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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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夜裏,月亮掛在天上,圓潤明亮,月光照在黃沙縣環布銀裳,一縷光亮透過雷府大院,到了一典雅房中。
    房中兩側屏風,中間坐著一個人,他臉如白狼,雙鬢無發,兩鬃如煙白中雜摻著黑發如同一筆重墨,其身著一身黑色勁裝,體表有層白煙一般的薄膜。
    這白狼臉的體表不像是內力,看上去更為混濁顯然是煙霧一類,身體看上去也略顯孱弱不像是一個武夫,長相與神態看起來十分冷峻。
    此時,白狼臉正閉目假寐,呼吸井然有序,香爐正沸,白煙滾滾,在這幽靜的空間內就像天上之雲,好似神仙境地,玄乎至極。
    這時,屏風外忽然出現一個人影,這人影與雷老爺相似,也的確就是他。
    雷老爺帶著一把椅子悄然坐在屏風之外,旋即抬眸看著屏風後的影子,沉聲道:“匡別遇設計除掉尹家,他是完全不想隱瞞了,看來他就是黃龍侯派來的密士,是要毀我雷家,如此一來我這拋磚引玉也算成了。”
    “他自然知道你不敢殺他,但也要知道,這黃龍侯手下密士可不比你要愚鈍,你難道不覺得他這是故意而為之,犧牲自己,保住真正的內奸,用意也很是簡單。”白狼臉陡然睜開雙眸,斜看一旁的雷老爺身影,一雙眸子如同鷹視,神態如狼冷峻不禁。
    “我若殺匡別遇,官府多半會插手這件事,不等黃龍侯有動作,在黃沙縣我們就孤立無援了。”雷老爺目光如狼,凶狠無比,在心中早已暗罵匡別遇百句。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直接暗送兵馬,將可疑之人派上牛羊坡,剩下心腹回守在如季酒樓以及雷府小院內,日後我回黃龍城再送兵馬,一舉拿下分和堂,將雷家勢力穩固於黃沙縣,而那匡別遇便給他扣下,不能讓他出去搗亂。”白狼臉平靜如水,仿佛這黃沙縣就在他股掌之間。
    雷老爺喜出望外,“張家,牛家,幸家……這九家人我放不了心,其餘人氏送來兵馬還剩百人,以這百人護我黃沙縣東邊地界倒也足夠,剩下人便上牛羊坡,是勝是敗皆與我家無關,隻等翹刀幫送來兵馬,這黃沙縣的那片天便是原來的那片天。”
    “不夠。”白狼臉默默搖頭,眼眸微閉似乎有所不滿。
    “高振手裏還有人。”雷老爺忽然想到高振,這才脫口而出。
    “高振的人你用不了,以他的脾性可能會在背後捅你一刀。”
    “黃龍侯莫非派兵相助?給他施壓?”
    “正是,這消息如今隻有我一人知道,黃龍侯為了解決地主,特意撥兵馬前來協助高振,換言而之也就是幫助分和堂,算來,昨日就已經到了黃沙縣外,明晚便會從東進城。”
    白狼臉麵色凝重,不時抬起頭看著圓月,下一刻他就緩緩站起身,在屏風內踱步許久才開口:“高振手中有執掌兵權的令牌,他們也未見過一麵,明晚,高振出城的路上,令牌必定帶在身上,屆時夜黑風高,便殺人越貨,沒了令牌,那些兵馬搞不清時間,我們隻需提早攻打,那些兵馬便不足為慮,甚至還能為我們所用。”
    “哈哈哈……有白爺在,黃沙果真翻不了天……”雷老爺大笑著離開了,剩下白狼臉一副穩操勝券的樣子,自信無比,但這眼神似乎還有另一層意思,旋即他也笑了,這笑容可是看不真切。
    雷府小院。
    匡別遇在一處偏院裏踱步閑逛,神情自若並沒有那種階下囚的慌張。
    這麽久了,終於不用裝孫子了隱忍了,他的眼神中也有了一抹光,不似池中物,與裝腔作勢的給人當牛做馬時完全不同,似乎都不像是同一個人。
    在這偏院出口和入口都站滿了人,連房門外也守著兩個帶刀之人,雷老爺把匡別遇給扣在這裏,一步不讓離去,是想著把他困死在這裏,而他真正的妻兒老小也早都被秘密送走了,雷老爺抓來與他關在一起的其實都是假的。
    匡別遇自知雷老爺不敢動他,在府中也是囂張,僅僅半日就已經上房揭瓦了,此地有一個三品高手看在這兒,他自知打不過,也知道跑不掉。
    想要脫困,那就隻能用其他辦法。
    想到這兒,匡別遇微微一笑,旋即進了屋內,還探出頭對著屋外的兩人調侃道:“我們要辦事了,二位能不能回避回避。”
    “嗯?”
    一個帶刀人似乎想到了什麽,“什麽時候了,大晚上不吵人嗎?去去去,睡覺去。”
    匡別遇一臉壞笑,那表情似乎在說,你懂的,“就是睡覺啊,兩位兄弟行個方便,回避回避,把我兒子也帶出去,讓他聽到了也不好。”
    “咳咳,快點啊。”帶刀人想笑卻在憋笑,心想這人玩的挺花,被扣在這兒還有心辦事。
    過後,兩個人帶著一個差不多六歲的男童停在了偏院入口,此時房間裏隻剩下匡別遇和一個寡婦。
    匡別遇目送三人離去,扭過頭來看著房內寡婦,笑嗬嗬道:“姐姐,等會兒我把門關上,你就假巴意思的喘兩聲,以假亂真讓外麵的人信服,我也好傳信,這樣才能救你們出去,我也好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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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匡先生救了我們母子倆,能幫到匡先生的我一定會幫。”說罷,漂亮寡婦便躺下,兩個人的身影在燭光下重疊,當然了,是不可能真的辦事了,匡別遇就站著輕微擺動著身子,有些不好的聲音傳的整個偏院都是。
    把入口處的那倆人聽的心花怒放,為了掩飾尷尬,他倆把孩子送到其他院,過後就回到院裏仔細聽著、看著,但笑得著實不懷好意。
    屋內,匡別遇卻從懷裏掏出一隻小黑耗子,它通體灰黑,出來時竟然一聲都沒叫,在匡別遇的手中十分安靜,“小竄,給我把信送出去,去牛羊坡,就是上次有母耗子的地方,你把信送到,隨你與母耗子快活,我不管你,好吧。”
    小黑耗子一聽母耗子就精神,趕忙點點頭,這家夥也是靈性無比,還拿頭去蹭蹭匡別遇讓他快點,匡別遇有些無語,旋即拿出一張紙條,卷做一條綁在小黑耗子肚子上。
    “去吧,去牛羊坡,去找母耗子。”匡別遇停了下來,把小黑耗子往洞裏塞。
    出了房間,小黑耗子繞過院子裏的兩個帶刀人,又轉到一座假山下,拚命撓著圍牆。
    外麵兩人見停了下來有些意猶未盡,其中一個人指著屋內的人影,道:“你看這瘦子還辦事,這麽一會兒就不行真是虛嘞。”
    “就是,還不如我上呢!”
    “你這麽一說,等會兒啊,我去趟廁所,脹的厲害。”
    “孬貨……我也去一趟。”
    ……
    這一夜過得平靜了很多,但暗地裏兩撥人都暗調兵馬,分和堂已經將些許兵力分布於百姓家中,堂中隻剩一些堂眾。
    雷家的兵馬被處處分調轉移,如今如季酒樓有著五十人和六位三品高手,一波人被安在離牛羊坡近的地方,這些也都不是雷家能夠把控的,所以也就讓他們送死,而雷家手中剩下的一百五十人都被藏在了城內東西兩地的交界處。
    這一戰就隻剩一天了。
    此戰前夕,清晨。
    分和堂內的校場正在演武,碩大的沙地校場差不多有近百人,這些都是分和堂的精兵,練得也都是清一色的大刀,整齊有序,台上馬懷易目光炙熱指揮著下方練刀,自己也在揮舞著一招一式。
    “喝!”
    馬懷易在台上演練刀法大喝一聲,下方也跟著揮刀,百人大喝其聲如雷,“喝!!”
    馬懷易看著十分滿意,可他一轉頭便看到了角落的孫亦,臉色旋即就變了。
    此時的孫亦正翹著二郎腿坐在石頭上,看著正在練武的眾人倒是幸災樂禍,今天老餘不在,也不用被迫練拳,看著這些人和自己一樣被訓的厲害便是苦中作樂。
    “嗬嗬……”孫亦笑的抬起頭,正好與馬懷易對視上。
    注意到馬懷易的眼光,孫亦有些發怵,立馬站了起來,慌忙打起了拳招。
    “孫亦!不要偷懶!”
    “哦!”孫亦嘟了嘟嘴很是煩躁,這老餘好不容易不在一天,又來了個馬叔,現在連休息都不能休息了,真是無語。
    正是百無聊賴時,不遠處,圍牆邊角一隻小黑耗子正撓著頭看著孫亦,它不知怎的竟覺得這人有點熟悉,一時間也不去管母耗子的事了。
    直接就爬到了孫亦腳邊,這仔細一看還不得了了,這不就是上次巷子裏踩自己的人嘛!
    小黑耗子也是個記仇的主,看著眼前的的小腿,它立馬狠狠咬了下去。
    孫亦倒沒什麽感覺,隻覺得腳跟有些發癢,一低頭便看見了這隻小黑耗子,“唉?老鼠。”孫亦把它抓了起來,臉上洋溢著好奇。
    耗子懸在空中對著孫亦張牙舞爪,恨不得爬上他的臉給他撓上幾道血痕。
    耗子胡亂扭動,肚子上的一張黃紙便掉在了地上,孫亦低頭一看,對耗子瞬間提不起興趣,隨手就給扔了出去,這才俯下身把黃紙撿了起來。
    打開一看,不如不看,反正也識不得幾個字,想罷就帶著黃紙要去那演武台上。
    一旁,被甩飛的小竄氣的不得了,它惱火得很,直接就追了上去,追過去趴在了孫亦腿上,想要一口咬下去時就被孫亦給搖了下去。
    一路上小竄就跟著孫亦,可就是爬上去了又被甩下來,到了台上,孫亦終於停下,小竄也抓住機會一大口咬在孫亦腿上。
    “馬叔,嗯?”
    孫亦感覺瘙癢難耐,旋即蹲了下來又將小竄提溜起來,有些不解,站起來後抬頭看向馬懷易,又把小竄舉了起來,“馬叔,我方才遇到這隻老鼠,它身上掉下來一張紙條,我看不懂便拿給你看。”
    馬懷易接過紙條,掃視一番,紙條上寫著――
    高振手握令牌,可號令一百鐵騎,這鐵騎說是乃黃龍侯送來相助分和堂,實為西蜀相助,如今已在城外等待。
    馬懷易壓住欣喜,又將紙條翻轉過來。
    這背麵寫著――
    鐵騎認令不認人,必要時可以殺了高振,隻要令牌在手鐵騎便可助分和堂滅了地主。
    “隔牆有耳,洪燁,陳冠道,孫亦,隨我回堂。”馬懷易顧不得歡喜,極速返回堂中,身後跟著兩個強壯男人,一同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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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堂中馬懷易點燃蠟燭,火光中,馬懷易將紙條分發給兩個強壯男人,洪燁、陳冠道查看,孫亦在一旁無所事事,隻在坐上盤著腿逗玩著小竄。
    火光時亮時暗,兩個人光是看完便用了半晌,也不是說看不太清,主要是這二人識字不多,讀完這一張的內容基本是連懵帶猜。
    馬懷易也不著急,等著他們看完,自己則在思考,這高振是該殺還是該留。
    片刻,兩個人算是明了這紙條的內容,恍然大悟間,便覺得欣喜,有人相助這場仗勝算自然加大,他們又怎能不喜。
    “堂主,如此一來,又何嚐怕輸。”蓬頭發的強壯男人就是洪燁,他嘴大如碗,唇厚如腸,上下紅潤其中白亮,此時他已經欣喜若狂。
    另一人寸發在頭,臉像窩瓜上小下大,下巴厚大長滿毛發,黑中參白,看起來也有些歲數了,他便就是陳冠道,與洪燁一樣都是三品的高手,算上馬懷易三人一同分管堂中兵力。
    馬懷易是堂主,這二人也算是個舵主,在這偏遠地界兩個人能練到如此境界實屬不易,在這堂中也頗讓人信服,手下也各帶了許多鄉勇。
    他們二人都是本地人,出生黃沙,年輕時入黃龍城也算闖蕩過江湖,在得知家鄉有有誌之士反抗地主時方才回到黃沙縣。
    馬懷易將紙條拿過一把撕碎,以免消息泄露,“有了這個消息,我們的勝算定能增加,但高振這是個問題,我們是殺還是留,無論如何令牌我們是一定要搶到手,但這令牌誰都沒見過,我們如何才能得到手這也是個問題。”
    “我們派人看著高振不就好了,隻要他出城接引鐵騎,那令牌就一定帶著身上。”陳冠道及時獻策。
    “這個是,但高振又該如何。”
    “應該由百姓來決定高振的死活。”洪燁這時說道。
    馬懷易點點頭,轉念一想,堂中又有誰能上的了房監視得了高振呢?當他目光瞥到孫亦時便豁然開朗,“孫亦,讓你去監視高振如何。”
    “行。”
    “這麽爽快。”
    “高振是輸贏的關鍵,為了救蕭草姐姐我當然願意。”
    孫亦繼續逗著腳邊的小竄,並沒覺得有什麽不妥,說是逗著玩,但小竄可是下殺心的,身子不停退上飛竄,每當孫亦的把它甩飛都會再次殺來,可孫亦的反應也很快,每次都沒讓小竄得手。
    見孫亦同意,洪燁和陳冠道也都從堂中走出,趕著回去繼續操練,時間寶貴無比,自然不想懈怠。
    馬懷易也跟著回到了校場,指揮著這些人操練起來,當然了,還有一些有誌之士早就已經在百姓家中備好了。
    老餘呢現在正在街上閑逛,他身處西城,走在街上幾乎沒什麽人,因為這邊的人基本都知道了作戰的事,也都不敢上街,這坑窪的道路上也隻有老餘一人,走起來自由自在但也有些壓抑。
    說是閑逛,實則是老餘在打探敵情,這黃沙縣屁大點地方,地主們的人又能放在哪兒,可老餘想錯了,這幾個時辰下來,老餘走過了整個西城,硬是什麽都沒發現。
    本來想離開,老餘不知不覺間停在一座寫著張府的府邸前,“張府――”
    老餘沒有放過這一家,他趴到府門上,透過這一道縫隙看向裏麵。
    府內隻有一人正躺在樹下假寐,那人身著黑袍內襯一件白袍,腰間別了一把儀刀,長九寸,刀把占兩寸,刀鞘是黑銀,老餘一眼便看出這刀鞘價值不菲,看上去如此光滑,那刀的材質也不會差,老餘看著不禁有些心動。
    心動不如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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