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顧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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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隻是點頭笑笑,隨後在殿外靜候。
剛進去裏側,顧辭立即雙膝觸地。
沈懷卿走到寢殿中央,指著自己腿邊。“過來。”
顧辭不知道沈懷卿想做什麽,也許又想到了折磨他的法子,隻是眼下不應該要趕去給溫公子過毒嗎?
想是這麽想,但還是迅速爬了過去,上半身跪得筆直。
沈懷卿冷著臉開口:“你知道溫瑾川為什麽要等到回宮再過毒嗎?”
“溫公子宅心仁厚,不願用他人性命換自己的...”
“你當著宮裏人的麵說出,若是傳到他耳裏,到時候不管誰去勸都無用你懂嗎。”
顧辭垂眸:“屬下知錯,可剛才您...”
“我如何?”
“屬下以為您想親自為他過毒。”
“我與他從小相識,他更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我為他過毒不是應該?”
“不,屬下可以為您...”
“你想死?”
“屬下從未想過。您是主子,做奴隸的本應該為主人赴湯蹈火... ...”
沈懷卿冷笑一聲,越過他道:“不用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你聽好了,死對你來說太便宜了。”
“屬下句句出自真心,主人為何不信我?”
“你且在這跪著,等我回來。”
顧辭哪還聽得下去,直接起身走到沈懷卿對麵,“主人別忘了,顧慶海還沒死,您不想報仇了嗎?今日您出了事,老閣主和夫人九泉之下如何瞑目。”
話落,“啪”的一聲,顧辭的臉瞥向一側。
沈懷卿的麵色瞬間變得鐵青,難以抑製的憤怒湧出。
顧辭的身子被打得一個踉蹌,臉頰迅速泛起紅腫。
還在晃神之際,沈懷卿直接掐上他的脖子。緊接著一腳踹上他膝彎,顧辭整個人失去平衡,重重地跪倒在地,喉嚨被沈懷卿緊緊掐住,呼吸變得困難。
“你敢提我爹娘,你有什麽資格!?”
顧辭的臉因窒息而漲得通紅,可又不敢掙脫,隻能用盡全力艱難地從喉嚨裏擠出了幾個字:“主人...息怒...”
沈懷卿的動作一頓,他的理智在最後一刻回歸。他鬆開了手,退後一步,看著顧辭跌坐在地,大口喘息。
“我留你一命可不是讓你來教我如何行事的,這麽久了,你還沒認清自己的身份。”
顧辭捂著喉嚨,待能順暢呼吸後急忙恢複跪姿解釋:“屬下不是有意冒犯,隻是...隻是擔心您會因一時之仁,忽視了大局。屬下願意接受任何懲罰,但請您不要置自己的安危於不顧。”
“安危?”沈懷卿背手仰頭輕笑,隨後咬牙忍下心中的厭惡:“放心,我還不至於讓自己涉險,畢竟你爹,你哥都還沒死,我又怎會走在他們前頭。”
“可您不是要為溫公子過毒?”
“此秘法的反噬對我無用,你給我好好跪在這反省,等我回來。”
無用... ...
顧辭苦笑,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多此一舉,惹得主人大怒,還挨了一巴掌。
活該找罪受。
回過神,隻得重新端正跪姿,額頭貼地口中應道:“屬下愚昧,不知主人有了萬全之策。”
沈懷卿看了他一眼,轉身快步走出宮殿。身影消失在殿外後,顧辭輕輕地搖了搖頭,對自己的過於緊張感到好笑。
他摸了摸自己還在發痛的臉頰,嘴角微勾心裏卻有一種莫名的滿足感,也不知方才那副自己願替主人去死的戲碼能不能入得主人的內心。
胡思亂想間,殿門外迎來一人。
男子清了清嗓子發出一聲嗤笑,“他內力上乘,隻要不是毒素是在他體內,幫別人過毒而已,要不了他的命。”
顧辭正視前方,一眼也不給身後的人。挺了挺脊背將自己的跪姿重新擺正。
“你沒回去?”
“他留了十人,我是其中之一。”男子踱步走到他麵前,低頭看著他,隨即不屑的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你明知道他不會死,卻還要裝出一副忠心護主的樣子,演了這麽多年你不累嗎?”
顧辭表情很是平靜:“我若不這麽做,我能活到現在?”
“倒也是,可這麽久了,他對你的信任沒見長啊。”
顧辭聞言沉默。
“若他真讓你去過毒,你這算盤豈不是白打了?”
“他不會的。”顧辭咽了口唾沫,垂頭。“我受的折磨還遠遠不夠,況且顧慶海那老東西還沒死,他不會這麽便宜我。”
男子點了點頭,收回了那不屑的模樣,轉為嚴肅:“主上來令,讓你莫要衝動,你且記得這條命是誰的。”
顧辭輕笑:“我自會記得。”
過了一會,男子猶豫不決,想了許久終是說出了口:“主上還是挺擔心你的。”
“多謝昊辰哥好意,我哥擔不擔心,我心裏很清楚。”
話落,男子歎了口氣便不再多言。
——
沈懷卿跟著公公去到溫瑾川寢殿,殿內陳設典雅,一盞盞宮燈將整個大殿點明。
殿中已有幾人,蕭子安坐在主位之首,正與溫瑾川說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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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侯在一旁,殿中央還站了一名上了年紀的男人,那人臉上雖抱著赴死的心態,但發抖的身子還是掩藏不住他的驚恐。
見到沈懷卿進來,十七率先走過去。“沈...有勞沈閣主。”
沈懷卿禮貌性的點了點頭,隨即麵向蕭子安作揖。
目光掃過在場的人,最後落在溫瑾川身上。
“可以開始了。”
溫瑾川離開椅子,走到他麵前,表情很是認真。“會不會對你有影響?”
沈懷卿抬手碰了碰鼻尖,“若我說有,你怎麽辦?”
十七聞言,心突然一顫。
溫瑾川不急不緩道:“我認真的。”
見他表情如此嚴肅,沈懷卿笑了:“我不像你那麽大義,況且我還有自己的事沒有完成,放心吧,我不會有事。”
說完,他走到那男人麵前,冷眼說道:“施法途中,不能亂動,不能反悔。能做到?”
男人躬著身子,立即應是。
蕭子安補了一句:“你殺了河東張員外,還廢了他兒一雙腿,朕念你也是護女心切,但國有國法。今日若能撐下去,家中妻兒皆由朝廷相護,朕保她們錦衣玉食。”
男人重重點頭,連連道謝。
沈懷卿隨之也應了一聲,“陛下,這裏隻餘我們三人就好。”
蕭子安頷首,帶著眾人退了出去。
十七走前還拽了拽溫瑾川的衣角,若不是怕沈懷卿分心,他怕是會強行留下。
寢殿內頓時安靜下來,沈懷卿指向殿中央的軟墊,示意溫瑾川與男人麵對麵而坐。
十七與蕭子安一同在門外等候,他沉著氣閉眼,想靠耳力來聽得殿內情況。
可奈何內心太過擔憂,怎麽也不能靜下心來。
殿內,沈懷卿坐在他倆中間,雙手各放在了他們二人胸前。
周圍的空氣好似產生了某種奇妙的共鳴。
溫瑾川和那男人按照沈懷卿的指示,閉目端坐,兩人的呼吸逐漸同步,命運在這一刻緊密相連。
一炷香的時間已過,沈懷卿的額角開始冒出汗滴。
被過毒的男人突然一陣劇痛,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而溫瑾川也是一臉平靜。
與之同樣難受的,還有沈懷卿。
隻見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抑身體的不適。溫瑾川似有所覺,睜開眼看向他。
本想叫停,但沈懷卿回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示意他專心。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施法好似完成。
男人睜眼時,左顧右盼了好一會,直到看向自己的雙手,那手已經變得幹枯,布滿褶皺。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感覺到的不再是熟悉的輪廓,而是鬆弛的皮膚。
雙眼也開始逐漸變的模糊,眼角布滿皺紋。嘴唇幹裂,牙齒也顯得鬆動,整個麵容都透露著蒼老。
沈懷卿收手,長長呼出一口氣,“瑾川,感覺如何。”
聞聲,溫瑾川立即睜眼。
不管體內如何的沸騰,他急忙朝沈懷卿望去,隻見他對麵之人的發尾,無聲地褪去了原有的烏黑,轉而泛起了銀白。
那絲絲白發在燭光下顯得格外刺眼,好似冬雪落上墨色叢林,清冷醒目。
溫瑾川瞬間發怒,一把扯上沈懷卿的手腕。“你不是說沒影響?”
沈懷卿對他笑了笑,隨即從他手中掙脫開,拂去額角的汗珠:“我沒騙你,調養一陣子就好了。”
“當真?”
“當真。”
溫瑾川還想說些什麽,沈懷卿卻擺了擺手,指向被過毒的男人:“他還有一天時間可活,快讓陛下送他出宮,最後時間讓他陪陪家人。”
話落,溫瑾川起身麵向男人道謝,男人努力說道:“大人,草民的家人就靠你們了。”
“你放心,陛下聖口已開,決不食言。”
十七聽到動靜,趕忙推門而入,蕭子安一同進去時,還跟著一名禦醫。
太醫得到命令上前探上溫瑾川的脈搏,眼神專注。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眼中閃過一絲驚異。再次確認了一番,才慢慢收回手,抬頭望向沈懷卿,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隨即麵對蕭子安拱手:“陛下,溫大人脈象平穩,毒已經解了。”隨後感歎道:“微臣行醫數十載,從未見過如此療法。江湖之中,果然臥虎藏龍。今日一見,方知所言非虛。”
聽太醫一言,蕭子安也放了心。
遂下令將男人速速送回家中。
十七高興至極,對著沈懷卿抱拳鞠了一躬:“十七謝過沈閣主。”
耗費太多功力的沈懷卿已經無力與他們說這些客套話。
蕭子安立即吩咐下去,送他回偏殿靜養。“沈閣主有任何需要,隻需告知殿內伺候的下人,朕已經交代下去,所需一切都會應允。”
還在偏殿跪候的顧辭算了下時間,按理來說主人應該已經過完毒,為何還沒回來?
剛想到這,隻聽殿外傳來一陣嘈雜聲,他沒有主人的允許,不敢起身。
隻能屏住呼吸聽著外麵的動靜。
好似是轎子落地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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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小心點!”一公公指揮著抬轎子的四人,嗓音頗為尖細。
沈懷卿歎了口氣,隨後被人攙扶著下了轎子。
緊接著,殿門被推開,幾個宮人小心翼翼地扶著沈懷卿進來。
顧辭見狀,心中一緊,連忙起身想要迎上去,但想起了沈懷卿的命令,又生生止住了腳步,隻是低著頭,眼角餘光卻不住地瞥向那邊。
待那些人走近,瞧見到那一片的發尾時,他的心猛地一揪。
沈懷卿狠厲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徑直走向內室。
溫瑾川跟了過來。
沈懷卿被安置在偏殿的床榻上,溫瑾川神色不安:“我能做些什麽?”
“你不用愧疚,我真的無事。”
“但你看起來不好。”
“內力耗費太多,我休息幾日就能恢複。”
簡單說了幾句後,溫瑾川這才出了內室,見到顧辭順帶囑咐了一句:“他若有事,立即通知我。”
顧辭躬身:“是。”
殿內留下了四名婢女,全被顧辭遣退。
宮人送來的湯藥也由他接手端進房內。
沈懷卿本想嗬斥他出去,可身子的虛弱終究沒有開口拒絕。
顧辭跪在床頭,高舉湯碗:“主人...”
沈懷卿沒有反應,過了半晌無力開口,“大好機會,還不動手?”
顧辭低著頭,手中的湯碗保持高舉。聞言突感惶恐:“主人何意,屬下不明白。”
“別裝了,我折磨你這麽多年,你心裏難道就沒有一絲想要報複的念頭。”
顧辭雙手微顫,但卻回得迅速:“沒有。”斟酌一番,顧辭抬頭,湯碗移到胸前,“主人還有力氣?不如屬下喂您?”
沈懷卿撐著床沿直起上半身,發白的麵孔緊盯顧辭。
“今日是你最後的機會,殺了我,你便可以回顧家,你爹也不用死。一家人重新團聚,不是你一直想的嗎?”
沈懷卿冷冷望著他,體內內力其實已經恢複不少。
他,是在試探顧辭。
兩人沉默良久,顧辭端著湯碗自己先喝了一口:“主人別擔心,屬下沒動手腳。”
隨後再認真回著沈懷卿的問題:“這是皇宮,屬下不傻,您若死在這裏,屬下也逃不掉的。”
話音剛落,沈懷卿內心突然煩悶。
冷著臉接過,一口喝下,隨後將藥碗扣回床頭桌麵。
“跪了多久?”
顧辭捏了捏手心,“屬下...不記得了...”
“起來吧。”
“主人?”
“我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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