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策馬穿過霧氣彌漫的林地，枯枝在蹄下發出清脆的斷裂聲。查爾斯始終將身子壓得極低，像是要從潮濕的泥土中讀取某種暗語。突然他勒住韁繩，戰馬前蹄在空中劃出半輪新月——前方泥地裏交錯的蹄印如同剛拆封的密信，邊緣還帶著濕潤的泥土卷邊。
    "找到他們了。"查爾斯看著一撮沾著馬糞的草莖，鼻翼微微翕動。當他轉身時，陽光恰好穿透樹冠，在那張慣常冷峻的印第安麵孔上投下跳動的光斑。
    韁繩在查爾斯指節間絞緊又鬆開。當馬蹄聲重新叩響小徑時，他刻意讓坐騎與亞瑟的棗紅馬並轡而行。"所以那天..."查爾斯的聲音像塊被溪水打磨過的燧石，驚起灌木叢中幾隻藍冠山雀，"你和傑克甩釣竿時，平克頓的獵犬究竟嗅到了什麽？"泥土在馬蹄間翻卷，他始終盯著前方被踩碎的青草。
    周路無心留意兩人的對話。他落後半個馬身，目光如同生鏽的捕獸夾咬住泥地上的蹄印——左前蹄缺了月牙鐵，右後跟有舊傷愈合的疤痕。這些紋路在他瞳孔裏自動拆解成數字：七匹鞍馬，三匹馱貨，其中兩匹的蹄鐵是瓦倫丁鐵匠鋪特有的紋路。
    “路，你這趟去哪了？”亞瑟和查爾斯聊完些無關緊要的話題，終於把話題扯到了周路身上。
    “喔，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那個委托嗎？”周路應道。
    “什麽？哪個？哦，是卡羅威的那個嗎？”亞瑟追問。
    “對，就是那個。我去拜訪了最後一位傳奇槍手。”周路回答。
    “那你們聊得怎麽樣？我看不怎麽樣，我看見阿德勒夫人的手好像受傷了。”亞瑟關切地說。
    “如你所說，那家夥確實不太友好。不過沙迪姐手掌的傷可不是因為那家夥。”周路搖了搖頭，“我們還去了一趟阿德勒牧場，就是你們在那裏解救了她的地方。她在丈夫的墓前割破了自己的手掌。”
    “嗚，希望她不會被仇恨壓垮。複仇是我們都無法承擔的奢侈品。”亞瑟想起沙迪那雙時刻燃燒著複仇火焰的眼眸，感歎著。
    “查爾斯，你認為他們帶走那個德國人的目的是什麽？”周路將話題引向了當前追蹤的匪徒。
    查爾斯皺了皺眉，目光依舊緊盯著前方的蹄印，仿佛那些痕跡能告訴他一切答案：“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如果我們晚點去的話，後果不堪設想。我們得盡快找到他們，救出那個德國人。”
    “好吧。”
    三人加快了馬速，馬蹄聲在林地中回蕩，如同戰鼓一般催促著他們前行。查爾斯憑借著敏銳的直覺和豐富的追蹤經驗，不斷引導著他們沿著匪徒的蹤跡前進。而周路則時刻保持著警惕，他的目光如同鷹隼一般銳利，不放過任何一絲可能的線索。
    “前麵有動靜。”查爾斯突然勒住韁繩，示意兩人停下。他側耳傾聽，林間傳來了微弱的聲音以及閃動的火光，“看起來像是有人，我們悄悄靠近看看。”
    三人下馬，將馬匹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不久，他們便來到了一個隱蔽的空地，夕陽的餘暉透過密集的樹冠，灑下斑駁陸離的光影。空地中央，幾個帳篷已經搭建起來，顯得錯落有致，帳篷的布料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
    營火在空地的一角熊熊燃燒，火光映照著周圍的一切，將夜色驅散開來。
    營地中央，一個男人被粗粗的繩子緊緊綁著，趴在地上。他的身體扭曲著，試圖掙脫繩索的束縛，但顯然徒勞無功。他的嘴也被繩子捆了起來，隻能發出噫噫嗚嗚的動靜。詭異的是除此之外，營地裏空無一人。
    “這地方倒是適合做為營地。”亞瑟環顧四周，低聲說道，他的手中已經握緊了槍柄，隨時準備衝出去營救那個德國人。
    “等等，先別急。”周路攔住了亞瑟，他仔細觀察著周圍動靜：“可能有埋伏。”
    周路攔住亞瑟後，三人迅速後退幾步，三人退到一叢樹後。
    周路閉上了眼睛，他的耳膜突然震顫起來，仿佛有青銅鍾槌敲擊在靈魂深處。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他的瞳孔突然泛起琥珀色漣漪，就像獵鷹鎖定野兔時虹膜產生的異變。
    時間在他的感知中仿佛變得緩慢，世界被一層黑白色的濾鏡所覆蓋，腐爛的鬆針堆裏突然亮起兩團團跳動的橙紅。距離最近的那個在幾十步外，隨著心跳頻率明滅，像是被風撩撥的炭火。周路轉動眼球，發現更多火焰在灌木叢與岩石夾縫中燃燒——七個，七個個埋伏者構成完美的包圍。
    “那邊，林間有三個人埋伏。”周路壓低聲音，用隻有三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道，同時用手指了指埋伏者的方向：“那邊有兩個，那邊也有兩個騎馬的。”
    亞瑟和查爾斯聞言，立刻順著周路指示的方向看去，雖然他們無法像周路那樣看到，但對他的判斷毫無疑問。兩人迅速調整位置，握緊手中的武器，準備應對可能的突襲。
    “我們得製定個計劃。”周路低聲說道，他的目光在亞瑟和查爾斯之間掃視，尋找著最佳的行動方案。
    “我繞到他們後麵，你們正麵吸引注意力，我趁機解決他們。”周路迅速提出了一個計劃，他的聲音冷靜而堅定。
    亞瑟和查爾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三人迅速交換了眼神，確認了彼此的意圖和行動路線。
    隨著一聲低沉的口哨，周路像一隻敏捷的獵豹，悄悄繞向了埋伏者的後方。
    而亞瑟和查爾斯則故意弄出聲響，開槍吸引埋伏者的注意力，亞瑟按照周路所指的方位，發現了距離他最近的那個埋伏者。
    砰。
    亞瑟一槍打在了那個埋伏者身旁的樹上，那家夥被嚇得急忙縮回了頭，根據亞瑟射來的子彈，判斷出了亞瑟的位置，呼喚著身後的同伴朝亞瑟的方位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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