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偷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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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來到下午,郭酒師的屍體已經被官府妥善處理,廖清河也從仵作口中聽到了真正的死因,剛到一會兒公廨識人於就被召見,正在堂外等候。
    “進來。”
    堂內傳來廖清河的輕喝聲,識人於打了個冷顫,他似乎猜到了自己被召見的原因,聽廖清河這語氣便知道自己完蛋了。
    終究是紙包不住火,他咽了口口水推門而入,旋即再將門關上,而廖清河正背對著他。
    “於缺,你覺得我這個縣令怎麽樣?”廖清河並沒有先行動怒,而是不急不躁的詢問。
    “縣令體桖下屬,於缺一直承蒙關照。”識人於輕聲回答。
    “看來我還沒有差到極點,那這麽說的話,看來本縣令的威信才是差到極點了。”廖清河沉聲說著,旋即微微轉頭,隻一個眼神識人於便彎下了腰。
    “縣令威信大家都會信服。”識人於躬身低頭頷首,根本就不敢去看廖清河。
    廖清河轉過身來,忽然動怒,“那你倒是說說,既然我這個縣令什麽都好,那為什麽我的使司會騙我,明知道凶手另有他人,卻還要知情不報!還要栽贓他人!”他戟指怒目狠狠盯著識人於。
    而識人於連頭都不敢抬了,那廖清河的眼神宛要吃人,“沂水縣縣令,朝廷親封的,連自己的手下都管不了了,從手下嘴裏聽到全是謊話,啊——反了!反了!”
    廖清河勃然大怒,一把推翻左手邊的案板,書全部傾灑而下,隻剩下幾根支撐在下麵的柱子。
    識人於本就不敢開口,現在是連一動也不敢動了。
    廖清河意識到自己失了態,靠在書桌上大口喘氣,額頭上還冒著幾滴汗,顯然是真的動怒了。
    片刻,廖清河的臉色稍有緩和,他捏了捏鼻梁,緩緩說道:“收受賄賂,違抗指令,偷天換日,還有欺騙栽贓陷害!於缺,你已經沒有資格留在官府了,我已經沒有耐心了,再留你在官府也隻是養虎為患。”
    “別,縣令!別!我知道錯了,我真的不能失去這個工作,這是我唯一的活路,廖縣令!求你了!別讓我走!別讓走——!即便當個獄卒也無妨啊!”
    識人於撲上前去抓住廖清河的腳踝,聲淚俱下就連鼻涕都是一把一把的。
    “我若留你天理難容,我仁至義盡,問心無愧。”
    廖清河扭過頭再不去理會識人於,不管是怎麽他都不會回心轉意,態度決絕已經沒有商榷可言。
    這時,裏屋走出個男子,就是那紈絝的花花公子——廖秦,他來到廖清河身旁,昂頭站著。
    “你的事已上報蜀湘,不時會有人來接替你的位置,而他則是現在的代理使司,你可以走了。”說罷,廖清河拉著廖秦就走向裏屋,不再給識人於任何說話的機會。
    他看著二人的背影,淚水奪眶而出,一個家庭的支柱在此刻崩塌,他的哭聲都來不及哼出,就有兩名官兵破門而入將他帶走,一路拖出官府公廨,直接扔在了大街上,毫不留情。
    識人於的淚水在眾目睽睽之下憋了回去,他惶恐的像是隻初生的貓咪,在眾人異樣可憐的目光下,他那苦苦經營的自尊心被狠狠鞭打,百姓們的竊竊私語如同一把把匕首在他心髒狂攪。
    他幾近崩潰,情緒猛然爆發,連滾帶爬地衝出人群,隻想要逃離這是非之地,連頭被撞破了也不知道,滿頭的鮮血沾在臉上凝固。
    他成了個血人,在街上狂奔,他停下來時已經來到了自家院子外,他猶如受驚的馬瘋狂後退,不想讓家人瞧見自己這番模樣,他瘋瘋癲癲地爬了起來躲在樹後。
    看著灰煙從屋子飄出,他知道又是丈母娘在熏香,可自己已經再也負擔不起,不管是熏香還是家庭,他就連這條性命都負擔不起。
    長年累月的壓力,是迫於家庭的窘迫,百姓的冷眼以及良心的譴責,一旦壓力累積,爆發而來的後果將不可估量。
    識人於將身上的官服扯下,脫了個精光,那所謂的尊嚴不再複存,他的內心從沒有如今這麽平靜,拋棄了所有,世界不再旋轉,他消失在林子中,不知所蹤。
    ……
    入夜。
    金光寺格外安靜,打更的小僧打著哈欠,將寺院給視察一圈,這個時辰已經是困得不行了,隻想要睡覺。
    金光寺裏最右邊的禪房是給僧人休息的地方,方丈不與他們同住,小僧回到禪房,熄燈脫衣很快睡下。
    金光寺寂靜下來,隻剩下僧人們歇息的聲音,其中有一個聲音最為突兀,豬圈裏剩下的幾頭豬鼾聲如雷,幾乎整個院子都能聽到。
    瓶瓶罐罐之間,孫亦從中緩緩爬起,一失手就會把陶罐給推倒,所以他格外小心,不想製造出動靜讓人發現自己的行蹤。
    被譚莽放走以後,他想過先離開沂水縣,等風頭過了再回來,可他還有事沒有完成,起碼要帶著白玉琢一起,還要把冷鐵盤海棍給找到,這些都是擔憂的。
    並且還要等宋折雲與李星遊二人,獨自離開的話未免太不仗義,其實最重要的還是心裏有氣,被無緣無故當成凶手還遭受了這麽多的無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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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還自己一個清白便到了這院子裏,這已經是他現在唯一能想到藏身的地方了。
    他行動起來還是有些不便,吐了太多的血讓他無比虛弱,加上一整天都沒有進食隻覺得頭暈目眩,推開院門到金光寺去,隻能扶牆行走。
    他早已把金光寺的格局給摸清,一路奔著夥房而去。
    金光寺的夥房離照光堂不遠,孫亦扶牆過去躡手躡腳又搖搖晃晃害怕摔倒,這無非是種折磨,等他到了夥房,也不管什麽動靜不動靜了,隻是一味地翻找。但凡是吃食都被他一掃而空。
    好在是夥房離禪房遠,並沒有僧人察覺到。
    吃飽喝足孫亦便離開了,卻發現照光堂裏似乎有些亮光,來時他還沒注意到,他向照光堂摸去,貼在窗外來聽動靜。
    堂內,靠著一根蠟燭的微弱亮光,隻能依稀看到兩個人影,在光影下,二人的臉都模糊不堪。
    隻能靠身形來依稀分辨,一個佝僂著背顯然是一個老人,另一個人似乎有著一頭長發,並且體型偏瘦小。
    孫亦隻覺得老人有些熟悉,有些像方丈,另外一個人卻不認識了,他靠在窗戶可以聽到二人說話的內容。
    “郭酒師死了,是你們幹的嗎?”
    孫亦聽到後便確認了,堂內的老人就是方丈。
    “把分成拿出來,其他的不要打聽,知道的太多對你們沒好處。”另外一個聲音聽起來像是個中年男人。
    裏麵安靜了會兒,過後,是方丈的聲音先響起,“多的我不打聽,但郭酒師死了會影響到金光寺,林官人就沒有什麽話帶來的?”
    “有,官人讓你安分些,等這幾天風頭過去了,會有人來代替姓郭的。”
    “老衲懂規矩,一句話都不會多說。”
    “行,走了。”
    “慢走,那老衲就不遠送了。”
    聽到這兒孫亦向照光堂門口看去,果不其然立馬有一個中年男人走了出來,透著微弱光亮孫亦隻能看到半邊臉,一張陰柔的臉,與嗓音真是反差極大。
    孫亦沒有打算停留,旋即他便準備離開,剛走一步卻被地磚絆倒,摔了個趔趄,雖然沒有太大聲響,但還是讓那中年人給察覺到了。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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