猖狂的許西，幾乎是扯著嗓子喊。
    被他狠狠鄙視了一番的武三思，已經欲哭無淚。
    他就沒見過許西這種人，逮著他一頓嘲諷，都不帶停下來的。
    他好歹也是堂堂梁王殿下，居然被一個小小的欽天監監正如此侮辱，他的臉麵何存。
    一想到這裏，武三思就想起來，李存希和武承嗣還在雲素殿的角落裏縮著打瞌睡，當即就朝李存希的方向看過來。
    隻是，他就幾乎窒息了。
    注意到他的目光，李存希抬起左手，淡定的朝著他擺了擺手，像是在打招呼。
    “李存希，李存希！！！”
    “哇！！”
    武三思痛呼一聲，翻了個白眼，直接倒下。
    不知何時來到雲素殿的禦醫們三步並作兩步上前，給武三思弄醒過來。
    看到這一幕，李存希朝著一旁的武承嗣道：
    “恩師，隻怕陛下已經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了。”
    武承嗣把頭點了點，掃視四處的目光依舊凜冽。
    “陛下倒是早有預料，直接把禦醫派過來，正好給三思救治一番。”
    “今日的大朝會，隻怕是要熱鬧許多。”
    兩人正說著，雲素殿外，狄仁傑和張柬之聯袂而來，他們還沒進門，就看見躺在地上的武三思。
    “有趣，有趣。”
    張柬之輕捋胡須，哈哈大笑。
    “確實有趣，還沒進去，就看見梁王倒地上爬不起來了嗬嗬嗬嗬。”
    “就是不知道，梁王這是和誰打了一架，才變成如今的樣子，有辱斯文啊哈哈哈。”
    狄仁傑和張柬之對視了一眼，毫不猶豫的開啟了嘲諷模式。
    剛剛蘇醒的武三思聽到兩人說話，氣的差點一口老血噴在禦醫的臉上。
    他指著還沒走進來的狄仁傑和張柬之，嘴唇不斷的哆嗦。
    “狄仁傑，張柬之，你們，你們……”
    “你們是要氣死我啊！！”
    狄仁傑和張柬之可不會鳥他，一起走進雲素殿，看都不看武三思一眼。
    兩人目光四掃而過，看見李存希和武承嗣坐在角落裏麵，便一起走過來。
    “秦王殿下。”張柬之拱了拱手。
    “張閣老。”李存希起身拱手，禮數到位。
    “存希，你三哥這幾天給我氣夠嗆，還好有你，不然我還真不好收場。”
    狄仁傑輕輕拍了拍李存希的肩膀，眼裏滿是慈愛。
    他昨天就知道狄光昭受賄案的具體情況，但礙於他和狄光昭之間的關係，不好親自去潞州。
    幸好李存希得知真相之後，拉了狄光昭一把，整出了一個“貪贓不枉法，受賄不辦事”的套路，讓狄光昭成功脫身出來。
    否則，以大周律法，受賄五十萬兩又罔顧法律，夠把狄光昭人頭砍下來好幾次了。
    “叔父，這都是分內之事。”
    “我年幼時，幾位兄長對待我就好像對待親弟弟，如今我有了些許能力，自然是要竭力相助。”
    “更何況，這件事情背後還是潞州大氏族胡來，構陷我三哥貪贓，我更不能視若無睹。”
    李存希義正辭嚴，昂首挺胸。
    且不說兩人之間的兄弟情義，就說當年他年紀小，上完廁所，狄光昭給他擦屁股，這也得拉狄光昭一把。
    更別說狄光昭改過自新，要當一個好官，這才遭到陷害，他必須幫幫場子。
    狄仁傑感動不已，無力道：
    “我為了他，可謂是操碎了心。”
    “我有三個兒子，大兒子當刺史，二兒子當刺史，小兒子也當刺史。”
    “可三個兒子裏麵，隻有這個小兒子最讓我操心，當年他初入官場，我幾次三番教導他，讓他做一個好官，要為民請命。”
    “他一開始還聽呢，後來就不聽了，不僅不聽，還變本加厲魚肉百姓，我聽聞此事，親自前往魏州，把他抓回洛陽，嚴厲批評。”
    “陛下看在我為朝廷赴湯蹈火的份兒上，饒恕了他的罪過，放他到潞州擔任刺史，這才多久，就又變成罷官奪職的閑人，後續如何尚且不知。”
    “唉。”
    李存希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歎了口氣。
    他畢竟不是當爹的。
    雖然願意喊他爹和已經喊他爹的人不少，但是畢竟沒有一個是親生的。
    他也體會不到狄仁傑的這種苦痛。
    倒是一旁的武承嗣感慨頗多，歎了口氣，開口道：
    “懷英啊，都是當爹的，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想讓自己的兒子變得更好，這都是當爹的一點私心罷了，我不也是如此？”
    “可我的孩子裏麵，又有幾個成氣候的？”
    “我那大兒子武延基，注定要繼承我的位置，我不求他德才兼備，隻求他德行無愧於心，也就罷了。”
    “剩餘的孩子裏麵，也就是延昊讓我省點心，就這還是多虧了存希，要不然指不定混成什麽樣子。”
    “其他的孩子…不提也罷。”
    兩個當爹的湊在一起，感慨人生諸多不易。
    不過，狄仁傑在聽見武承嗣的說辭之後，心情明顯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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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兒子雖然少，但是個個都當過刺史了，武承嗣家裏的孩子還沒幾個比得了他家裏的狄光嗣兄弟仨。
    “等等，狄懷英，你露出這個表情是幾個意思啊？”
    武承嗣正想著自家的蠢兒子們，忽然發現狄仁傑的麵部表情很不自然，像是在憋笑。
    “魏王，我可什麽表情都沒有。”
    狄仁傑開口道。
    可他不說話還好，憋笑還能憋個七七八八，但是他一張嘴，臉上的笑容就露出來不少。
    “狄懷英，你真是……”
    武承嗣想說些什麽，卻又憋了回去。
    沒辦法，兒子太多，質量又參差不齊，的確比不了狄仁傑家裏的那仨刺史。
    另一邊，還在換氣的武三思看見這邊幾人閑聊，心中鬱悶不已，決定待會兒上早朝之後，也讓這幾人不痛快。
    不多時，一個小黃門從黑暗之中走進雲素殿，讓上朝官員署名。
    作為百官之首，又是秦王殿下，太子不出來的時候，李存希理當第一個署名。
    可那小黃門看見李存希之後，不僅不聞不問，甚至直接來到武三思的麵前，讓武三思第一個署名。
    武三思倒是當仁不讓，第一個寫下了他的名字。
    禦史大夫宗秦客杵著拐杖跳出來，一指頭指定那個小黃門，怒道：
    “你這狗頭，怎的如此不知曉規矩？”
    “秦王殿下和魏王殿下在這裏，如何讓梁王先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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