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狹長的洞窟之中，一隻碩大的龜殼在已然有些凝結的地麵緩慢移動。
    隻是這鬧出的動靜卻並不算小，時常引得洞壁之上懸掛的一隻隻夜明蝠不耐的發出音潮。
    然那藏在龜殼內的人仍舊是一副死性不改的模樣在地麵翻滾。
    在原本安靜的礦洞之中鬧出碩大的動靜。北域的冬日除去凜寒之外還食物稀缺。
    在北域漫長的適應歲月裏，能在這個時間點在荒野活動的妖獸不論是大是小。
    大都是身披鱗甲，或者擁有極厚的鬃毛，這種妖獸對夜明蝠的狩獵而言乃是十分不利的訊息。
    音潮對於摧毀妖獸感知與皮肉有利，但利爪細小的夜明蝠夜明蝠破防力極弱。
    故而食物的匱乏隻能令夜明蝠被迫陷入冬眠之中節省能量。
    好在體型小巧且已進階為妖獸的夜明蝠平日裏外出嚼些樹汁。
    飲些靈泉也是能勉強度過這漫漫長冬。
    故此雖冬寒生艱，這廢棄的月華礦洞之中也仍舊是有數萬隻夜明蝠盤踞在其中。
    而等到那龜殼再一次自高處跌落，滾至地窟之中更深處之後。
    這裏的夜明蝠立即不禁發出了嘈雜的驚叫聲。
    一隻隻受驚的夜明蝠頓時化作灰撲撲的蝠雲，開始朝著那在洞窟之中發出聲響的龜殼發動攻擊。
    而一道道細密的抓撓混合在尖銳音潮裏也在方明了耳邊響起。
    隻是夜明蝠本身就不是以利爪尖牙出名的妖獸。
    密密麻麻的蝠雲在這龜殼之上雖然密集，但僅僅是造就了些許淺淺的白痕。
    而呆在淨水避毒居的方明了雖然覺得耳膜陣痛，並未真的因此受到損傷。
    很顯然，這可以完全密封的淨水避毒居在進入洞窟的深處之後仍舊是能穩妥的護住她。
    這不免讓方明了感覺到一絲安心，之前出入這個洞窟之時方明了就試驗過了。
    她先是在淨水避毒居的開口發出巨大的動向。
    在吸引了夜明蝠的視線之後還不停在龜殼之中發出動靜，用以激怒外頭的夜明蝠。
    讓外頭歇息的夜明蝠因為龜殼內發出的聲響再次激怒。
    可呆在淨水避毒居的方明了也僅僅是感覺有些嘈雜刺耳而已。
    確認自己仍是可以應付，隨即她才繼續深入其中。
    大抵是因為太長歲月的積累，厚厚的夜明砂均勻的堆積在地。
    於是這礦洞之中的地麵都顯得平緩許多，礦洞之中隻有外界傳來的些許天光。
    內裏顯得陰暗潮濕，但因著外界的冰寒仍舊是在表麵結成了一層薄薄的冰。
    然那諾大的龜殼在上頭挪動之時，還是不可避免的發出一些碾碎細冰的聲響。
    雖然這一層不知由多少斤夜明砂堆砌而成的路麵讓人感覺有些惡心。
    而方明了清楚，這底下掩埋的幾十到數百年份的夜明砂若是真能被挖出來帶到市坊之中售賣。
    那還不知道能換取多少靈石，這礦洞據說是廢棄了數百年，漫長歲月裏積少成多。
    她感覺縱使那夜明砂一斤僅是幾十.幾百靈石。
    可龐大的數目疊加起來或許也能賣出去幾十萬甚至更多靈石了。
    可惜這種事情如今也就是能想想而已了。
    龜殼在這礦洞之中磕磕碰碰，吸引的夜明蝠數目過多了還要停一會兒。
    太過強烈的音潮也會讓方明了感覺頭暈目眩，畢竟她還需要抽空繪符，符籙才是她應敵之本。
    她要尋寶，便更不能隻是莽撞行事，而是更應該積蓄實力。
    發覺蝠雲的攻擊不能越過淨水避毒居的防禦後，她甚至敢在龜殼之中睡覺。
    待到精力恢複之後再繼續前行，不同於星沙市坊那般因著有諸多修士居住其中。
    於是將內裏大多地方都擴展開辟，廣闊的地底可以容納諸多龐大的建築。
    實在看不出一處廢棄礦洞的狹隘，隻有對比別的市坊時才顯得有些玲瓏。
    大概在進入那礦洞之中六百多米後，根據方明了的神識探查。
    礦洞裏麵已經分化出了足足六條礦道之多，而方明了也隻得繼續耗費時間。
    在每一處礦洞口皆是打坐修煉，感知了一番。
    確認在三.四.五最裏麵的礦洞內逸散出的靈氣較為濃鬱後。
    她便是催動著龜殼向著三號礦洞之中滾了進去。
    碩大的龜殼跌入礦洞更深處的，令洞壁頂端的夜明蝠不禁發出尖銳的音潮。
    這音嘯比起外頭那些讓她頭暈目眩的威力更為強勁，令她不禁生出耳鳴之感。
    這讓方明了意識到這些夜明蝠應該是按照靈氣濃鬱的區域劃分所在。
    在外頭盤踞的那些應該是黃階最低級的夜明蝠。
    而等到抵達礦洞更深處便是被黃階中級的夜明蝠占據。
    但此刻她所在之地顯然僅僅是礦洞外側並沒有抵達最深。
    她若是繼續前行或許就要麵臨更為恐怖的存在。
    而方明了也不清楚，自己會不會就倒黴至極的在深入沒多久後，便碰到那隻玄階的夜明蝠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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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已然抵達此地，心中縱使再有什麽懊悔亦不可更改。
    於是也隻得硬著頭皮繼續前行。
    大抵是為了預防礦洞之中坍塌，這些洞窟愈是往後路線就開始變得愈發複雜。
    更多的分岔路口出現在她的視野之中，有的狹窄得僅僅隻能讓兩人並行通過。
    這洞窟愈是深入，行動就會變得愈發艱難，若是能離開這淨水避毒居。
    或許探索這洞窟也僅是幾息之間便能輕鬆探查。
    但大抵在遇見夜明蝠首領的一個照麵便會直接被震成肉末。
    不，那裏用夜明蝠首領出手，光是黃階高級的夜明蝠群就行。
    這一場龜殼大輪轉在磕磕絆絆抵達到深處，持續了整整四日之久。
    主要是有時候會卡死，有時候還得偷偷摸摸等到周圍安靜之後再移動。
    於是方明了隻得不停的變換著方向前行，中途也是遇到了更為厲害的夜明蝠，
    直到這入洞第四日之時，因著移動龜殼所生出的動響。
    引來的蝠群在發出尖銳的音潮時終於令她雙耳陣痛，隨即血漬滲出。
    下一刻天地皆是寂靜，再無半點聲響。
    於是方明了便是知曉，自己的耳膜又不堪其擾，破碎開來了。
    她再一次的失去了自己的聽覺。
    那一瞬間她心中曾生出一絲懊悔，這大抵就是抵達黃階高級的夜明蝠了。
    僅是這般等級的音潮便能輕而易舉的摧毀她的聽力。
    那玄階的夜明蝠實力大抵便是同她想象的那般，可以輕而易舉的便將龜殼之中的她粉碎致死。
    可是當真正抵達這月華礦洞深處之時，心中的那些許動搖。
    又因著那呼吸間便能感知到的濃鬱靈氣頃刻間消弭無蹤。
    如今的她已然抵達洞窟深處，這裏寄宿的已經全都是黃階高級的夜明蝠。
    雖然她已經聾了，聽不出這些夜明蝠所發出的音潮差別。
    但卻能根據神識探出之時所察覺到的蝙蝠體型做出還算準確的判斷。
    這些蝙蝠的體型展翅足有半米，僅僅是十幾隻就能覆蓋整個淨水避毒居。
    按理來說她應該因此感到恐懼，這些夜明蝠的獠牙相較於她小指還要長些。
    這樣近的距離讓人仿佛能聞到其身上所散發出的野獸氣息。
    可她實在是難以抵抗這種感覺。
    越是深入其中，那濃鬱到讓人仿佛要窒息的潮氣裏飽含的是讓人身軀都雀躍的濃鬱靈氣。
    讓方明了不禁想起了自己在福來市坊時曾經去過一回的雲霧桃母所種之地。
    隻是此地的靈力顯然更為精純潤澤，令她僅是肌膚都近乎由內而外的生出暢然之感。
    方明了確信，此地若是當真擁有一口靈泉，那必然乃是水屬性的靈泉。
    如今她所在的位置應該已然算得上是地底極深的了。
    可方明了卻仍是感覺自己仍是可以向下繼續前行，此地還是有諸多洞窟分布於其中。
    然而有些詭異的是，此地卻連那些夜明蝠都未存幾隻。
    她恐懼的玄階夜明蝠在神識探查下也不見蹤影，她遇見的夜明蝠中體型最大的雖然接近一米。
    但是光論氣息而言，則遠未有玄階的層次，和她曾經在環溪山遇見的大黑熊氣息都差一些。
    不過這隻夜明蝠的攻擊力顯然比外麵那些要強上許多。
    被激怒的狀態下能在淨水避毒居上麵留下約麽半寸長，指甲蓋深的攻擊。
    如果給這隻夜明蝠足夠的時間，未必不能打破這龜殼讓她陷入危險之中。
    大概隻需要連續攻擊一個星期吧。
    但淨水避毒居內層其實是骨質的龜殼硬甲，她感覺防禦力還要更高一些。
    於是這個時間可能還得延長，而那隻大蝙蝠顯然沒有這種毅力。
    僅僅是在龜殼上麵留下六道抓痕之後，便失去了耐心不再理會，於是她也得以繼續探索。
    越是向下，方明了便是愈發的感覺呼吸不那麽順暢。
    這顯然不是因著此地有什麽毒氣濃重，有著避水淨毒居存在。
    這一件黃階高級法器儼然仍是能繼續發揮其作用隔絕毒物。
    況且洞頂之上也已經不見幾隻夜明蝠懸掛在上。
    她決定先服用兩片新長的參葉恢複自己的聽力，雖說仍有可能因為遭遇夜明蝠再次受傷。
    但相較於隻能蔓延幾百米的神識，聽力可以讓她感知更遠處的動向。
    按理來說這裏如此濕潤的環境理應有積水存在，可是她雖然一直在移動位置卻未曾尋得。
    如今的她要尋覓的乃是靈泉所在之地，如果聽力恢複能令她探聽更遠距離的動響。
    大概是進入了一個靈氣充沛的環境，原本因為斷臂有些發蔫的參娃娃都驟然興奮許多。
    原本幾乎被薅光的參杆上全發了葉芽。
    隻是很快就又被無情的摘走最後兩片剛長成沒多久的葉子。
    而當方明了繼續移動，然前行卻更感坎坷，翻轉龜殼之時於地麵發出強硬的聲響時。
    更是覺得恢複聽力之後生出豁然開朗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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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聲音證實了此處是就連那些夜明蝠都踏足不多的更深層了。
    沒有夜明砂覆蓋，那些堅硬的充滿了開鑿痕跡的地麵顯露在了神識之中。
    進入礦洞之中的第七日，方明已經不清楚自己已經深入了多深的礦脈。
    她隻覺得此地已經完全沒有了夜明蝠存在的蹤跡，方圓數百米連夜明砂都不曾留有。
    又過了一日，直至她再次滾進一條深入地底的礦洞盡頭之後。
    感知著這一條黝黑至極，不見光亮的礦洞，雖然仍是不見積水。
    但悄悄爬出龜殼的她貼著石壁，已經聽到了隱約的水聲，雖然細微，但方向理應準確。
    直到換了四條石道，一路到了盡頭又折返，她終於在這扭曲的地穴之中探聽到了正確的聲響。
    不是水珠滴落的聲音，是更為稠密的潺潺流水聲。
    僅是在此地待了幾日，方明了就肉眼可見的發現手上失去銅皮功藥力的肌膚愈發的白了起來。
    連帶著肌膚都變得水嫩光滑了許多，空氣之中的濕氣近乎叫人由內而外的舒展開來。
    讓人不禁生出一種錯覺，恍惚間已然踏入了深水之中。
    濃重的水氣甚至讓人生出窒息之感，這大抵也是那些夜明蝠不再深入其中的緣由。
    於是方明了終於放心的自龜殼之中鑽出，將神識擴散開來感知著周遭。
    她的衣裳雖然未曾入水，卻已經全都濕透了。
    仿佛是沐浴在細雨之中，身上由絲綢所製的衣裳此刻每一絲細線都仿佛浸飽了水氣。
    無孔不入的鑽入其中，令衣裳都多帶了些重量。
    最終，看著那仍舊是能深入的洞窟，她臉上終是閃過一絲嚴肅。
    這礦洞就像是朝著地下延伸根莖的植被，有的礦洞中途就斷了，而有的則抵達更深處。
    到了這個距離，呼吸艱難的她不得不取出納氣珠放入口中。
    並且隨時將符籙帶在身上，以防這底下生出什麽異物藏匿其中。
    好在大抵是得益於夜明蝠的駐守，還有北域寒涼刺骨的氣候。
    最終方明了也未在此地發覺有什麽進了階的蛇蟲鼠蟻存在。
    隻是在抵達進入這更深處的幽黑洞窟之後。
    終於踏入積水之中的方明了卻見到了樣叫她有些毛骨悚然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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