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酬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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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應該認不出我吧?”
    林川深吸一口氣,刻意放緩步伐,裝作目不斜視的模樣,與黃裙女子擦肩而過,
    黃裙女子立在原地紋絲未動,墨瞳如深潭般沉靜,隻靜靜望著林川逐漸遠去的背影。
    待那抹身影徹底消失,她才緩緩收回目光,蓮步輕移朝著易物處走去。
    ……
    “她出現在這裏,莫非也是為了這幻漣珠?”
    林川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腳步不自覺地放緩。
    “算了,不管了……”
    林川抬手揉了揉眉心,晃了晃腦袋試圖拋開雜念,提步繼續向前。
    可沒走出幾步,他的腳步卻又戛然而止,“罷了,我賺靈石終歸是容易一些……”
    他低歎一聲,逆著熙攘人流往回走去。
    幾番周折後,林川終於在飄著淡淡胭脂香的鋪子角落裏瞥見秋的身影,但令人尷尬的是,她手中拿著一幅某人的懸賞畫卷。
    “……”
    “我這應該就是自投羅網了吧……”
    林川嘴角抽了抽,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時,似乎察覺到什麽的秋忽然偏過頭來。
    兩人目光相撞的刹那,她先是微微一怔,隨即彎起眉眼,唇角漾開一抹溫柔笑意。
    “公子。”
    秋快步來到林川跟前,微微欠身。
    “那個……會不會是你認錯人了?”
    林川的目光直直盯著秋手中的畫卷,強作鎮定地試探道。
    “雖然看不清公子容貌,但這麵具是樓主大人的,思琴樓那場拍賣會公子也戴過,奴婢認得。”
    秋抬眸直視林川,聲線輕柔卻篤定。
    “……”
    “所以,你是想……”
    林川眉峰輕蹙,語氣帶著幾分審慎與試探。
    秋垂眸斂去眼底複雜神色,唇角勾起一抹溫和笑意,柔聲道:“我在這邊有一處私宅,公子若是沒有去處,可以跟我來。”
    “……”
    林川沉默片刻,最終緩緩地搖了搖頭。
    秋眸光微黯,卻仍保持著得體的淺笑,再次微微欠身,聲音溫柔,“那公子多加保重。”
    林川眸光微閃,似是下定了決心,望著秋認真開口:“秋姑娘可否幫我個忙?”
    “公子盡管開口,不管是什麽事,奴婢都會去做。”
    秋直視著林川,神色鄭重,眼底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的行蹤,就當沒見過我,可以嘛?”
    林川目光凝重,緊盯著秋的雙眼,一字一頓道。
    “公子這是害怕我拿你去領懸賞?”
    秋揚了揚手中畫像,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話音落下,她忽地斂去笑意,神色轉為鄭重,微微欠身:“秋領命!”
    “很好,沒什麽賞賜你的,這是我此次拍賣會拍著玩的,送你了。”
    林川滿意地點點頭,將裝著幻漣珠的木盒遞了過去。
    “這是……”
    秋接過木盒,疑惑地打開盒蓋,看清內裏的幻漣珠時,瞬間瞳孔驟縮,臉色陡變,忙不迭將木盒推還:“公子如今也是元嬰,這幻漣珠恰恰是您所需,怎能給奴婢用?”
    林川搖了搖頭,神色淡然:“我不過隨手競拍著玩,當真用不上。”
    秋秋目光直直鎖著林川,語氣篤定:“公子還是別騙奴婢了,當時在九號天字雅間與您競價的正是奴婢。公子這般竭力相爭,怎會不急需此物?都怪奴婢不識好歹,害得公子多花了這麽多靈石。”
    “秋姑娘剛還信誓旦旦說全聽我的,這轉眼就反悔了?如此,我托付你的事,又怎能安心?”
    見秋竟是那在九號雅間與自己競拍的人,林川心中更添幾分要將幻漣珠送出的執著。
    “……”
    秋指尖攥緊裙角,垂眸避開林川的目光,喉間溢出一聲輕不可聞的歎息:“公子,我隻是你的婢女,你不必待我這般好。”
    林川挑眉,語氣帶著幾分不容拒絕的篤定:“既然秋姑娘非要說是婢女,那按思琴樓的規矩,你替我辦事,我賞賜有何不妥?”
    “……”
    秋攥著木盒的手微微發抖,抬眸時眼底已滿是焦急:“不行的,公子也要晉升化神,五行之物稀缺無比,有時候有靈石也不一定買的到,還請公子不要意氣用事。”
    “我看是秋姑娘意氣用事吧?思琴樓樓規我也是看過的,按樓規來說,秋姑娘不聽我的話,可是要被逐出思琴樓的。”林川輕聲說道。
    “……”
    秋抿了抿唇,忽然撲通跪下,“還請公子將幻漣珠收回去,奴婢回去之後,自行領罰。”
    “???”
    林川驚得急忙攥住秋的手腕往上帶,一臉無奈道:“好好好,我不逼你了,你快起來。”
    “多謝公子。”
    秋垂眸低聲道謝,將木盒重新遞給林川。
    林川搖了搖頭,將木盒收起,聲音帶著一絲無奈:\"原以為秋姑娘性子如水,倒不想竟這麽倔。”
    秋緩緩垂下腦袋,發絲垂落遮住眼底情緒,輕聲道:“是奴婢不好,讓公子失望了……”
    “我可沒有失望,反倒有些高興。畢竟,如此一來,我又多了解秋姑娘一分,不是嗎?”
    林川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目光柔和地落在秋身上。
    “……”
    秋神情微滯,眼底掠過一絲複雜神色。
    “幻漣珠你不肯要,那這個可不許拒絕了。”林川說著,將一個儲物袋遞到秋麵前,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不然,以後我再也不找你幫忙了。”
    “……”
    秋抿緊嘴唇,猶豫良久,最終伸手接過儲物袋。
    然而,當她打開袋口,瞥見那堆成小山的靈石時,麵色驟變,忙不迭將儲物袋遞了回去。“公子自己留著用就好,真的不必如此,為公子解憂本就是奴婢的分內之事。”
    “秋姑娘當真要與我分得這麽清?”
    林川眉峰微蹙,目光直直地落在秋的臉上。
    “……”
    秋咬了咬下唇,沉默著,未發一言。
    “這樣吧,我記得秋姑娘在拍賣會拍了一張仙人遺跡的殘圖,你拓印一份給我,這些靈石就當是幫我這兩個忙的酬勞了,如何?”
    林川目光灼灼,言語間帶著不容拒絕的懇切 。
    “奴婢什麽都不要,公子若是對那殘圖感興趣,直接問奴婢要便可,奴婢的一切都是公子的。”
    話音未落,秋已利落取出殘圖,纖手一揚便將其遞到林川跟前,動作毫無半分拖遝。
    “既然秋姑娘什麽都不要,那我也不好意思收秋姑娘的東西了,告辭。”
    林川語氣淡淡,話音剛落,便轉身欲要離去,
    “……”
    秋咬了咬薄唇,指尖猛地攥住林川的衣袖,急聲道:“公子!奴婢真的不缺靈石……”
    “你不缺靈石,會在不知道我在的情況下,停止繼續跟價?你不缺靈石,會把尋找五行之物的希望寄托在這仙人遺跡殘圖上?你不缺靈石,會來這裏接懸賞任務?”
    林川轉身直視秋,語速極快,字字如重錘落下。
    “……”
    秋身形微顫,指尖緩緩從林川衣袖上滑落,垂眸盯著地麵輕聲道:“公子這般在意奴婢……莫不是還記掛著之前那件事?”
    她喉間動了動,聲音愈發輕細,“幫助公子,是奴婢的分內之事,公子不必覺得虧欠奴婢什麽。此事若換作春、夏、冬任何一人,都會這樣做的。”
    “……”
    林川望著秋,神情複雜難辨。要說喜歡,倒還未到那個地步,隻是那件事始終梗在心頭,加之秋從未要求他負責,反而更讓他想竭盡所能去彌補。
    秋抬眸望著林川怔愣的神情,指尖輕輕攥緊儲物袋邊緣,輕聲道:“若奴婢收下這些靈石能讓公子放下心中的愧疚,那奴婢便收下。從此往後,公子與奴婢之間兩清,如何?”
    “當真不需要我負責?”林川神色複雜,眸光在秋的臉上遊移。
    “奴婢隻是公子的婢女,無論為公子做任何事,都是應該的,公子不需要對奴婢負任何責任。”
    秋低垂著眼睫,語氣平靜如水,聲音裏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聞言,林川沉默片刻,隨後鄭重說道:“行,既然如此,那件事便算兩清了。往後秋姑娘若有需要我幫忙之處,盡管開口;而我若有需要姑娘相助的地方,也不會客氣。”
    “好。”
    秋輕輕點了點頭,收起儲物袋的同時,也將那張仙人遺跡的殘圖遞了過去,“這張殘圖奴婢看過了,大致位置應在北境。”
    因青姝早有在北境建立人族第五座聖地的打算,秋負責過一段時間相關事務。
    故而初見這張仙人遺跡殘圖時,她僅憑寥寥地貌特征,便鎖定了遺跡的大致方位。
    然而歲月更迭,滄海桑田,再加上地圖殘缺不全,她也難以確定遺跡的具體所在。
    “我知道了,秋姑娘後會有期。”
    林川點了點頭,將這殘圖拓印一份後,便轉身離去。
    秋立在原地,目光追隨著那道身影,看他穿過熙攘人流,轉過巷口,直至最後一抹衣角消失在拐角處,才緩緩收回視線,掌心無意識摩挲著儲物袋邊緣。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道輕盈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身姿婀娜的女子垂首立於身側,神態恭謹,壓低聲音道:“秋大人,總樓傳來急訊。
    秋伸手接過傳訊玉簡,指尖輕輕摩挲著玉簡冰涼的表麵,卻並未注入靈力查看,隻是語氣淡然,聲線毫無波瀾:
    “我知道了。”
    ……
    白雲聖地。
    剛煉化完五行之物出關的白芷,在得知江婉瑩找自己後,便第一時間來到了江婉瑩麵前。
    隻是,當看到江婉瑩身邊的人並非林川而是徐寒衣時,白芷臉色瞬間微變。
    她壓下眼底情緒,看向徐寒衣,語氣疏離中帶著幾分客套:“徐峰主遠道而來,可是有什麽事?”
    “川兒是不是在你這兒?”
    徐寒衣猛然撲上前,雙手死死扣住白芷肩膀,眼中滿是偏執的焦慮,“他的傷勢怎麽樣了?你為什麽不帶他見我?”
    “???”
    白芷一臉錯愕地看向徐寒衣。
    “師父,你冷靜一下,阿川真的不在白雲聖地。”
    江婉瑩連忙拉住徐寒衣,眼底滿是無奈。
    徐寒衣猛地甩開江婉瑩的手,眼神中滿是偏執與瘋狂,死死盯著白芷,“不會的!你這麽久都不出來見我們,川兒一定是被你藏起來了!你想獨占川兒,想把他從我身邊搶走!”
    淚水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卻全然不顧,隻是一步一步逼近白芷,像是要將她看穿。
    “……”
    “發生了什麽?他並不在我這。”
    白芷望著徐寒衣泛紅的眼眶和江婉瑩無奈的神情,眉頭緊緊皺起,眼中滿是困惑。
    “師父她……”
    江婉瑩一邊安撫徐寒衣,一邊輕聲講述著事情的來龍去脈。
    白芷聽完,周身驟然騰起凜冽寒意,素白裙裾無風自動。
    她冷冷睨著徐寒衣失魂落魄的模樣,眉梢凝結著冰霜般的怒意:“別說林川不在我這了,就算在我這,我也不會讓你再見到他,徐峰主哪裏來回哪裏去吧。”
    “不在你這……”
    “不在你這,那他會去哪呢,他還能去哪呢……”
    徐寒衣喃喃自語,目光空洞而渙散。
    突然,她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渾身一震,失聲道:“對了,還有魔族和妖族,川兒肯定在那……”
    想到這,徐寒衣猛地掙脫江婉瑩的束縛,朝著遠處疾馳而去,隻留下殘影在原地消散。
    “……”
    江婉瑩望著徐寒衣遠去的背影,張了張嘴,最終隻化作一聲沉默的歎息。
    一方麵,她很想告訴徐寒衣,白芷知道林川的位置,但另一方麵,她又害怕徐寒衣知道林川位置之後再做出傷害他的事。
    “你連夫君都護不住,還有臉來找我?”
    白芷目光冰冷如刃,直直地剜向江婉瑩。
    “阿川人在哪?”
    江婉瑩神色未動,語氣平靜得像是沒聽見白芷的冷嘲熱諷。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難不成告訴你之後,好讓你把夫君帶回去,給徐寒衣廢除修為?”白芷冷嗤一聲,眼神裏滿是戒備。
    “師父隻是想看阿川一眼,確認他是否安好而已。”江婉瑩垂眸,語氣帶著幾分懇切。
    “這話你信?”
    白芷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毫不掩飾地輕嗤出聲。
    “信與不信,都得先找到阿川再商議,不是嗎?難不成,你要替他做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