然不明白殿下怎麽如此看重這棵奇怪的樹，但殿下吩咐的，她照辦就是。
    木臻不遠處涼亭下隨意躺著，天氣太熱，鞋襪被他踢掉了，瑩白的雙腳暴露在空氣中，手裏拿著新買來的畫本子，認真翻閱著。
    這個世界別的都好，就是做的膳食不盡如人意，等木臻徹底了解過，才發現少了一味特殊的調料。
    木臻花了不少心思，才找到一棵花椒樹，結的果子還不能直接吃，需要重新嫁接，生長。
    一年的時間，可憐的花椒樹才堪堪長到一人高。
    木臻歎口氣，撚起一顆葡萄放進嘴裏，“沈越回來了嗎？”
    芍藥低聲道：“王爺，沈大人說，他今日要申時才能回來。”
    木臻聞言，手裏的話本子放下，坐起身。
    芍藥眼睜睜看著木臻就要踩在地上，連忙跪下幫木臻穿好鞋襪，勸道：“王爺，沈大人公務繁忙。”
    是啊，沈越公務繁忙，沈越可忙了。
    芍藥眼見殿下的氣壓越來越低，拿出沈越交代的話語。
    “王爺，沈大人晨起知道今日炎熱難耐，專門為殿下您準備了解暑的甜品，用冰水湃著，是沈大人親手做的，殿下您可要用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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