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霖上前，淡淡的說
    “陛下令我給上官大人帶兩句話兒。”
    “近期公務繁重，上官大人千萬不要想著臥病在床。”
    “就算您真病倒了，陛下也會命本將軍把上官大人抬到乾陽殿上。”
    “還有一言，明日大朝會，上官大人務必到場。”
    “話已帶到，本將軍告辭了。”
    送走張霖，上官婉兒姣好的麵容上浮現了憤憤不平之色。
    “不讓告病在床，那就不告病在床唄。”
    “不管了，明天不管是什麽場麵，我都得看完！”
    她衝著張霖的背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然後轉頭回到自己府上，在盥室沐浴更衣之後，又喝了安神的湯藥，早早的上床睡覺。
    外麵還沒有進行宵禁，夜晚的神都洛陽大部分區域熱熱鬧。
    武曌在幾個護衛的保護下來到了昔日的梁王府，如今昔日的梁王府已經換了名字。
    嶄新的招牌掛在上麵，上書“漢王府”三個大字。
    在台階之下停頓了好久，武曌還是沒有下定決心進去見一見多年不曾相見的兒子李賢。
    一直待到宵禁即將來臨，武曌這才帶著護衛們轉回自己的夏王府。
    他們的舉動被盡收眼底，負責掌管大誰何的黃勝彥聽完所有過程之後，立即派遣手底下的統領前往皇宮匯報給李存希。
    大誰何有監察天下的權利，這個天下自然不單單隻是大州刺史，更有洛陽的王侯將相。
    夏王武曌，自然也在他們的監察範圍之內。
    在夜色的掩護下，大誰何統領韓通進入太初宮，又在千牛衛的帶領下來到禦書房裏。
    此時的禦書房燈火通明，武延昊欲哭無淚，正在瘋狂批改李存希留下來的政務，李存希則是在一旁坐著吃宮人送來的糕點。
    “拜見陛下。”
    韓通朝著李存希躬身一拜，十分恭敬。
    “我記得你，大誰何統領韓通，你在大誰何的地位，僅次於黃勝彥和吳祥。”
    李存希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出身龍風一堂部下的大誰何統領，並且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韓通頓時驚喜不已“正是末將。”
    “韓通，夤夜入宮，可是發生什麽事情了麽？”
    “正是，陛下，是這樣的。”
    用了一盞茶的時間，韓通就把上官婉兒去了夏王武曌家中，然後夏王武曌又去漢王府外徘徊一事，盡數說了出來。
    聽完之後，李存希嗬嗬一笑。
    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他就知道，武曌得知李賢沒死後，一定會情不自禁的去看望李賢一家人。
    “得見一麵啊……”
    李存希輕撫下巴，感覺腦子都快不靈光了。
    以往他隨隨便便就能讓事情轉為他想要的結果，現在臨陣磨槍卻想不出來一個完整的計策。
    倒是有些失算了。
    好在，旁邊還有一個人看著呢。
    “延昊啊，先不急著處理政務，你過來，咱們兄弟聊聊天。”
    武延昊?? ???? ? ???? ??
    “陛下，那是臣的姑奶奶呀。”
    “別廢話，來！”
    ……
    戌時三刻，張柬之回到自己的府中。
    門外和往常一樣，門子仔細看守，護衛認真值守。
    進了朱漆大門，一切就都截然不同了，院子裏死一般寂靜，本該對他問好的奴仆們頭都不敢抬。
    正堂的燭光閃爍，映照出一道身影來，那道身影一看就是某個將軍，身上的鎧甲厚重，頭上的頭盔頗像千牛衛服色。
    張柬之被唬住，遠遠的停下腳步，衝著裏麵的那道身影觀望。
    裏麵之人背對著外麵，可能是在欣賞張柬之從狄仁傑那裏請來的墨寶。
    作為狄仁傑的學生兼朋友，張柬之從狄仁傑手裏求來了不少的墨寶，還拿到了不少前唐時期書法大家的真跡，時不時就要打開仔細看看。
    張柬之駐足不到兩口茶的功夫，便又嗬嗬一笑。
    “是福不是禍。”
    他背著手走進正堂，衝著那位將軍抱拳。
    “不知是哪位將軍夤夜前來？”
    馬榮等的都快打瞌睡了，聽見張柬之的聲音，一瞬間就進入了狀態，他回頭看了一眼張柬之，一如既往的以和善示人。
    相比較馬榮的溫和，張柬之倒是吃了一驚。
    “原來是馬大將軍，不知馬大將軍前來，是奉了陛下的旨意，還是如何？”
    馬榮從懷裏取出一物，隨意的放在一旁的桌麵上。
    “若不是有公務在身，本將軍倒是想討一杯茶喝，怎奈送完了此物，見到了張閣老，末將便要回去複命去了，便不好叨擾。”
    他鬆開手，那封未曾拆開過的信，便完整的展現在張柬之的視線中。
    張柬之在看見信封的那一瞬間，立馬淡定不下來了。
    那個信封他太熟悉了。
    那是他讓府中下人送給揚州那位章懷太子的！
    但章懷太子今日入了洛陽，這封信也沒有送到對方的手中！
    “張閣老。”馬榮溫和的喚道，“陛下說了，這封信裏麵的內容是什麽，他不知道，但陛下猜測，大抵是問候的話語。您對漢王如此關懷，陛下很高興。”
    張柬之臉色蒼白，藏在背後的雙手微微顫抖。
    馬榮好似沒看見一樣，又說
    “陛下還說了，以後問候漢王，就不需要特地送信去揚州，漢王府就是昔日的蟒三思的梁王府，您大可以去那裏問候漢王。”
    “未來的幾十年，漢王大概都不會離開洛陽了。”
    馬榮說完，又看向掛在牆上的墨寶。
    他是個識貨的，張柬之府上的正堂，會掛著閻立本的墨寶，隻能說張柬之也是個識貨的。
    隻是，在正堂掛墨寶，不應該是張柬之能做出來的事情。
    “這一幅墨寶，我挺喜歡的，回頭我也得弄一些在府上，讓我顯得有些文化才是。”
    馬榮按著腰刀出門，在走下台階之後又駐足不前。
    “張閣老，陛下對您老很信任，門下省侍中之職何其重要，可要認真負責啊。”
    “多謝馬大將軍提醒。”張柬之苦澀無比。
    他轉身，親自將馬榮送到府外，重新回到正堂，拿起那封信，他才發現，信封底下還壓著一頁紙張。
    紙上隻有四個字，寫的並不好看，和他們這些浸淫多年的老書法家有著很大的區別。
    而張柬之一眼就看出了那是李存希寫的字。
    “心如明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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