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
    步凡讓小滿看家帶娃後，便和王田全一起離開，周明珠遲疑了一下，也跟著來了。
    其實王田全心裏不怎麽想周明珠一起來的，但他又不敢明說。
    不一會兒。
    他們便到了王家。
    此刻。
    王家院門前。
    王田全媳婦已經等候多時了。
    一見步凡來，她臉上頓時滿是喜色。
    可見到周明珠也一起來，那笑容又迅速斂去。
    這一幕，自然讓周明珠瞧見了，心底不由一酸澀。
    看來自從聘禮那件事後，她的聲望一落千丈，許多小鎮的人都不怎麽相信她了。
    “帶我去看看你們家孩子吧。”
    步凡可不知道周明珠想什麽，但看王田全夫妻兩人的神情，他也看得出這兩人不怎麽情願見到周明珠。
    不過。
    這事也能理解。
    畢竟。
    周明珠處理張家的事情，導致王田全家無緣無故損失了五十兩。
    換誰心裏多多少也會有點膈應。
    “好好好，老鎮長，周鎮長，你們跟我來。”
    在王田全夫婦的引領下，步凡一行人來到王文澤房門前。
    房門緊閉。
    “砰砰砰！”
    王田全毫不客氣地拍打著門板，邊拍還邊嚷嚷道：“臭小子，快給老子開門！"
    可屋內一片死寂。
    周明珠柳眉微微一蹙。
    明顯對王田全這種粗暴的做法並不認同，但步凡神情倒是格外的平淡。
    “老鎮長，那孩子就這樣，不管誰叫都不肯開門。”
    王田全媳婦憂心忡忡道。
    “讓我試試吧。”
    周明珠上前一步，聲音柔和了幾分，“文澤，是我，開開門好嗎？”
    可屋內依舊毫無回應，這讓周明珠臉色有些掛不住了。
    原本她以為王文澤聽見她的聲音，多多少少會回應一下。
    畢竟。
    她的身份不單單是旮旯鎮的鎮長，還是不凡書院的院長。
    “我看會不會是文澤那孩子出了什麽事？”
    周明珠想到了某種可能，立即出聲道。
    “不會的，孩子他爹去請老鎮長前，他還應過我一聲。
    王田全媳婦搖頭道。
    “還是我來吧！”
    步凡輕聲道。
    周明珠臉上寫滿了不以為然。
    她還就不信了。
    她這個不凡書院的院長都不行，步凡這個多少年沒去書院的老院長就行了？
    “開開門，我是步先生。”
    步凡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如今鎮上人對他稱呼五花八門，但多數人還是習慣稱他一聲“先生”，年幼些的孩子則叫他“步老先生”。
    屋內依然靜悄悄的。
    周明珠嘴角勾起一抹美麗的弧度。
    她就知道是這樣的。
    可就在這時，門後突然傳來窸窣的響動。
    緊接著。
    伴隨著“嘎吱”一聲，房門緩緩被打開，露出一張蒼白憔悴的臉。
    周明珠都呆住了。
    憑什麽她叫門就不應，步凡一開口就開了？
    這到底是為什麽？
    “好你個臭小子，終於肯開門了？看我不揍你！”
    王田全怒氣衝衝地揚起手。
    “給住手！”
    步凡厲聲喝道。
    王田全渾身一顫，立即收住手。
    “四十多歲的人了，還跟個毛頭小子一樣，動手動腳，孩子心裏本就不好受，你這當爹的不說寬慰，反倒要動手？”
    步凡一臉嚴肅，教訓道。
    王田全則像是犯錯事的學生般，噤若寒蟬，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早跟你說改改這牛脾氣了！”
    王田全媳婦急得直扯他袖子，小聲嘀咕道。
    周明珠也被步凡的氣勢震住了。
    要知道王田全比步凡還年長幾歲，但此刻被訓得跟孫子似得，如果換做她，她還真不敢這麽訓。
    或許這不怒自威的氣勢，正是她最欠缺的。
    “王田全，你們夫妻就在外麵等著，我和文澤單獨聊聊。”
    步凡也不多解釋，率先邁入屋內。
    王田全夫妻兩人對視一眼，但老鎮長發話，他們還真不敢動一下。
    周明珠也沒多想跟了進去。
    她覺得可以趁這次機會看看步凡是怎麽處理問題的。
    “步先生，周院長。”
    王文澤低著頭，聲音嘶啞地問好。
    “你的事情，我都聽你父親說了。”
    步凡隨意地在桌前坐下，指了指對麵的凳子，“文澤，你也坐。”
    王文澤遲疑了一下，還是順從地坐了下來。
    雖然步凡平日很少去不凡書院，但他在書院的影響力卻無人能及。
    畢竟。
    如今書院裏的教書先生都是步凡的學生，對步凡那是推崇備至，甚至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
    “你真的很喜歡那張姑娘？”
    步凡語氣平靜道。
    王文澤低垂著頭，看著桌麵不語。
    “或許你現在的痛苦是真的，但十年後再回頭看，你怕是連她長什麽樣都記不清了。”
    步凡依舊聲音平靜道。
    “可是我現在就是心裏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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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文澤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你知道什麽是喜歡嗎？”
    步凡又問道。
    “我不知道，隻是見不到她，心裏就空落落的，做什麽都沒滋味。”
    王文澤低著頭道。
    “這就像你小時候攢了許久銅錢，好不容易買到的糖人，剛拿到手就被風刮跑了。”
    “你心疼的不隻是糖人，還有那些為它付出的期待，可糖人沒了，日子照樣要過，說不定明天集市上就會出現更香甜的糕點。”
    步凡點點頭，聲音溫和道。
    一旁的周明珠不由認同的點了點頭。
    “可張家妹妹說過，非我不嫁。”
    王文澤猛地抬頭，泛紅的眼眶裏泛起水光。
    看著少年單薄的肩膀劇烈顫抖，周明珠心裏也泛起酸澀。
    “她或許說過，但張家父母沒說過，而婚姻從來不是兩個人的事，當聘禮變成籌碼，山盟海誓就成了笑話。
    你若為這樣的人傷了自己，才是真正辜負了父母的苦心。”
    步凡語氣依舊平靜道。
    “是啊，文澤，其他人不懂，但這事，我懂，人這一輩子，最該珍惜的是願意為你熬夜熬心的人。
    你爹剛才舉著手要打你，你看見沒？他那手掌上的老繭，哪個不是為你攢聘禮熬出來的？
    周明珠忍不住插話道。
    王文澤沉默了。
    “這一點，你周院長確實有經驗，你可以多聽聽她的建議，畢竟，你周院長曾經為了一個人跳河自盡！”
    步凡突然話鋒一轉，“不對，後來還上吊了，隻是因為太胖，把房梁壓斷了，自己被砸暈了。”
    周明珠一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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