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臻清楚地知道，沈越在裝可憐，扮無辜。
    不過木臻沒有拆穿他，沈越這輩子因為身份裹挾，過的很不自在，木臻對他有著無限的縱容，抬起沈越的下巴，木臻道：“皇姐不會生氣的。”
    沈越無辜眨眼，眉眼低垂，這是他慣常喜歡做出的表情，溫順，不起眼。
    “我隻是害怕陛下會遷怒殿下您。”
    木臻懶洋洋抱著他，“嗯，沒關係，我們有許久不會見到皇姐，就算她生氣，等日後重逢，她也消氣了。”
    沈越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這麽說，殿下這次遠行，是不準備很快回京，最起碼有幾個月的路程中，隻有他跟殿下朝夕相處。
    沈越按捺不住翹了翹唇角，雀躍起來，湊過去吻了吻木臻的下巴，虔誠的姿態，將自己奉獻過去。
    車輪碾過地麵，車子時不時顛簸一下，內部察覺不到嚴重的顛簸感，木臻被晃的昏昏欲睡，加上沈越一直湊在他耳邊喋喋不休，罕見的，木臻回想起曾經雲竹冉也喜歡在他耳邊說個不停。
    那時候木臻隻顧著修煉，哪怕完全能聽見雲竹冉說話，也不會搭理他。
    馬車裏有點昏暗，沈越尖俏的下巴距離他很近，呼吸輕薄灑在頸側。
    悄無聲息的，木臻恢複記憶以來纏繞在心頭的情緒消散開來，以己度人，他那時候，不也打著用自己的命換雲竹冉的命嗎？
    隻是沒有雲竹冉老謀深算，棋差一招而已，雲竹冉發現他的行為時，心中閃爍的，一定是跟他一樣的念頭。
    由愛故生怖，他要雲竹冉活，雲竹冉也想讓他活，感情的交織如此繁雜紛亂，木臻從前還沒有來得及學會，現在，也沒有完全會。
    但沒關係，木臻想，以後還有很久，他可以慢慢學。
    南江繁華昌盛，氣候溫和，百姓安居樂業，薄暮的餘暉灑在這處充滿朦朧和詩意的水鄉，南江王府是南飛塵特意派人修建的，豪華氣派。
    街道中車馬粼粼，人流如織，時不時響起攤販的吆喝聲，沈越掀開車簾，透過車窗看出去，煙火氣息繚繞過來，是跟皇宮官場不同的人間氣息。
    木臻發絲披散，穩穩坐在馬車中， 馬車穿過繁華的街道，走過幾個路口，在逐漸安靜中停在一處院落外，院子不大，二進院落小巧方正，修的很是精巧。
    木臻下了馬車，進入宅中，入眼是栩栩如生的假山，嘩啦啦的水聲帶來隱約涼意，筆直挺立的竹子蒼翠欲滴。
    接著往裏走，穿過堂屋，廂房坐落在左右兩側，房子結構很簡單，用的心卻不少，整個院子裏，隻有一個廚娘和門房。
    木臻進入房間中，布置跟京中王府如出一轍，木臻看向沈越。
    沈越恍若未覺，按著木臻坐下，先將頭發拆掉，一直束發，不免過於疲乏，修長的手指穿過長發，揉捏按摩著頭皮，木臻往沈越懷裏靠了靠。
    沈越低頭，“殿下，趕路疲勞傷身，我伺候您小憩一會？”
    木臻抓住沈越的手腕，含糊道：“你陪我一起。”
    沈越溫順笑起來，“當然。”他也不舍得離開殿下。
    木臻隨意洗漱一番，就拉著沈越上床，抱著人秒睡過去，沈越被緊緊箍著，隻覺得安心，閉上眼睛。
    木臻睜開眼睛，窗外隱隱透進來微弱的白光，月色高懸，已經是深夜，沈越抱著他的腰，還在睡。
    木臻見他睡的安然，挑眉，看來離開京城是對的，還是外麵適合現在的他們。
    沈越難得睡的如此好，木臻沒有動，甚至沒有改變呼吸的頻率，保持著動作，直到重新睡過去。
    再一次醒來，天光已是大亮，手指被沈越抓著，十指相扣，木臻神色清明下來，看過去。
    沈越換了身月白色的衣服，比起他平日穿著的暗紅色官服，多了幾分月朗星稀的輕靈感，見木臻醒來，沈越側目微笑。
    “殿下，您醒了？我準備好了早飯，殿下用一些。”他說話的時候，正在用手輕柔梳著木臻披散的長發。
    木臻坐在鏡子前，沈越眉眼柔和，渾身散發著愉悅，木臻道：“不要叫殿下了。”
    離開了皇宮，拋卻了身份的束縛。
    木臻側目而視，神色滿是認真：“阿越，你得到了權力，卻又因為我拋卻了你一直以來為之奮鬥的，你後悔嗎？”
    沈越怔了怔，沒有放下梳子，“殿下，我已經得到了最想得到的，怎麽會後悔。”
    沈越往右側走了一步，蹲下身體，趴伏在木臻膝蓋上，仰著腦袋，語氣肯定。
    “殿下，能跟您在一起，能觸碰到您，就是我畢生所願，其餘的東西，隻是我想要更靠近您的工具而已，隨時可以丟棄。”
    他做了努力，觸碰到了高懸在空，清冷聖潔的明月。
    木臻低眸看去，沈越神色間滿是認真，木臻沒忍住，手指摩挲過柔軟的眼角，擦出細膩的紅暈，“既然如此，阿越，你得到了想要的。”
    “現在我們離開了皇宮，我也要跟你索求我想要的。”
    木臻：“我要你日後不把我當成殿下，我隻是我，跟你在一起的我，是你的，愛人。”
    沈越怔了一怔，“可是……”
    殿下就是殿下，話到嘴邊，他還是沒有說出來，腦子轉了個彎，“殿下是說，夫妻嗎？”
    木臻拉著人起來，順手撈進懷裏，“不錯，南江景色不錯，我們抽空，拜個天地，如何？”
    手腕染上冰涼的觸感，吧噠吧噠不停砸在手上，木臻察覺到什麽，將懷裏的人轉了個圈，低頭看去，果然，埋著腦袋的人眼眶紅紅的，眼淚珍珠一樣不斷滑落。
    木臻抱著人掂了掂，“怎麽，不高興？”
    沈越哽咽了一下，連忙道：“高興，我…… 我這是高興的。”
    木臻趁機吻了吻他濕潤的眼瞼，溫聲道：“快別哭了，是我不好。”
    沈越搖頭，怎麽會，殿下最好了。
    小一狠狠鬆口氣，這個世界神君的情緒不太對，往常它早就鬧著要出來玩了，這個世界硬是不敢。
    看看別的世界吧，神君把人寵的沒邊，基本甜言蜜語沒少過，偏偏這個世界的小可憐，神君對小靈魂堪稱粗暴放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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