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哪裏知道市工業局的電話號碼是多少？
    其他三人更不知道了。
    他也沒想到這些大媽的警惕性那麽高，現在已經不是抓特務的年代了；
    要不要還那麽警覺？
    尬笑道：“大媽，領導就是那麽一說，我就得屁顛屁顛的過來；大媽你這電話一打，我在領導麵前就落了一個辦事不力，還給他惹麻煩的印象。”
    周知賣慘沒有引起短發大媽的同情，說道：“劉家的，你腿腳快，去把片警小王叫過來。”
    周知雖然知道片警過來，對他們幾人也沒什麽影響；
    但這一來一去，調查證明什麽的就會耽擱不少時間；
    忙道：“大媽，你先別讓人去叫公安，免得浪費公安同誌的時間。我找個人證明我不是壞人總可以了吧？”
    “找人證明？你怎麽證明？打電話可不行。”
    周知原來還想把曲霄辦公室的電話告訴她們，讓她們去落實，也顧不上被曲霄取笑了；
    沒想到這事升級了，打電話都不行。
    想了想說道：“我認識大菊胡同37號院的李德根，他們也認識我。”
    “大菊胡同的李德根你認識？”
    “認識啊。他家四口人，他老伴姓張，大閨女叫李映紅，在石景山中學教書，小兒子叫李銀剛在西單那邊當個體戶。”
    李銀剛的老娘，周知實在記不得叫什麽名字了。
    短發大媽臉色轉好，李德根一家她還真認識，並且很熟悉；
    這李德根一家，老倆口身體都不好，前些年也是過得緊緊巴巴的，近幾年忽然支棱起來了；
    先是大閨女考上了大學，接著小兒子做個體戶也賺到了錢；
    據說還認識什麽香江人，從那邊帶藥過來把老倆口的病都治的差不多了；
    李德根兩口子現在身體比以前好多了，還經常出來遛遛彎；
    不時還能在這一片見到，也會說上幾句閑話；
    不過，光你說認識還不行；
    短發大媽說道：“劉家的，你去把老張叫過來，讓她來認認人。對了，你姓什麽？叫什麽名？”
    周知回答了自己的名字，沒辦法，隻得等著；
    好在這裏過去到李銀剛家，也不過兩三百米的距離；
    也就是十來分鍾，李銀剛他媽就跟著去叫她的人，氣喘籲籲的過來了；
    見到周知連忙上前拉著周知的手，問道：“小知，你怎麽過來這邊也不到家裏坐？銀剛知道你回來了嗎？”
    周知笑道：“大媽，前兩天還和銀剛在一起吃飯，映紅姐這個周末會回來不？”
    “那丫頭一個月才回來一次，這個周末還不到回來的時候。”
    短發大媽見兩人聊的很是投入，嗯嗯了兩聲。
    李銀剛老娘忙笑道：“胡大姐，這小周家住夕照胡同，當年和映紅一起下的鄉，我能保證他不是什麽壞人。”
    短發大媽這才笑著說道：“小周同誌，職責所在，對不起了啊。”
    “沒事，大媽，你們也是為了工作，要是胡同裏沒你們這樣負責任的人，胡同裏的治安也不會那麽好了。”
    周知拍了拍大媽們的馬屁。
    李銀剛老娘又問道：“小知，你來這煤球廠幹啥來了？”
    建博物館這事隻要一征地，根本瞞不住人；
    如果廠裏的工人不同意，還真不好強征，那是會鬧出群體事件的；
    何況這裏還是天子腳下，早點讓工人們知道沒什麽壞處。
    周知笑著說道：“我想弄個展覽館，區裏的領導給了我幾個地址，我過來看看。”
    他都不敢說博物館，博物館在這些人眼中，要比展覽館檔次高多了，國家的才叫博物館。
    短發大媽詫異的問：“展覽館？展覽啥的？這地你要是弄了展覽館，裏麵的職工去幹什麽？”
    勾著腰的大爺也說道：“對啊，你要是弄了展覽館，我們這些老頭子靠什麽生活？”
    郭廷玉的秘書小方上前一步，正要說話；
    被周知擺擺手攔住了。
    說道：“大爺，你們這煤球廠裏原來有多少職工？”
    “五十四個。”
    “那有多少個男的？多少個女的？”
    “四十三個男的，十一個女的。”
    “那我再請問，歲數超過六十歲的男職工的有多少人？歲數超過五十歲的女職工有多少人？”
    勾著腰的大爺在心裏計算了半天，才答道：“超過六十歲的男的有十一個，超過五十歲的女的有四個。”
    “大爺，你歲數也超過六十了，怎麽還不退休呢？”
    李銀剛的老娘忍不住說道：“老田是退休後返聘回來看大門的。”
    這工廠都沒活了，還返聘退休工人看大門？
    這破廠裏，最值錢的估計就是房頂上那些石棉瓦了。
    周知接著問道：“大爺，廠裏原來的工人都幹什麽去了？”
    “當板兒爺的、給人下苦力的、去給個體戶賣東西的，都有。”
    說著，還指了指李銀剛老娘說道：“還有四五個閨女，去給她兒子當售貨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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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知沒想到這廠裏居然還有年輕人，不禁問道：“這廠裏30歲以下的年輕人還有多少？”
    大爺想了想，說道：“前幾年下鄉知青回城時，安排了十七個，這些都是三十歲以下的。再加上原來一直在廠裏的四個，一共有二十一個。”
    周知心裏有數了，退休的可以不管，隨便發點退休工資花不了幾個錢，這就去了十五個；
    三十歲以下的估計都能找到工作，又去了二十一個；隻剩下十七個三十到退休前的；
    如果真的把博物館建在這，這十七個人全部安排在博物館裏可能還不夠；
    畢竟那麽大的一間展館，光是打掃衛生的就得五六個；
    加上保安人員、講解員、家具維護人員等等；
    想到這裏，周知心裏輕鬆多了；
    他是可以完全不管這些人，完全交給區裏去解決也能解決，但他心裏還是有些過意不去；
    不就是安排些人下崗人員的工作麽？又不是沒能力。
    周知笑道：“大爺大媽，今天我們來這裏，也隻是先看看地方合適不合適，並不是看了之後就一定要建展覽館；
    當然，如果我們決定在這裏建展覽館，原來煤球廠裏的工人也會進行妥善安排的，不會讓大家吃虧。”
    勾著腰的大爺問道：“小周，你們這個展覽館能安排下那麽多人的工作？”
    “問題不會太大。”
    “那我們這些退休的工人，你們打算怎麽安排？”
    “大爺，既然退休了，就在家帶帶孫子孫女，辛苦了一輩子了，也該歇歇了。”
    短發大媽說道：“歇？誰不想歇？可是沒有退休工資，歇著喝西北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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