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說完的同時，似乎受到記憶裏恐懼的影響，下意識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胳膊，神情驚懼，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
    烏黑濃密如蝶翅的睫毛眨動間，那雙水潤潤的大眼睛裏，恐懼有如實質地要逸出。
    令人情不自禁地想，她到底看見什麽，驚恐成這樣。
    朱老師素來以公正嚴厲出名，這會兒看著海棠這個樣子，心不知不覺偏向海棠。
    張小雪見朱老師對海棠，都流露出憐惜的神色，氣得咬牙，當即哎喲哎喲地叫起來。
    偏她的聲音偏粗，身材也是五大三粗，沒有任何美感而言，製造出來的痛呼聲，聽在別人耳中，就是噪音。
    之後整個醫務室，全是張小雪的慘嚎聲，但沒人搭理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被恐懼支配的海棠身上。
    這種詭異的氛圍直到蘇燁和另一個男同學，帶著三女兩男五位同學回來才打破。
    蘇燁指著帶回來的五人道：“朱老師，比我們先抵達樓梯口的同學找來了。”
    朱老師直奔主題：“你們能不能說說，當時在樓梯道，我班上這兩位同學的具體情況。”
    海棠聽了朱老師的話，不禁在心裏感歎，薑還是老的辣，她和張小雪說的話，朱老師都持懷疑態度。
    這樣也好，這麽多人看著，事情弄清楚，張小雪再無狡辯的可能。
    一個皮膚偏黑，瘦瘦弱弱的姑娘率先上前了一步，她是三班的班長。
    她板著臉開口道：“我們是被張小雪的聲音驚動跟出來的。
    追著她們到樓梯口，正好看見海棠回頭，張小雪撲向海棠的一幕。
    海棠的身體在本能反應下，往旁閃躲，然後抱著梯樓扶手蹲下。
    並且躲的時候，海棠還慘叫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傷。
    緊接著張小雪就摔在樓梯上，滾下樓梯撞在牆上。”
    女生說完，又有一個男生補充道：“我當時注意到，海棠回頭臉上的神情還隻是慌張，然後轉變成驚恐，慘叫應該是怕極了，才叫的。
    張小雪有沒有撲向海棠，我沒注意，她是在海棠躲開後，整個人撲向樓梯，然後翻滾下去。”
    “張小雪確實在海棠回頭時，做了一個撲向海棠的動作，我看見了。”又有一個女生補充道。
    “我看見的，跟我們班長看見的情況差不多，沒什麽可補充的。”另一個男生也開口道。
    五人中最後一個女生，在其他人都說完後，才開口：“朱老師，您知道我爸爸是公安，家學淵源的關係，我可以很負責地告訴您，張小雪當時是想將海棠撲倒。
    我想海棠露出恐懼的表情，應該是感受到張小雪的意圖。
    而人在麵臨極大的威脅時，是有本能反應的，所以海棠往旁邊閃躲，會下意識緊緊抱住樓梯的扶手，並蹲下。
    這樣做，是她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還是被張小雪撲上來，抱緊扶手，興許能穩住身體。
    而蹲下來，則是萬一扶手還是沒抱住，以蹲姿滾下樓梯，能盡可能地避免受重傷。
    而張小雪打著拿海棠做墊背的主意，撲向海棠時沒有留力，所以才會在滾下樓梯後，狠狠地撞在牆上。”
    說完自己的分析，女生臉色嚴肅地看向張小雪道：“你知不知道，海棠當時如果真被你撲倒，你會不會因此傷到骨頭落下殘疾我不知道，但海棠會失去性命。
    什麽仇什麽怨，你要下這樣毒手？”
    心思被揭露得一幹二淨，張小雪哪裏能認，當即大聲否認：“你胡說，我沒有。”
    至此朱老師已經確定，整件事情，是張小雪挑事在先，欺負新來的同學。
    她臉色鐵青地厲喝道：“你給我閉嘴，這件事情，我會叫你父母來學校，商量給海棠的補償。
    你欺負新同學，必須寫檢討認錯，還要當著全校師生的麵，向海棠認錯道歉。
    做不到，也不是真心悔悟，那便退學吧，你這樣品性的學生，我是教不好了。”
    退學兩個字，叫張小雪剛剛張開的嘴，不甘地緊緊抿起。
    最後張小雪被轉送到醫院，其餘的學生，包括海棠都回了教室。
    沉默看了全程的文麗，臉上雖無異色，但後背卻濕了一片，她非常清楚地感覺到海棠巨大的變化。
    而張小雪的這個下場，文麗可以肯定，是海棠一手算計的。
    這會兒，文麗不禁有些慶幸，多虧她謹慎，沒有貿然對海棠做什麽，否則肯定暴露在海棠麵前。
    雖然她自信最後不會被海棠怎麽樣，但能在暗處對付她，遠比被海棠防備著要容易得手得多。
    回到教室，因為是上課時間，老師正等著他們，所以海棠什麽也沒說。
    等一節課結束，海棠低聲問同桌：“明玥，你知道張小雪在班上都跟誰玩得好？”
    明玥同樣也壓低聲音：“她是前校花劉悅瑤的跟班，和另外幾個跟班，表麵上挺好的。
    至於劉悅瑤，出身外交世家，外祖家是一號大院的。
    你可能不知道，你轉到學校短短幾天，已經取代劉悅瑤，成為新校花。”
    明玥點到即止，雖然她心裏覺得指使張小雪的人是劉悅瑤，但沒有證據的事情，不好亂說。
    “我明白了，謝謝。”海棠自然聽出明玥話裏的暗示，感激地道謝。
    見海棠明白，明玥笑了笑，翻開英語課本記單詞。
    海棠則扭頭看向窗外，思緒卻飄到劉悅瑤身上。
    劉悅瑤是海棠來一班後，除明玥外，最先記住的女生，原因無他，劉悅瑤的長相非常出眾。
    她的骨相偏西化，高鼻深目，碧藍色的眼睛迷幻深邃，棕色的長卷發，漂亮得像個洋娃娃。
    漂亮的人，總會令人印象深刻，海棠對劉悅瑤的印象是小姑娘挺高傲的。
    今天張小雪針對她的事情，如果是劉悅瑤指使的，那這小姑娘的心眼很有點小，以後得多留心了。
    與此同時，劉悅瑤本人一麵分心應付跟班的討好，一麵不動聲色地看向海棠，眼裏露出困惑來。
    今天的事情，是她暗示張小雪做的，想試一試海棠的深淺。
    原以為要麽海棠順著張小雪的話揭過。
    要麽就是不依不饒，揪著張小雪大鬧一場，如果海棠真這樣做，在同學們麵前的印象也會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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