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周知買了兩根油條，一邊吃，一邊往動物園騎去。
    昨晚幾人聊到九點，三人都覺得聽君一席話，勝聽一席話。
    不懂的地方實在太多，周知又沒有實實在在做過這種零售生意，都是聽來、看來的，說的難免不到位。
    最後，三人極力邀請周知去看看他們的攤位，有沒有什麽可以改進的地方？
    秀水街這邊是零售，周知覺得看的意義不大；
    隻要貨好，人勤快，態度好，根本不用操心，現在畢竟還是賣方市場，不愁賣。
    花了不少時間，周知才在動物園側麵的一條街，找到正在練攤的三人。
    攤子擺的還不小，兩張鋼絲床拉開能有四米，再加一個三輪車，差不多就是五六米的寬；
    鋼絲床腳還綁了幾根竹竿，搭成架子掛衣服褲子，展示給人看。
    還真是動腦筋了，周知心裏誇了一句。
    見三人都在忙碌著，李銀剛負責收錢記賬，李曉華負責搞價，另一個不認識的負責清點貨物。
    也沒立即湊上去，而是觀察起了附近的攤販。
    攤就擺在大馬路邊，並沒有什麽固定的門麵，賣的東西更是五花八門。
    應季蔬菜、糧食、雞鴨鵝、掃帚、蔑筐、衣服、鞋子什麽都賣，就像後世的一個鄉下街天。
    不過，賣衣服的攤位確實挺多的。
    就周知走進來這不到一百米的一段，街道兩邊就聚集了七八個批發零售衣服褲子的攤位，已經漸成氣候。
    攤主口音大多是越江省那邊的，周知也算是遇到了老鄉，特意湊上去聊了幾句。
    這些攤子上的衣褲，絕大多數都是他們自己家裏生產的。
    這也正常，越江那邊山多田少，不搞點買賣還真過不下去。
    隻是不知道原來聽過的‘東甌八大王’現在出現了沒有？
    又看了一會，見攤位前人少了一點，才湊了過去。
    問道：“今早生意怎麽樣？”
    李銀剛笑得嘴都合不攏，低聲說：“之前咱們定價還是太隨意了，今早用了你說的辦法，生意比昨天好多了，批出了150多件，單賣也賣了20多件。”
    周知心說還好，昨晚總算沒白費。
    昨晚讓他們從今天開始采取分級批發價格，比如拿10件貨，在零售價基礎上打七折，拿15件，那就打六八折……。
    拿貨數量每上一個台階就降低一定價格，這樣自己也不累，免得搞價搞的口幹，成交量還不大。
    而且是攤位上的所有貨物可以合並計算數量，不像之前不同品類的衣服褲子要分開來一筆一筆算。
    周知看看表，才十點出頭，才出攤一個多小時就有這樣的銷量，確實是不錯了。
    這時，李曉華喊了一聲，李銀剛立刻湊過去，抽出腰間的計算器，啪啪按著，不一會報出價格。
    那來批發的中年男人當著眾人的麵，伸手從褲襠裏掏出一把大團結，沾了沾口水清點起來，點了兩遍才把錢遞過來。
    李銀剛接過錢，也沾了沾口水點了起來。
    這尼瑪的，周知看得一陣鬧心。
    之前吃下的油條在肚中蠢蠢欲動，連忙扭過頭，退開幾步。
    等那人離去，周知罵道：“丟你個嗨。”
    想想不對，又改口道：“我艸四聲）。人家從褲襠裏掏出來的錢，你伸手就去沾口水，你特麽不嫌膈應嗎？”
    李曉華和另外一人嘿嘿的笑了起來。
    李銀剛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呸呸了幾下，訕笑道：“我這不是太投入了嗎？”
    “等著。”
    周知說了一聲，就往身後的百貨商場走去；
    去文具櫃台買了兩個沾水海綿出來，塞在李銀剛手裏。
    接著說道：“再自個兒搞點酒精，每次點完錢都消消毒。”
    這時，又來了個問價的，李曉華連忙去接待。
    李銀剛指著周知不認識那年輕人說道：“這是馬金濤，是我們一組的，另外那組的三個你都見過了。”
    周知打量了一下，這小子隻有一米六幾，也是瘦瘦的，笑著點點頭，馬金濤也投以善意的笑容。
    三人一直忙到中午，才有了點空閑。
    周知估計他們至少賣出三四百件衣褲，不由得問道：“倉庫裏還有貨嗎？”
    李曉華搖搖頭，“已經不多了，這個樣子賣下去，明後天就得出發去進貨，不然就要斷貨了。”
    “上次你們進了多少貨？”
    李銀剛從包裏拿出個小本，“上次一共進了2230件，花了元。實在是拿不動了，不然還想再進些。”
    周知抽出李銀剛插在腰上的計算器，啪啪按了起來；
    艸，每件7兩重，一共780公斤，平均下來差不多每人200公斤。
    好奇的問道：“你們是怎麽帶回來的？”
    “悶三兒，哦，就是孟衛東他姐夫是列車員，和他們租了三間乘務員室才放下了那些衣褲。”
    周知這才知道悶三兒這廝大名叫孟衛東，也知道李銀剛為啥要帶著這丫的去了，誰都不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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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道：“那挺好呀，你們以後想要什麽衣服褲子；你們先和列車員說好，然後直接發電報給阿榮，讓他們把貨給你送上車，也免得你們來來回回的跑。”
    李銀剛點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是還得多跑幾趟，多認識些人再說，隻是他姐夫那趟車，不能滿足我們的需要。”
    周知點點頭，“走吧，去吃飯。咦，馬金濤呢？”
    李曉華笑道：“讓他去打飯了。”
    不一會，馬金濤就拿布袋提著四個飯盒回來了。
    幾人七手八腳的打開飯盒，每個飯盒裏都是一半菜一半飯。
    菜不錯，一個看著像是蔥爆羊肉，還有一個番茄炒蛋。
    周知好奇的問道：“這是飯店裏的，還是食堂裏的？”
    馬金濤指指遠處，“前麵飯店的，這蔥爆羊肉你能吃得慣吧？”
    “我沒什麽忌嘴的，都吃。”
    蔥爆羊肉很香，番茄炒蛋湯汁很多，拌著飯很快就吃完。
    李曉華把飯盒一收，說：“我和濤子去倉庫拉點貨來，你們在這先看一下。”
    李銀剛朝他們揮揮手，見沒顧客，就低聲說道：“小知，我們換著人跟蹤了姓韓的兩個月，發現他去了雨花胡同三次，都是晚上八九點才去，很神秘……。”
    “嗯？雨花胡同？是在哪？”
    “就在南二糧庫隔壁。”
    “有沒有去看看那房子裏是住人，還是放東西？”
    “去看了，那是一間一進的小院，隻有西廂房住著一個老頭，其他房間一整晚都是黑的，屋裏應該沒住人……。”
    周知靜靜的聽著，事情有些朝他想象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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