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顧辭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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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辭叩首稱是,隨即退出了偏殿。
    溫瑾川歎了口氣,麵色有些不舍。“一定要走?”
    他們二人是十年後的第一次見麵,卻隻相處了不到一月。
    眾有萬般不舍,可也無可奈何。
    “嗯。”沈懷卿自是還想再留些時日,但閣裏傳來消息,他必須要回去了。
    “顧慶海處理得怎麽樣了?還是拿他沒辦法嗎?”
    沈懷卿揉著額角,有些煩悶:“總會有辦法的。”
    溫瑾川抬手搭上他的肩膀,鄭重道:“不要自己硬扛,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
    “我會的。”
    “對不起,這十年讓你一個人麵對... ...”
    沈懷卿回了一個勉強的笑容:“本就是我自己的事,是我爹娘不會識人。”
    沉默了一會,溫瑾川還是說出了沈懷卿不願聽到的話。“這一切都是顧慶海所做,顧辭他...”
    “瑾川,你敢說他沒錯嗎!”話未說完,便被厲聲打斷。
    “... ...”
    沈懷卿情緒高漲:“顧家所有人,我都不會放過!”
    “好,就算是他故意而為,這麽些年也夠了,我看他對你挺忠心的。”
    沈懷卿嗤笑:“忠心?不過為了保命而已。他這個人,沒人能看透。”更沒人能走進他的內心,當然,這句話他沒說出口。
    兩人太久未見,聊了許久。
    他們二人算是小時候為數不多能交付真心話的人。
    顧辭跟別的宮人不同,退下後不能回到自己的居所休息。而是要跪在殿外,等候主人的下一次傳喚。
    隻是剛踏出殿門,便看到了坐在石階上的十七。
    腳步聲雖輕,但十七還是有所察覺,他轉過頭來,目光與顧辭相接。
    有了外人在場,顧辭一時不好跪下去。想了會上前,索性坐在了十七身側。十七微微側身,給他讓出了一點空間,但沒有說話,隻是繼續盯著前方發呆。
    坐下後,兩人都沉默了片刻。
    “為什麽坐在這?”
    十七淡淡回道:“等他。”
    “裏麵也可以等。”
    又沉默了會,十七轉移了話題。“沈閣主看上去,不是苛責下人的人。”
    顧辭嘴角揚了揚:“他當然不是。”
    “但是他對你...”
    顧辭低下頭,雙手揪緊衣角,“奴籍嘛,身份低微,自是要處處謹慎。”
    十七轉頭看向他,眼神裏多了一絲探究,“你和沈閣主,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顧辭抬眸,隨即輕笑:“哪來那麽多誤會,無非是我不討主人喜歡罷了。做奴隸的,隻能盡力做到讓主人滿意。做不到,也隻能怪自己無用。”
    語氣裏雖帶著自嘲,但神情卻平靜的很。好似對他自己眼下的處境早已看開。
    沒有怨恨,沒有不甘。甚至有一點淡然,就和以前的十七一模一樣。
    十七看著顧辭,收回了探究的目光,轉換而來的是同情。
    他熬了二十年,等來了溫瑾川。
    顧辭呢?他會等來誰?
    那可憐他人的視線收都收不住,顧辭失笑急忙開口打住:“停停停,別用可憐的眼神看我。我說過,我不值得可憐。”
    聞言,十七忽然拽向顧辭的手腕,嚴肅道:“隻要你想,我立刻去求陛下赦免你的奴籍。”
    顧辭搖頭:“不必了,有些事我想弄清,而這些事我隻能自己來。”
    見他如此決絕,十七也沒在堅持。
    兩人聊得太過投入,幾乎都沒聽到有人朝他們方向走來。
    溫瑾川是和沈懷卿一同出來的。
    他看著十七緊握顧辭手腕的那隻手,雙眸微眯,隨即輕咳一聲。
    聽到聲響,兩人同時回頭。
    見到來人,顧辭急忙起身麵向沈懷卿而跪。
    溫瑾川上前,握住方才瞧見十七抓著顧辭手腕的那隻手,輕緩摩挲兩下,而後沉聲道:“沈閣主明日便要回永安城,你前去辭別一番。”
    十七點頭,上前抱拳躬身。
    “聽聞沈閣主要走,十七在此恭送。您過毒一事,十七未能做些什麽回報您,日後定登門拜訪,答謝您的救命之恩。”
    沈懷卿一眼未給跪伏在地的人,對著十七豁然一笑:“小事罷了,不用記掛。”
    十七忙道:“性命攸關怎是小事,沈閣主客氣,一路順風。”
    客套完,溫瑾川拉著十七轉身離開,十七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顧辭。
    在他心裏,若能救下顧辭,便是救了從前的自己。
    可那人不需要他救,亦如從前的自己也不需別人來救。
    顧辭始終保持跪伏,專注於地麵的石板縫。好以此來分散他的注意力。
    沈懷卿繞著顧辭走了兩圈,隨後發出一陣低笑:“禦南王的兒子,陛下的親弟弟。你是覺得攀上他,便能脫離千麵閣?”
    顧辭沒有回應,依舊保持著跪姿。被誤會的事太多,也不缺這一件。
    解不解釋都一樣。
    沈懷卿蹲下身子,捏住顧辭的下顎逼他抬頭。“可你離開千麵閣還能去哪?你那哥哥似乎也不怎麽喜歡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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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顧辭嘴角微扯:“屬下沒想過離開,除了主人身邊,屬下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屬下也會盡心侍奉主人,讓主人滿意。”
    指尖離開,沈懷卿站起身。好似對顧辭的花言巧語習以為常。
    他分不清此人話裏真偽,一日一日對他的折磨,好似在幫他證明他說過的所有話都是真的。
    “巧言令色。”
    說罷,沈懷卿抬起一隻腳,直接踏上顧辭後腦,逼得他額頭貼地,整個人幾乎匍匐在冰冷的石地上。
    “你聽好了,我沈懷卿從不受皇室掌控,我的人沒有我親自下令,永遠也別想逃。”
    沈懷卿加重腳上的力道,顧辭悶哼一聲,卻沒有求饒。
    隻是咬著牙,努力回話:“屬下明白,主人放心。”
    沈懷卿冷哼一聲,移開了腳,壞了心情的他掛著一張臭臉回了殿內。
    顧辭從地上爬起,臉上滿是灰塵,隨意擦了兩下後立即跟上。
    不知因何原由生氣的沈懷卿,剛回殿內便一腳踹翻了放有五果的小桌。身後的顧辭瞬間心驚,複而重新跪下,盡量降低著自己的存在。
    小桌上的果品散落一地,惹得沈懷卿越來越心煩。
    “收拾!”
    丟下一句話後,去到了主位,撩袍而坐。
    就這麽靜靜地看著顧辭在殿中爬來爬去,隻為收拾那一地的果物。
    見果品全部拾撿完後,他朝顧辭勾了勾手。顧辭立即應是,隨後迅速爬到了沈懷卿腳邊。
    “拿過來。”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顧辭不知他要的是什麽。
    於是抽出隨身攜帶的刑鞭雙手遞上,沈懷卿見狀,譏諷道:“真下賤。”
    顧辭咽了口唾沫,隨即附和:“這不是主人想看到的嗎,主人高興就好。”
    沈懷卿瞥了他一眼,將顧辭高舉的刑鞭拂到了地麵。
    隨後指了指不遠處的果盤,繼續說道:“拿過來。”
    顧辭一愣,隨即快速移向他方才拾撿回的果盤,小心將它捧起,再次回到沈懷卿的腳邊。
    沈懷卿的目光隨著顧辭的動作,而變得有了笑意。
    抬手摸了摸顧辭的頭頂,誇獎似的來了句:“表現得不錯。”
    顧辭自覺地退後一些,而後將果盤高舉,但嘴裏說道:“屬下給您換些幹淨的可好?”
    沈懷卿挑了挑眉,指尖捏了顆葡萄遞到了顧辭嘴邊。“張嘴。”
    顧辭微愣,但很順從的張開嘴,酸甜的汁液在口中爆發,垂著頭品味著這難得的恩賜。
    嘴裏的殘渣還未來得及咽下,又一顆不同的果物遞到嘴邊,接二連三。
    待嘴裏實在塞不下後,顧辭躲掉了沈懷卿伸過來的手,而後用著含糊不清的聲音說道:“主人,等等... ...”
    沈懷卿看著腳下之人的狼狽,玩味盡顯。
    “怎麽,這就吃不下了?”語氣很輕蔑,手中的果子卻依然遞向顧辭的嘴邊,他好似很享受顧辭做不到卻拚了命去做的模樣。
    顧辭急忙搖頭,艱難地吞下口中的果物,待嘴裏有了空餘,立即討好般的咬過沈懷卿手上的果子,“回主人,吃得下。”
    不斷地投遞,不斷地吞咽。直到他的臉頰再次鼓起,於是顧辭今日便有了第二次的躲避。
    沈懷卿笑了笑,指尖一鬆,果子順勢落到地麵。
    抬手拍了拍顧辭的臉頰,“你說說,從離開永安城到今日,你犯了多少錯?”
    顧辭神智快要不清,這幾日下來,他幾乎沒怎麽睡過。
    白天伺候,晚上折磨。沒怎麽吃過東西的腹部,突然咽下一大片果物。
    腹部的酸澀讓他難受得厲害,他覺得身子快要虧空。
    折磨許久,他已經撐不下去了。
    現在的他,隻能盡全力保持跪姿不讓自己倒下,對於沈懷卿的話,他已經無力去聽,去答。
    垂著的頭,隻能看見主人丟下的那顆果子。對於其他,他沒力氣再去做出任何反應。
    待嘴裏的果物又一次全部咽下後,他將高舉的果盤放下,隨後俯身,咬起地上那枚果子。
    沈懷卿眉頭一皺,似乎察覺到他的不對勁,突然喚道:“顧辭?”
    聞聲,顧辭立即甩了甩頭,雙手蓄力,重新將果盤舉起:“主人恕罪,您繼續... ...”
    此時的沈懷卿,怎會看不出來顧辭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他不明白的是,自己都這般折磨他了,為何一句也不求饒,還是說,知道求饒也無用?索性也就不求了。
    想到這,他眼角頓時抽了兩下。
    “夠了。”聲音依舊冷硬,但終究還是放緩了語氣,“你退下吧。”
    沒了神智的顧辭,但還是精準聽到了退下二字。
    果盤被放回桌麵,隨即叩頭。
    可當他要站起時,雙腿早已麻木。
    跪得久了,突然不會走路了。
    竭盡全力抬起的腿,在第三次無力垂下後,顧辭泄了氣一般麵向沈懷卿道:“惹得主人心煩,還望主人恕罪。您回房休息吧,屬下在這待一會就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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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落,突覺身子騰空而起。
    顧辭心下一驚。
    駭然抬頭,正對上沈懷卿的目光,身體瞬間僵直。
    他下意識呼出口:“沈懷卿?”
    聞聲,沈懷卿雙眼微眯,抱著他腰側的手用力一緊:“你叫我什麽?”
    “主人... ...”這一驚,竟直接將他嚇得昏厥過去。
    沈懷卿抱著顧辭進了房間,麵色陰沉地將人丟到了床上。
    這一撞,雖是床榻,倒也讓顧辭疼得悶聲出聲。
    他站在床邊,看著昏迷的顧辭,眉頭如麻繩糾結到了一起。
    他俯身壓下,抬手重扣顧辭的臉龐,喃喃自語:“你到底在圖謀什麽?”
    顧辭在昏睡中不安地動了一下,好似睡夢裏的他也正在遭受苦楚。
    沈懷卿鬼使神差地坐到床邊,一手按住顧辭,一手觸上那緊皺的雙眉,替他慢慢撫平。
    記憶再次重疊,眼神一晃,他似乎看見床上的人變成了一個小孩,而旁邊站著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
    隻聽那少年說:“你大可放心住我這,我哥哥很厲害,那些想要殺你的人不敢來的。”
    “咯,這是傷藥。你是自己敷,還是我幫你?”少年沉思了會,爬上了床。“還是我幫你吧。”
    床上的小孩滿目擔憂,而旁邊的少年繼續說道:“我父親說,你爹娘有恩於他,他定會護你們周全,你且先睡,明日一早我便帶你去見你爹娘。”
    小孩忍住眼眶裏的淚水點頭,輕聲道謝:“謝謝顧辭哥哥。”
    畫麵再閃,一群窮凶惡極之徒闖入,在少年的指引下,小孩就這麽被抓走了。
    沈懷卿回過神來。
    那原本溫和的眉眼瞬間變為狠厲,冷笑一聲,伸出掌心,捏住顧辭的脖子,用力一緊。
    被掐的顧辭感覺到呼吸不暢,臉色瞬間變得血紅。
    看著身下人痛苦的樣子,沈懷卿卻有一種莫名的快感。
    隻是這快感不過一瞬。
    鬆開手,顧辭脖子上的青紫漸漸消失,臉色也漸漸恢複,呼吸平穩。
    他摸著顧辭的頭發,輕聲說道:“顧慶海和我,你會選哪個呢。”
    “顧辭,別讓我失望。”
    “你若選不出來,我也許真會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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