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易中海一臉漆黑，表情很是難看，就像死了爹媽一樣。
    他很不想說話，然而麵對老工友，他又不好不搭理，嘴角抽搐了半天，憋出兩個字：“怎麽？”
    “老易，布告欄寫的什麽?”
    易中海看著老王，雙目無神，毫無神采，就像死去的魚眼，蒼白而空洞。
    因為老王提起了易中海最不願意提起的事情。
    剛剛行政辦公室已經貼出了褒獎告示。
    易中海正好在附近打探消息，所以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告示。
    婁老板居然把軋鋼廠捐獻給了國家。
    突如其來的變故，直接把易中海搞懵逼了。
    他們一直算計劉成，立足點就是公私合營過程中婁家被清算。
    然而現在的情況是，婁家捐了家產，他不再是大資本家，跟所有人一樣，他成了普通公民。
    自然而然就不會當成大資本家處理。
    不會被清算，那他的女婿劉成自然也不會被清算。
    最鬱悶的是，公私合營的關鍵時刻，婁老板的這個舉動，無異於給如火如荼的公私合營樹立了一個榜樣。
    一個標杆。
    一個先進的典型。
    如此一來，他身負榮譽，成了先進人物，成了時代楷模。
    現在更是號召全國資本家向他學習。
    有了這種政治光環在身上，就算婁老板還有一些保留，國家也不會處罰他。
    而這樣帶來的結果就是，他們先前為了坑劉成所作出的一切算計，一切努力都付諸東流了。
    該死。
    為什麽會這樣？
    他們算來算去，什麽結果都算到了。
    唯獨沒有想到，婁老板會做出這樣的行為。
    居然舍得把全部身家都捐出去。
    這段時間，為了坑劉成，他們攢了一肚子的勁，對劉成那是忍了又忍，就因為想著，一旦公私合營，他就會因為資本家家屬的原因，被牽連，抓去坐牢，甚至槍斃。
    當看到告示的時候，易中海差點就暈了。
    所以易中海剛剛的臉色會那麽差。
    這個消息，對他來說，就像晴天霹靂。
    此時他的腦子，已經不想再思考這件事。
    他擔心自己再想下去，會氣死。
    經過短暫沉默之後，易中海有氣無力地道：“不知道，沒擠進去，你自己去看。”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易中海走遠，老王還有些納悶。
    “怎麽回事？似乎老易很不開心的樣子？”
    “莫名其妙。”
    老王聳聳肩，就要往人堆裏擠，正好又看到一個熟人。
    他的徒弟李兵。
    隻見小李喜滋滋的從人堆裏鑽出來。
    “小李，你過來。”
    小李看到老王，連忙跑過來，“師傅。”
    “看到告示了？”
    小李點頭，“嗯！”
    “講的什麽？”
    “咱老板把軋鋼廠捐給國家了。”
    一聽這話，老王驚訝了。
    “快，你再仔細的說一遍。”
    就這樣，小李把告示原封不動的轉述了一遍。
    聽完徒弟的話，老王心裏一塊石頭落地。
    “好啊，好啊，婁老板還真是有魄力。”
    “他這樣一做，不僅支持了國家，更重要是他也免除了後顧之憂。”
    然後老王就想到了什麽。
    “今天廠子裏突然謠言四起，擺明了就是在詆毀婁老板。”
    “是誰在造謠？圖什麽？”
    “我想起了，就是易中海，他今天來的早，一來就幸災樂禍的造謠。”
    “難怪他剛剛臉色難看，原來是公開了真實消息，他難受了。”
    “嗬嗬，易中海啊易中海，我今天算是看明白你了，平時表現的道貌岸然，沒想到心裏那麽齷齪。原來你是巴不得老板被抓啊！”
    “你這個陰險小人，工廠這麽信任你，給你這麽好的待遇。”
    一旁的徒弟小李一臉懵逼，然後老王把今天的所見所聞說了一遍。
    小李也是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是的，今天我來車間，也是看見易中海在說婁老板的事情，說他被軍管處軟禁了，全家都要被處理，不是無期就是槍斃。沒想到，平時一團和氣的易師傅，心裏這麽陰險。”
    老王道：“永遠不要低估了人性的惡。”
    小李點頭：“幸虧我們及時發現了他的真實麵孔，否則怎麽被他暗算的都不知道。我就是好奇，他為什麽那麽希望老板出事呢？”
    老王道：“徒弟啊，這叫人心險惡！我想起早上看到他時，他那幸災樂禍的表情，我看呢，多半是仇富，嗯，是的，肯定是如此，廠子裏希望老板出事的人太多了，這些人心態有問題，你可別學他們。”
    小李深以為然：“嗯嗯，我肯定不學以後防著點，這人太壞了。”
    易中海並不知道，因為造謠婁老板的事情已經曝光，剛剛他匆匆離開行政大樓後，就去了鍛工車間。
    他要去找劉海中商議此事。
    好巧不巧的，劉海中正好從鍛工車間走出來，臉色凝重。
    看到易中海，他頓時來了精神，“老易，我正要去找你。”
    兩人來到無人的角落，假裝抽煙。
    煙還沒有點上，劉海中已經迫不及待了。
    “老易，聽說了嗎？”
    易中海當然知道他想說什麽，他微微點頭，“婁老板的事情吧？”
    劉海中點頭：“我聽說婁老板把廠子捐了，現在成了道德模範，成了先進，成了全國學習的典範。我怎麽覺得這事有些誇大其詞，這麽大的產業，說捐就捐？這可是價值千萬啊！”
    在這個年收入兩百來元的年代，千萬資產，無異於是逆天數字。
    “不用懷疑，我已經去行政大樓確認過了，都貼出了紅頭文件的告示。”
    然後易中海就把告示內容敘述了一遍。
    一聽這話，劉海中就像被電擊了一般，他也不傻，很快就知道了這意味著什麽。
    “這...這樣一來，我們的算計豈不是意味著全部落空？”
    易中海很憋屈，很難受的點點頭，“多半是沒希望了。”
    一瞬間，劉海中肥胖的身子就顫抖起來。
    “我們這次為了坑劉成，付出了太多，又是打架，又是坐牢，又是賠錢，又是親自去說親，然後酒席沒吃上，還被這小子辱罵了一臉，現在最後的希望也沒有了。老易，你...你不要告訴我，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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