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南荒。
    一座密林之中，林川渾身浸滿血跡，狼狽地躺在地上，胸口劇烈起伏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粗重的喘息，
    “明明我說了能解決掉他，主人為何還要不惜代價去催動秘術？”
    劍靈略帶不滿的聲音在林川腦海中響起，“難道主人連自己的劍都不相信嗎？”
    “這茫茫仙界，就清霄一個能陪我說說話的了，要是受損了，我不得無聊死？”林川緩緩閉上眼睛，輕聲道。
    “……”
    腦海中的聲音沉默了片刻，語氣帶著幾分不以為然，又道“往後再尋一柄更好的劍，不就行了？”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再好的劍也比不過清霄。”林川的聲音雖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
    這是他的真心話，畢竟在這遍地都是修士傀儡的仙界，清霄已是他身邊唯一一個熟悉的、能陪他說上話的存在了。
    “那主人以前的劍呢？”劍靈追問道。
    “不是在你體內嗎？”
    林川睜開眼睛，目光落在身旁那道唯有他能看見的白裙女子身影上。
    “我說的是主人更早之前的劍。”
    清霄的聲音褪去了先前的幾分隨意，多了絲認真，目光落在林川身上。
    “……”
    林川沉默了片刻，聲音輕了幾分，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悵然“那一戰太艱難了，老夥計幫我創造了一絲機會……”
    “我將來也一定可以做到。”
    清霄的聲音沒有絲毫猶豫，眼底透著堅定。
    “不是吧，這也要爭？”
    林川語氣裏滿是無奈，撐著地麵緩緩起身。
    “不繼續調息？”清霄目光落在他還沾著血跡的衣襟上。
    “這點小傷，躺下來順口氣就行了，哪用得著這麽麻煩。”
    林川一邊說著，一邊朝著不遠處那具已被梟首的屍體走去。
    說起來也是運氣“好”，林川本想著密林裏修士傀儡較少，特意來這邊渡劫晉升仙靈境。
    結果他剛用雷劫淬煉完肉身，就有一尊不知道從哪冒出的仙皇境傀儡朝他襲來。
    萬幸的是，他境界提升，又身懷許多秘術，再加上那仙皇境修士傀儡眼中隻有殺戮，對戰方麵全憑本能，他這才僥幸將其斬殺。
    林川走到那具屍體跟前，彎腰從地上拾起一小塊泛著冷光的鐵片。
    “這人估計是在哪偷了這塊聖鐵，才會躲在這荒僻之地……”
    林川望著手中那塊險些讓他重傷的鐵片，眉頭微蹙。
    聖鐵顧名思義，是打造聖品仙器的核心材料，向來極其稀有。
    仙皇境修士在中域雖算不上頂尖，卻也絕非無名之輩，本不該出現在南荒邊陲，更不會在這邊陲的密林裏。顯然，這塊聖鐵就是他隱匿於此的緣由。
    “清霄可想打打牙祭？”
    林川握著那塊聖鐵轉過身，看向身旁的白裙女子。
    “……”
    清霄的目光落在林川手中的聖鐵上，停頓片刻後緩緩移開，語氣平淡卻帶著點試探意味“主人舍得？”
    她很早之前就注意到了這塊鐵片，而且她心裏清楚，正常情況下，單是這塊聖鐵，價值都能買下半個她本體。也正因如此，她先前才始終沒好意思開口向林川索要。
    “清霄不是說自己是帝器嗎？不多吃點，怎麽重回巔峰？”
    林川輕笑一聲，抬手便將手中的聖鐵放到了長劍之上。
    “我吃了也提升不了太多。”
    清霄輕輕搖了搖頭，目光落在那塊聖鐵上，語氣帶著幾分斟酌，“這聖鐵……還是留著，等主人日後重新煉製我時再用吧。”
    “不過是塊聖鐵罷了，清霄想吃便吃。”
    林川輕輕敲了敲劍身，“日後重新煉製時，去中域殺一些仙聖境的傀儡便是。”
    “嗡。”
    長劍忽然發出一聲輕顫，周身泛起一層溫潤的柔光。光芒流轉間，那枚聖鐵竟如冰雪消融般，緩緩融入了劍身之中。
    “我接下來要閉關一段時間，麻煩清霄護法了。”林川說著，尋了處背風的岩石坐下。
    清霄在不遠處尋了塊石頭坐下，嘴裏還在細細嚼著什麽，發出輕微的脆響，目光卻一瞬不瞬地落在林川身上，白裙在林間微風裏輕輕晃著，多了幾分往日少見的鮮活。
    ……
    青鸞大陸，蒼生聖地。
    隨著外出搜尋的隊伍陸續回歸，那迷霧的所在，終是被發現。
    在大陸以東的某個村莊，前幾日天空之上突然被一種灰色的霧靄籠罩，緊接著那灰色霧靄開始緩緩向四周擴散，在快抵達附近的一座小鎮時，才被聖地派出去的人搜尋的人發現。
    眾高層前去觀察了一段時間，隨後返回聖地，召開了會議。
    最終他們得出結論這灰色霧氣在侵蝕大陣的同時，正不斷壯大並向四周擴散。根據推算，照目前情況，三百年後，大陣將徹底支撐不住。
    三百年是否足夠林川解決危機，他們無從知曉。他們能做的，唯有繼續維持各族氣運相融，靜靜等待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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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區。
    徐寒衣立在一座宮殿門前，眉宇間帶著幾分遲疑，似在猶豫著什麽。
    自從她與夜瀟瀟組隊歸來，她態度轉變的消息便在眾女間傳開。緊接著，徐寒衣又一一找到林婉曦、秋、苒，一番誠懇道歉後，三人決定摒棄往事，還表示願意真心接納她。
    如今，隻剩下江婉瑩、白芷、青姝三人，她尚未前去道歉。
    江婉瑩那邊，她倒是不怎麽擔心，但白芷和青姝……
    “奇怪，我什麽時候往家裏請了個門神？咦？原來是徐……峰主啊。”
    一道帶著調侃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正滿心糾結的徐寒衣收回思緒，下意識回頭，隻見白芷站在不遠處，正笑吟吟地望著自己。
    “白芷……妹妹原來在外麵。”
    徐寒衣略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我剛打算進殿內尋你來著。”
    “徐峰主這般稱呼，可真是折煞我了。”
    白芷一臉謙卑地說道，“您年長於我，論輩分，我都算是您的徒孫呢。”
    “……”
    徐寒衣深吸一口氣，仿佛沒聽出白芷話裏的陰陽怪氣，隻平靜說道“白芷妹妹若是想守禮數，在外人麵前守著便好。如今沒有外人，我們都隻是川兒的道侶。”
    “徐峰主是長輩，怎麽說都有理。”
    白芷走上前，伸手推開殿門，隨即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殿內，燭火搖曳。
    徐寒衣坐在桌前，靜靜望著正為自己沏茶的白芷，神情滿是猶豫。片刻後，她終是開口“對不起，以前是我做得不對。”
    白芷卻似未曾聽見，依舊垂著眼專注沏茶，對徐寒衣的話沒有半分理會。
    “你若是心中有怨，盡可罵我，便是刺我幾劍也無妨。”徐寒衣緊接著又道，語氣裏滿是懇切。
    白芷卻依舊垂著眼，手中沏茶的動作未停分毫，對徐寒衣的話始終沒有半分回應。
    “……”
    徐寒衣輕咬薄唇，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繼續開口。
    良久。
    伴著陣陣茶香漫開，白芷才緩緩抬起頭，目光落在徐寒衣身上，輕聲問道“你知道我討厭你的最大原因是什麽嗎？”
    徐寒衣迎上白芷的目光，聲音帶著幾分篤定，“如果我猜的沒錯，是我此前一直獨占著川兒，不讓你們相見吧？”
    “不是。”
    白芷輕輕搖了搖頭，聲音裏添了幾分悵然“是之前夫君因為你的原因，一直不肯接受我。甚至你控製不住情緒傷害到他，他也不願意跟我走。”
    “原來川兒並非見一個愛一個，竟也會為了我拒絕……”
    徐寒衣心底悄然掠過一絲竊喜，可這歡喜轉瞬就被愁緒壓下。
    她與白芷之間的隔閡，已深到難以輕易化開的地步。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白芷語氣裏的悵然淡了些，“誰讓我喜歡他呢？他喜歡的，我自然也要喜歡。”
    “……”
    聞言，徐寒衣神色複雜地望著白芷，正要說些什麽，卻被白芷搶先一步打斷。
    “家人之間，最重要的是坦誠相待。”
    白芷目光直直看向徐寒衣，一臉認真地追問道“你的道歉，到底是出於自己的真實想法，還是為了完成夫君交代的任務？”
    “璃月跟你說了？”徐寒衣黛眉微蹙。
    “沒人和我說，這隻是我的猜測。”
    白芷輕輕搖了搖頭，“但每個人心裏大抵都清楚，沒人拆穿，不過是覺得和從前相比，你起碼願意試著和大家和平相處了，這總歸是個好開端。”
    “……”
    徐寒衣沉默著，片刻後才輕輕點了點頭。
    白芷將剛沏好的熱茶緩緩倒入杯中，雙手捧著茶杯遞到徐寒衣麵前，柔聲道“徐姐姐，請用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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