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亞瑟肺癆鬼,算了,亞瑟長命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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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蘇珊那帶著疲憊卻又飽含懇切的聲音停了下來,她講完了這段時間大家所經曆的風風雨雨、跌宕起伏。她輕輕拉住亞瑟的手,那雙手因為長時間的操勞而變得粗糙,此刻卻傳遞著無比堅定的力量:“亞瑟,和我們一起離開吧,別再管達奇那個該死的家夥了。他隻會把我們拖入無盡的深淵,你不能再跟著他一條道走到黑了。”
亞瑟隻覺得腦袋一陣脹痛,仿佛有無數隻蜜蜂在裏麵嗡嗡亂叫。他下意識地揉了揉太陽穴,緊閉著嘴唇,一言不發,像是在努力消化這如潮水般湧來的信息。隨後,他緩緩後退幾步,後背重重地靠在了那座荒廢的噴泉上,大理石冰冷的觸感透過衣服傳到身上,卻無法冷卻他內心的混亂。
周路一直靜靜地站在一旁,見此情景,他從噴泉邊緣輕盈地跳了下來,動作幹淨利落。他走到亞瑟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蘇珊,你讓他緩緩,這麽多消息一股腦兒地灌進來,換做是誰都需要時間慢慢消化的,別太著急。”
亞瑟依舊靠在噴泉上,眉頭緊鎖,眼神有些迷離,但心中卻如有一道閃電劃過,閃過一絲明光。盡管蘇珊剛才的講述有些雜亂無章,東一塊西一塊的,但有一個名字卻像一根無形的針線,將這些零散的碎片巧妙地串聯到了一起,那就是周路。
他的腦海中像放電影一樣,不斷浮現出一個個畫麵:爆炸現場那混亂不堪的場景,第一個從濃煙中跑出來的身影是他;在聖丹尼斯暗藏危機的碼頭,與查爾斯偶遇並肩作戰的也是他;何西阿和阿比蓋爾被警察抓住後,將他們從警局救出來的還是他;打翻達奇那裝滿美鈔的箱子,讓裏麵東西散落一地依舊是他;而讓大家搬到聖丹尼斯的提議者,同樣是他。
一瞬間,亞瑟隻覺得一股怒火從心底直衝腦門,他的雙眼布滿了血絲,仿佛一隻被激怒的凶狠野獸。他猛地抬起頭,用那充滿血絲、仿佛能噴出火來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周路,一字一頓地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是你!”那聲音低沉而又充滿憤怒,仿佛要將周路吞噬。
周路聽到亞瑟的指控,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下意識地後退半步,身體微微一僵,脫口而出:“什麽?”
亞瑟此刻如同被憤怒點燃的野獸,眼神中燃燒著熊熊怒火,他猛地掏出手槍,動作迅速而決絕,將黑洞洞的槍口穩穩地對準了周路的胸膛,咬牙切齒地說道:“是你謀劃了這一切,是你背叛了達奇,你這個該死的叛徒!”那話語仿佛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帶著無盡的憤怒與決絕。
蘇珊見狀,心急如焚,她像一隻護犢的老母雞般撲了上來,雙手死死地抓住亞瑟握槍的手,聲音帶著哭腔,連連呼喊著:“亞瑟,把槍放下,聽我的把槍放下……”然而,亞瑟此刻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絲毫沒有動搖,握槍的手穩如磐石。
周路站在原地,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也沒有像亞瑟預想的那樣抬出手槍來麵對他。他目光堅定,緩緩向前一步,扯開自己的衣服,將自己的胸膛穩穩地抵住了亞瑟的槍口,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決絕與悲憤:“叛徒?達奇才是叛徒!是他先背叛了我們!他明明可以用那筆錢帶著我們離開這地方,過上安穩的日子,卻一直藏著掖著。還讓我們為了那個不切實際的夢想賣命,一次次地陷入危險的境地。我營地上供比誰都多,每次出去掙錢,哪次不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冒著生命危險?可換來的是什麽?是欺騙!他根本就沒有想帶我們離開,他隻是把我們當成他的賺錢工具,用完就扔!”
亞瑟聽到周路的話,怒目圓睜,額頭上青筋暴起:“你放屁!達奇不會這麽做的,他一直都在為我們著想!”
周路冷笑一聲,眼神中充滿了悲憤:“你心裏應該清楚,是我救了查爾斯;是我救了何西阿和阿比蓋爾,把他們從警局裏麵解救出來。還有約翰,我馬上就能把他從監獄裏麵撈出來。我救了幫派裏所有人,我讓他們過上安穩的生活,不必再風餐露宿,不必再為了幾美元去殺人。我還會給每個被通緝的人洗白身份,讓他們光明正大地活在這片土地上,不必像陰溝裏的老鼠一樣每天活得戰戰兢兢。可達奇呢?達奇又為他們做了什麽?他除了空口許下一些無法實現的承諾,還做過什麽?”
亞瑟目露凶光,手指緊緊扣下手槍擊錘,那“哢噠”一聲仿佛是死亡的前奏:“你?”那聲音裏充滿了威脅。
周路毫不畏懼,他一把抓住亞瑟的手槍,將槍口用力地放在自己心髒的位置,眼神堅定而決絕:“來啊!開槍啊!殺了我!看看他們會不會跟你回去,繼續去找那個欺詐者,繼續和你們過那朝不保夕的生活,指不定哪天毫無意義地死在別人槍口之下。你好好想想,這是他們想要的生活嗎?”
亞瑟的手掌微微顫抖,槍口也跟著晃動起來,他的氣勢明顯弱了下來,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與動搖,嘴裏喃喃自語道:“達奇說了,他會帶我們離開這裏的,他說了,達奇說了……”那聲音越來越小,仿佛是在自我安慰。
周路看著亞瑟,眼神中充滿了憐憫與期待:“你還在自己騙自己。事實已經擺在了麵前,你還不願相信,亞瑟,我相信你內心是善良的,和我走吧。我會把那筆錢分毫不差還給達奇,作為他當初收留我的報酬。我也會帶著願意和我離開的人過上更好的生活,不再有危險,不再有欺騙。”
蘇珊已經哭成了淚人,她的身體因為哭泣而微微顫抖:“哦,天呐,你們這些男人,非要手裏沾滿自己兄弟的鮮血才心滿意足嗎?上帝啊,求求你保佑我們,讓這一切都停止吧……”
亞瑟的眼神漸漸黯淡下來,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身體微微搖晃。終於,他緩緩地將手槍放下,那動作顯得無比沉重。蘇珊趁機奪過手槍,緊緊地抱在懷裏,仿佛那是能阻止一切悲劇發生的護身符。
亞瑟喘著粗氣,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與死神拔河。周路同樣也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胸脯跟著氣息起起伏伏,像是拉動的風箱。
兩人此刻就像是兩頭剛剛在生死場上決鬥完的公牛,雖然暫時停止了爭鬥,但依舊不服輸地互相目視著對方,那眼神中交織著憤怒、不甘與一絲難以察覺的複雜情緒。
就在這時,亞瑟隻覺肺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尖銳的刺痛,仿佛有無數根細針在紮著他的肺葉。他的眼前開始發黑,一陣強烈的黑視眩暈感如潮水般襲來,讓他站立不穩。他踉蹌著後退幾步,雙腿像是失去了支撐的力量,最終“撲通”一聲跌倒在地,濺起一片塵土。
蘇珊見狀,頓時驚呼一聲,像是離弦的箭一般撲了上去。她雙手用力地托住亞瑟的肩膀,試圖將他扶起,聲音中帶著無盡的焦急與擔憂:“亞瑟!亞瑟!你怎麽了?你可千萬別嚇我啊!”說著,她轉頭朝著周路大聲喊道:“路,你快過來看看他,他好像很不好!”
周路冷哼一聲,嘴裏惡狠狠地咒罵:“別管他,就讓死在那裏吧。”但話雖如此,他的身體卻很誠實,腳步不自覺地朝著亞瑟走去。走到亞瑟身旁後,他和蘇珊一起,小心翼翼地將亞瑟扶了起來,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周路關切地看著亞瑟,隻見亞瑟臉色蒼白如紙,嘴唇也失去了血色,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周路輕輕拍著亞瑟的後背,幫他調理著氣息。
等亞瑟的氣息稍稍平穩了一些後,周路從懷裏掏出一個小酒壺。這酒壺裏麵裝的是他特意委托斯旺森牧師製作的能緩解肺部不適的藥劑。他擰開酒壺的蓋子,將酒壺湊到亞瑟的嘴邊:“來,喝幾口,能讓你舒服點。”
亞瑟微微睜開眼睛,看了周路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張開了嘴。他吞咽了幾口藥劑,隻覺一陣清流順著口腔緩緩流下,直達咽喉,仿佛給幹涸的土地帶來了甘霖。那清涼的感覺瞬間蔓延到肺部,讓他原本灼熱疼痛的肺部也清涼了起來,體力也恢複了不少。
然而,亞瑟心中的怒火並未因此熄滅。他猛地一把推開周路,身體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聲音虛弱卻又充滿了憤怒:“你別假惺惺的!”
周路被推得向後踉蹌了一步,他穩住身形:“該死的肺癆鬼,剛剛就該弄死你,省得你在這兒礙眼!”
蘇珊的眼角依舊掛著淚水,她輕輕擦了擦,帶著一絲哀求的語氣說道:“少說兩句吧,周路先生,他都這樣了,你就別再刺激他了。”
隨著時間緩緩流逝,亞瑟原本急促且沉重的呼吸聲也逐漸變得平穩而均勻,他深吸一口氣,雙手撐地,在蘇珊的攙扶下,緩緩地站起身來。
周路見亞瑟站了起來,冷哼一聲,將頭扭向一邊,仿佛多看亞瑟一眼都會覺得厭煩。他從手中把那個裝著藥劑的小酒壺輕輕遞給了蘇珊,嘴裏還不忘陰陽怪氣地:“你拿著,等會兒給某個不知好歹的東西,省得他一會兒又暈過去,還得咱們操心。”
蘇珊站在兩人中間,看看周路那滿臉的惱怒,又瞧瞧亞瑟那雖虛弱卻依舊倔強的模樣,心中一陣無奈。她輕輕接過周路遞來的酒壺。
蘇珊也不管亞瑟是否願意,直接將酒壺不容分說地塞進了亞瑟的衣兜。她一邊塞,一邊輕聲說道:“亞瑟,你就別跟……置氣了,這藥劑對你有好處,拿著以防萬一。”
亞瑟本想拒絕,可看到蘇珊那滿是關切的眼神,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他微微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什麽,隻是默默地接受了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