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化凡(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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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假與否,陛下身為天子,該自有決斷才是。"
    田易淡淡的說道,不帶有一絲感情。
    這句平淡的話,像一根火星,點燃了霍驚寒心中積壓的所有情緒。
    他猛地靠近田易,捏著他的衣領,質問道。
    "義父,從小到大,你永遠都是這副樣子,風淡雲輕,好像什麽都不在你眼裏!"
    霍驚寒的胸膛劇烈起伏,眼底燒著赤紅的火,
    "你教朕權衡利弊,教朕隱忍克製,可你從未教過朕,當最親的人與最敬的人站在對立麵時,該如何決斷!"
    殿角的冷月心眉峰一蹙,正要出手,卻見田易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他握著衣領的手青筋暴起,手背的骨節因為用力而凸顯。
    田易任由他揪著,目光依舊平靜如深潭,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像在看一個怎麽也長不大,隻會發脾氣的孩子。
    "陛下,憤怒解決不了問題。"
    "又是這句!"
    霍驚寒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不可置信地鬆開手,踉蹌著後退。
    同時死死盯著田易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試圖從裏麵挖出一絲一毫的動容,哪怕是慌亂,或是在意。
    可什麽都沒有。
    隻有深不見底的沉靜,仿佛能吞噬一切。
    大殿內死寂一片,連燭火爆開的輕微畢剝聲都清晰可聞。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霍驚寒就這麽定定地看著田易,腦海中無數畫麵翻湧,那些暖榻前的教誨,書房的陪伴,還有那個失控的吻……
    所有的一切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幾乎要將他活活溺斃。
    最終,他身上那股屬於帝王的淩厲之氣,像是被戳破的氣囊,盡數泄了出去。
    雙腿一軟,"噗通"一聲,霍驚寒重重跪倒在田易麵前。
    隨著他這一跪,體內奔騰的人皇之氣瞬間紊亂,頭頂那顆舍利子金光陡然一暗,竟也失去了維係,"啪嗒"一聲,掉落在地,骨碌碌滾到了一旁。
    好機會!
    旁邊的冷月心眼中精光一閃,玉指輕揚,一股柔韌的靈力如靈蛇出洞,探向那顆舍利子。
    豈料,靈力剛要觸及,那舍利子驟然爆發出萬丈佛光!
    光芒中,磅礴浩瀚的佛門秘法之力化作無形壁障,狠狠地將冷月心的靈力彈開!
    "唔!"
    冷月心悶哼一聲,隻覺整條手臂都麻了,心中駭然。
    這哪是什麽普通舍利,分明是一座佛門大能留下的陣法!
    她不敢大意,立刻凝聚更多靈力,再次撲了上去。
    這一次,舍利子仿佛被徹底激怒,佛光愈發熾烈,無數金色梵文從中飄散而出,於空中交織成一座繁複玄奧的法陣。
    法陣旋轉,威壓如山,死死抵住冷月心的靈力。
    冷月心額角滲出細汗,她能感到那舍利子中的力量源源不絕,竟與她拚了個旗鼓相當,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
    而這邊的霍驚寒對此卻恍若未聞,他緩緩抬起頭,滿臉疲憊與死灰,眼神卻前所未有的清亮。
    "義父,不管他們怎麽說,不管你是人是妖,我都信你。"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字一句地說道
    "這人皇之氣,這帝位,甚至我的性命,你若想要,我都可以給你。我什麽都不要,我隻要你……"
    說到最後幾個字,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眼中卻充滿了真摯的情感
    "隻求你不離開寒兒!"
    此言一出,滿殿皆驚。
    一直看戲的黎雲臉色驟變,看向田易的目光裏,淬滿了嫉妒、怨毒與不甘。
    她千算萬算,沒想到霍驚寒竟會當眾撕開所有偽裝,將這份禁忌的感情昭告天下!
    田易看著跪在身前,幾乎將一顆心都捧出來給自己的青年,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然而,誰都沒想到的是,一直被忽略的舒意歡,竟猛地抓起地上那把霍驚寒丟下的佩劍,不顧自己頭上還在滲血的傷口,瘋了一般朝田易刺去!
    "妖道!是你!都是你毀了我的皇兒!毀了霍家江山!"
    她狀若癲狂,眼中隻剩下田易的身影,那張清俊淡然的臉,在她看來就是萬惡之源。
    劍鋒破空,帶著淒厲的風聲,直取田易心口!
    這變故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
    就在那劍尖即將觸及道袍的刹那,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如閃電般撲了過來!
    霍驚寒竟是想也不想,用自己的後背,直直迎上了那致命的一劍!
    "噗嗤——"
    利刃入肉的聲音,在這死寂的大殿中,顯得格外清晰刺耳。
    舒意歡臉上的狠厲瞬間凝固,她眼睜睜看著自己手中的長劍,穿透了霍驚寒的肩胛。
    汩汩而出的鮮血,迅速染透了明黃的龍袍,那刺目的紅,讓她渾身劇顫,手中的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寒兒!"
    田易看著他肩胛處不斷湧出的鮮血,平靜的眼底終於掀起一絲波瀾。
    他一把將霍驚寒攬入懷中,指尖顫抖地按住傷口,聲音帶著一絲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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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瘋了?!"
    他下意識想讓冷月心幫忙,一轉頭,卻見她被舍利控製住,一時半會兒自顧不暇。
    "能護著義父……就……值得……"
    霍驚寒靠在田易懷裏,氣息迅速衰弱,眼神卻依舊死死鎖著田易的臉,像是要將他的模樣,刻進魂魄裏。
    "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殺了他……是他害了你啊,寒兒……"
    舒意歡癱坐在地,語無倫次地喃喃自語,徹底崩潰了。
    黎雲的目光在田易與霍驚寒交纏的身影上淬了毒,她猛地拔出身旁侍衛腰間的佩劍,劍刃在火光中閃著猙獰的光。
    "你們還在等什麽!"
    她朝著周圍僵立的禁衛軍嘶吼,聲音因瘋狂而劈叉,
    "那妖女被舍利子困住,正是除妖道的良機!給本宮殺了這個蠱惑君主的奸賊!"
    禁衛軍們麵麵相覷,握著長戟的手微微發顫。
    他們是皇家親衛,既奉皇帝之命,又受太後與黎雲節製,此刻霍驚寒已經陷入昏迷,舒意歡也崩潰失神,他們隻能聽從這個貴妃的安排。
    領頭的校尉咬了咬牙,揮了揮手
    "拿下!"
    十幾杆長戟立刻組成合圍之勢,朝著田易逼來。
    "還有你!"
    黎雲眼角的餘光瞥見縮在角落的青離子,抬腳就往他膝彎踹去。
    "機不可失!你還不快上!"
    青離子 "哎喲" 一聲跪倒在地,手中的符紙散落一地。
    劇痛與利誘交織,青離子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他哆嗦著從懷中摸出張朱砂符籙,指尖顫抖地劃破掌心,將血珠按在符紙上。
    "敕!" 隨著他一聲尖利的喝念,符籙突然燃起幽藍的火焰,化作一團火球呼嘯著朝田易飛去。
    那火焰並非凡火,飛過之處,空氣都被灼得扭曲,帶著刺鼻的硫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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