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發展有時候總會比想象中的糟糕。
    哪怕方明了已經做好了準備，可最後的下場仍舊是好似一隻煮熟的紅蝦一般臥倒在地。
    身軀蜷縮在一起，難以抑製的痛哭流涕，雙手下意識的放到了耳畔想要保護。
    然而卻又絲毫不敢觸碰，感受著頭側那無時無刻不再傳來的痛處，唇邊已然被咬得鮮血淋漓。
    眼淚無法控製的打濕了地麵，可她卻仍是隻能瞪大了眼睛保持清醒。
    當一再感受過築基修士的威壓之後，方明了首先想要疏通的便是少陽經脈。
    畢竟增幅膽魄，這般誘惑於她而言實在是太大了。
    嗯而讓方明了有些高興的，是她身上通達經脈足有六十二條，其中包括十二條主脈。
    而少陽經脈之中，除去主脈之外的九條經脈之中，竟有足足六條都是天然貫通的。
    雖說有兩條經脈是除去在主脈有些許延伸，然卻幾乎完全閉合的模樣。
    但剩餘那條卻是神識清晰可見且已然通達大半。
    如此說來，她隻需要服用洗髓果後疏通這兩條經脈。
    最後輔以通脈丹，隨後便能將少陽脈完全打通獲得增幅膽魄的效果！
    這個發現叫方明了不免有些興奮。
    而當真正將那一枚略微有些幹癟，泛著微微淺黃的洗髓果送入口中時。
    唇舌之間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種黏膩的甜。
    方明了不知道怎麽形容這種感覺，劇烈過量的甜蜜讓這洗髓果吃起來像是曬幹了的椰棗。
    氣味是猶如即將腐朽的蜜桃那般濃稠強烈的香。
    而當她抿開蜜棗質地的果肉後，幾顆細小隻比芝麻大上少許的種子與牙齒觸碰。
    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後，她毫不猶豫的咬碎了這幾顆種子。
    這些洗髓果都掛在枝子上頭那麽長的時間了，想必藥效已然流失了不少。
    也不知道這洗髓果的種子是否擁有同著果肉相同的效用。
    若是有，將其一同嚼用亦不失為一個極好的選擇。
    洗髓果雖然在修仙界中名聲赫赫，但也就僅限於練氣境的修士。
    況且修仙界許多靈植為了往後能尋覓得一處適宜生長的環境。
    便會選擇自我蒙塵節省靈氣，陷入一種封閉狀態，這是靈物的自我保護機製。
    隻有遇見極其利於生長之地，這些靈種才會生根發芽，否則便會一直封存。
    最後恍若一枚隨處可見的石子般毫不起眼，甚至是真正變成一顆石子。
    這種蒙塵的靈種在修仙界中隨處可見。
    隻是時間一長，即便是精通此道的修士也很難判其是為何種。
    於是就更不用說栽培了。
    而對方明了而言，一株紫韻淨髓樹，僅僅是長成就不知道需要多少年。
    況且開花結果後，一枚果子需要足足六十年才能成熟。
    一甲子的時間，屆時她若是還沒有築基，那以後大概率也沒了築基的可能性。
    與其在意那遙不可及的未來，還不如專注於當下。
    而還未等那一股甜膩盡數咽下，方明了便忽覺一股濃厚的酸苦味道浸染唇舌。
    隨即在入腹後化為一股冰涼之感逐漸凝聚。
    當那一枚洗髓果盡數被吞咽入腹，而後盡數消解之後。
    便化為了一股冰涼且毫無溫度的靈力在腹部聚集。
    方明了試探著以神識為引，牽導著這一股靈力向著少陽脈所在的位置匯聚而去。
    這洗髓果的靈力分外特殊，在她的感知裏銳利寒涼。
    若非這一股冰涼之感其寒性未出，反而那猶如尖刀那般冷硬銳利的奇異便已然生起。
    她都要懷疑這乃是一種冰屬性的靈果了。
    然而在秋水明瞳的注視下，那洗髓果的靈韻分明是金綠交錯的奇異色彩，
    隻是感受著那一股叫血肉生出隱約刺痛之感的靈力，方明了卻不禁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這少陽經脈，分布於人體頭顱側方的耳顳部。
    在那裏，少陽經脈就好似分叉的珊瑚一般擴散開來。
    而當方明了嚐試著將靈力牽引入那一處閉合的經脈之時，隨著靈力刺入閉合的血肉之中。
    方明了頓時就清楚知曉了何為針紮一般的刺痛。
    此時此刻，在她的腦海之中，似乎有無數道細微尖銳的鋼針化作一條細蛇在腦海之中嗜咬。
    隨即在沒入閉合的經脈時，那股靈力好似是一條長滿尖刺的蜈蚣。
    在其中連綿不斷的打轉翻湧，劇烈至極的疼痛讓人近乎失去理智。
    叫人無助的在地上哀嚎，發出歇斯底裏的鳴叫。
    此刻已然在地上疼痛得翻滾的人影披頭散發，竟是連維持打坐的姿態都不能了。
    好似一個瘋子那般，因著疼痛無助陷入到絕望的境地之中。
    然而這樣的痛楚卻好似水滴石穿那般漫長得仿佛沒有止境。
    劇烈的痛楚刺激著頭顱之中的每一根神經，汗水逐漸將她的衣裳盡數打濕。
    洞府之中分明氣溫適宜，清涼舒爽。
    然而地麵上的蜷縮著的人影卻好似是因為被強行自水中拖出，逐漸幹涸的魚兒般在地麵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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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最讓人感到恐懼的，卻是即便經曆這般痛苦，人卻尚且不能因此昏迷。
    隻因那一股冰涼之感，時時刻刻刺激著顱內的每一處神經，讓人連失去意識都難以做到。
    隻能在這無邊痛楚之中哀嚎著堅持下去。
    仿佛是身軀淹沒於荊棘叢中，卻仍是要掙紮著在裏麵朝著深處爬行。
    最終，在那一尾長滿尖銳鋼針的蜈蚣終於完全浸沒在血肉之中後。
    已經將血肉穿刺貫通的蜈蚣。
    終於將身上每一根鋼針都盡數紮進了這一條被強行開辟出來的經脈之中。
    隨即在銳氣終於被盡數研磨翻絞出一條血路之後，澄澈的綠色靈力頓時破碎開來。
    沒入這一段開辟而出的經脈之中，溫潤柔和的靈力叫血肉再生。
    終於叫這一段開辟而出的經脈有了一點雛形。
    方明了麻木的感知著那股靈力從生絞硬穿到消磨殆盡。
    一直堅持著控製未曾停止的神識終於得以停歇。
    被劇痛折磨過的身軀分明未曾受傷，卻已然沒了任何氣力。
    她合上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眸，隨即就墜入了黑暗之中。
    當方明了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她從未想到,原本在她心中僅僅隻是開辟經脈這一件小事。
    當真正嚐試過之後，才知道竟是這般的困難。
    而在感知到少陽脈的開辟進度之後，方明了心中便是不禁更為沉默了一些。
    隻因此刻她所開辟的這一條完全閉合的經脈，竟然隻開辟到了三分之二的長度。
    也就是說，她還需要再服用一枚洗髓果，才能將經脈完全撐開。
    雖然先前就已經知曉了這洗髓果藥效流失嚴重，然而此刻在真正麵臨之時。
    仍是叫方明了心中不免感到些許遺憾。
    按照她現在手上的那些洗髓果來看，如此多的洗髓果。
    或許僅僅夠她開辟10條，甚至是7條，8條乃至於更少的經脈。
    這很難不叫方明了心中生出阻塞之感，隨即她又嚐試著服用了這通脈丹。
    顯而易見的，這通脈丹的效果相較於洗髓果要差上許多。
    如果說洗髓果的藥力就像一隻長滿尖刺的蜈蚣在她的身軀之中瘋狂鑽挖嗜咬著血肉。
    而這通脈丹的效力便像是一顆鋒利的碎石子，在血肉之中緩慢的研磨。
    雖然擁有相同的功效，但差距就確確實實的擺在那裏。
    而對於那些完全閉合的經脈，這通脈丹能生出的作用近乎是微乎其微。
    如果說一枚效用大減的洗髓果能將經脈開辟到百分之六十左右的程度。
    那一枚黃階下品的通脈丹，僅僅能將這一條已經服用過洗髓果的，完全閉合的經脈開通百分之一。
    這種恍若是天差地別一般的差距，讓方明了不禁因此感到擔憂。
    而她又再次服用一枚，嚐試著開辟另一條完全阻塞的少陽脈後，終於是忍不住感到由衷的失望。
    很顯然，僅僅是通脈丹的藥力，對這條完全閉合的經脈可以說是生不出任何的作用。
    隨即方明了又很快去嚐試著服用這通脈丹之後。
    將少陽脈那一條阻塞並不算嚴重的經脈嚐試著疏通。
    這條經脈相較於其它兩條完全閉合的經脈，天然就要暢通約麽三分之二的程度。
    也就是說隻要將內裏再逐漸擴展，便能將其疏通。
    而方明了在嚐試之後，僅僅是一枚通脈丹，便足以叫這條經脈直接疏通。
    這一發現叫方明了不禁放鬆許多。
    畢竟在她的身上，這一種完全閉合著的經脈也就僅僅隻有二十三條而已。
    如果其它的經脈都使用通脈丹的話，她最終理應可以疏通九十七條經脈。
    而加上這些洗髓果之後，她最終能疏通的經脈，理應能突破百條。
    雖然同那所謂的一百一十條經脈貫通，便可無需服用築基丹進行築基相比要差上些許。
    然而方明了思索過後，也還是合上了眼眸，接受了現實。
    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有八九，
    能機緣巧合得了這洗髓果，本就是一件少有之事。
    大多修士甚至無此資源，能在此境開辟如此之多的經脈，算起來還算是她得了便宜才是。
    隻是不知，是否是因著如今開辟的少陽脈又是通達一脈。
    在沉思過後，方明了心中卻是有一股無名火起，於她心中烈烈而燃，叫她不禁怒從心頭起。
    她睜開眼睛，看著木桌之上那幾個放置妥當的冰玉盒。
    透徹的眼眸之中生出的是一股濃烈的不滿。
    自己就要這樣知足了嗎？
    可是，憑什麽呢。
    即便已然得了這般至寶，她也仍舊隻能選擇知足嗎？
    知足，知足，這哪裏是什麽知足，這分明就是無可奈何的將就！
    一直以來她就是這樣，她也隻能這樣！
    她弱小，貧窮。
    沒有實力，沒有資源。
    於是在麵臨選擇的時候，就隻能退而求其次。
    她權衡利弊，盡己所能，可是拚盡所有，到最後也隻能將就，湊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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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她太差勁了！
    沒有門派，沒有師承，無門無派的她在市坊裏麵，相較於旁人好了一點點的優秀就覺得還好。
    還不算太差，實則放在這大千世界她也不過是泯然眾人矣。
    她仍舊是一介螻蟻！
    她總是在湊合，總是在退而求其次，永遠向生活妥協。
    甚至就連在築基一事上麵，她都隻能自己騙自己。
    告訴自己，其實能得到洗髓果這種寶物給自己疏通經脈。
    其實已經很好了，還有很多人不如她呢！
    可是一階螻蟻去超越其它的螻蟻，究竟有什麽值得高興的啊！
    她的人生總是差一點，差一點。
    所以才能勉勉強強的活，即便努力拚搏，勤懇勞作，拚盡所有力氣也還是活得滿目瘡痍。
    是她不明白嗎？
    她明白的啊！
    就是那差一點，差一點，再差一點。
    於是所有差一點累計起來，就叫人永遠跌落在了坎坷之中不能爬起。
    於是最終這一步之差，就叫人與人之間好似海角天涯一般，分明近在咫尺卻實則遙不可及。
    如今就連她拚命想要觸碰的築基境界，她都要相較於其它人差一點嗎！
    心中的怒火近乎將她的理智近乎是焚燒，蓬勃的怒意在胸腔嗜咬著意識，近乎叫人生出心魔。
    她現在不如旁人，不代表就要一輩子都不如旁人。
    她明明就已經受夠了這樣的生活了！
    可如果她一直妥協，將就。
    那最終能澆灌出的根基也隻是破爛不堪，隻是尋常。
    終於，當她將目光投向那些冰玉盒之時。
    一縷靈光自腦海之中掠過。
    叫她心頭迸發出一道執拗得近乎偏執的想法！
    既然那通脈丹對於完全閉合的經脈近乎無用。
    那她何不將這些洗髓果盡數朝著那些完全閉合的經脈使用。
    隨即再用這通脈丹，去逐個一一貫通。
    那一瞬間，一股雄心又貫徹心頭。
    叫她瘋狂且義無反顧的，就要朝著那條似乎愚不可及的路徑前行。
    即便是百分之一又如何。
    她還有時間，還有精力。
    去將那算不清的百分之一都疊加起來，去衝擊那所謂的遙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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