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我沒有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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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子安站在禦書房的窗前,望著庭院中飄落的梨花。
登基的幾月來,朝中局勢卻愈發讓他憂心。上任皇帝貪圖享樂,導致蕭太傅把持朝政多年,門生故吏遍布朝野,魔教已滅,卻找不到他與之勾結的證據。
人雖被軟禁,但不過隻是一時。
“陛下,該用膳了。”太監總管李全盛輕聲提醒。
蕭子安擺了擺手:"朕想出去走走。"
換上便服,帶著兩名侍衛出了宮。冬季的天陵城街上沒太多人,他快步走進一家酒樓,要了一壺清酒。
酒香醇厚,卻讓他想起了某個人。
“這位公子,可是覺得這酒不夠滋味?”
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蕭子安渾身一震。轉身望去,隻見一襲青衫的白傾塵正含笑而立,手中握著一壺酒。
“你... ...”蕭子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傾塵在他對麵坐下,為他斟滿一杯:“還是墨玉夠味,公子不如嚐嚐我這個?”
酒香四溢,蕭子安卻覺得喉頭有些發緊。
他這個時候應該大聲怒斥,為何一走了之。可又怕自己的語氣不善,真把人又給說沒。
“不過才走了不到一月,怎麽白教主便按耐不住了。”
“走?”
白傾塵嗤笑一聲“這些天我一直在天陵,何來走這一說。”
蕭子安的麵色微微一沉,眼中閃過幾抹怒意。既然在天陵城,卻不進宮尋他... ...難道自己於他來說這般不重要?
不滿上頭,直接將那杯墨玉揮到了地麵。
一聲脆響引得酒樓其餘人側目過來。
白傾塵也不惱,起身。“既然這位公子不想見我,那在下,告辭。”
剛轉身,蕭子安急忙站起:“等等!”
背對著他的白傾塵身形一頓,沒有回頭。隨後轉了回來複而重新坐下。
看著地麵上的酒漬,搖頭道:“公子可是不喜歡我這酒?”
蕭子安身後一左一右的兩個侍衛見氣氛不太妙,兩人對視一眼後,將劍身抽出直指白傾塵。
“放肆,不得無禮!”
酒樓內的其他客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一些人手中的酒杯不穩,灑出了酒水。緊接著放下手中的物品,爭先恐後地向酒樓的大門湧去。
店小二與掌櫃躲去了後廚,保命要緊。
一瞬間,酒樓一層便隻剩他們四人。
白傾塵神色淡然,好似那指著自己的劍不存在一般。蕭子安見狀,連忙喝止:“退下!”
侍衛猶豫不決,但還是收了劍,卻仍警惕地看著白傾塵。
蕭子安深吸一口氣,對白傾塵說道:“你既在城中,為何不來找我?”
白傾塵輕輕把玩著酒杯,緩緩開口:“原由我已經說的很清楚,宮中複雜,我若貿然前去,隻會給你徒添麻煩。”
說的好聽,卻一麵也不來瞧。
蕭子安走到他的身側,端起白傾塵帶來的墨玉酒親自給他滿上。
“抱歉,方才是我失態。”
端起酒杯,遞向白傾塵,眼神中盡是急切。怕白傾塵再次離開的急切。
因他的身份,在宮中無人敢和他說話,唯二的兩人也快要離開皇宮。
蕭太傅未除,朝堂不穩。
回宮的這些天他的脾氣也越來越暴躁,這個位子壓在他的心頭太重太重,很多時候他真的想一走了之,舍棄這個天下,舍棄所有人。
可他不能啊... ...
他的良心不允許他這麽做。
如果...蕭子安在想,如果白傾塵能為了他留下,或許在宮裏的幾十年也不會難熬,隻要他在。
白傾塵從未見過蕭子安這般低頭,遞來的酒杯還在半空,卻不知怎麽接過。
兩侍衛噤了聲,看著當今聖上竟然如此低聲下氣地道歉,眼珠子都快跳出來,驚愕之餘同時轉移視線。
白傾塵心髒生疼,那皇宮到底對蕭子安做了什麽,竟把他逼成這副模樣。
他今日就不該來。
梵天宗未滅亡之時,便出動了好幾位長老各帶了數百名魔教人潛入了天陵城。
老巢被滅,這些餘孽雖掀不起什麽風浪,但對天陵城的百姓來說不是什麽善事。
這不,他回天陵城的第一天,一村落裏便有一家五口不幸中毒而亡。
查明得知,是那些魔教餘孽想在城內有個身份留下,便對無辜的村民下了手,隻為換取他們的身份以及住所。
白傾塵從來都不是良善的人。
旁人或死或傷,於他而言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事。
然而對蕭子安來說,天下百姓皆是他的子民。
為了蕭子安,他也得將這些餘孽除盡。這些日子,他幾乎日日不曾停歇。
他常至之所,乃是這座天陵城最大的東萊酒樓。
原本端坐於二樓雅間的他,無意間自窗外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本不應下樓,卻難以自製。
酒杯被接過,而接的人卻不是白傾塵。
溫瑾川將杯口放入鼻前聞了聞,忽而笑道:“喲,墨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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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一口飲盡。
一同來的還有十七。
十七越過三人,走到蕭子安身側微微行禮。“陛下。”
蕭子安看了他們兩眼,隨後入座,問道:“你們怎麽來了?”
溫瑾川拉著十七一並坐下,毫不客氣地將白傾塵麵前的酒壺移至自己跟前,而後嘴角微揚,眼神中透著一絲打趣,看向身旁的十七,緩聲道:“前陣子罰了他,不高興了,如今傷勢痊愈,便帶他出來玩玩。”
十七低頭,不敢直視幾人的目光,低頭扯了扯溫瑾川的衣角。“我沒有不高興... ...”
溫瑾川見狀,忍不住輕笑出聲。
蕭子安揮手,兩侍衛立即領命退出了酒樓。輕咳一聲,打破略顯尷尬的氛圍,“你倒是自在,以折磨他為樂。”
溫瑾川挑眉,“陛下若知道我為何罰他,可不會這麽說了。”
“寧夫人身為其母,不同意你們,亦在情理之中。畢竟你昔日對他,不過如此。”
遭譏諷的溫瑾川嘴角微揚,繼續笑道:“陛下莫非是受了氣,拿我發泄呢?”
蕭子安直視他,緩聲道:“實話實說。時至今日,你對他仍是非打即罵,若非十七心甘情願,你二人,我斷不會應允。”
這...
十七頭都要大了...
不過是為了躲那陸姑娘,才求著溫瑾川帶他出宮。
怎麽就變成陛下和溫瑾川的爭論焦點了呢?急忙解釋:“沒有打罵...陛下誤會了。”
他不過說了一句,十七便這般維護。蕭子安煩悶的看了一眼白傾塵,隨後拿起酒壺仰頭,灌了一片酒水入口。
溫瑾川收了那抹笑意,無奈搖頭:“人生在世,何苦為難自己,陛下也應如此。”
蕭子安苦笑,他何嚐不想,隻是身處高位,身不由己。
想留的人留不住,想做的事不能做。
白傾塵沉默許久後,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這是蕭成天與魔教往來的書信,雖然用的是化名,但筆跡做不得假。”
蕭子安緊握茶杯。
這算什麽。
不來見自己,卻一直在幫他。
溫瑾川替他接過信,沉思:“蕭太傅與梵天宗勾結。但僅憑這些封信,還不足以扳倒。他與之前的薑相爺不同,朝堂裏多數大臣都是站他那的。”
三人商量著如何除掉蕭太傅時,十七卻出了神。
方才提到的薑相爺,讓他想起了逍遙宗。
當初他陷害逍遙宗與薑相爺勾結,江予白險些死於那日。
現在想來都可怕至極。
溫瑾川注意到了他的不安,伸手握住了十七輕顫的手。
“別想以前,都過去了。”
十七愣愣的應了一聲,卻不敢抬頭。
溫瑾川蹙眉,隨即將信封放至腰側後起身,一並把十七拽了起來。
“我們就不奉陪了,告辭。”
兩人走後,白傾塵也不緊不慢再次起身,“我也該走了,陛下早些回宮。您的身份不宜久留。”
這一次,蕭子安沒有再留他。
隻是淡淡說道:“北嘯將軍的千金你可曾聽聞?”
“沒有。”
“我父皇有意讓我與她結親,立她為後。以鞏固眼下勢力。”
白傾塵眼神驟冷:“陛下自有英明決策,何必問我。”
蕭子安落寞起身:“白傾塵,你既想與我斷個幹淨,那便從今日起,不要在為我做這這些了。”
白傾塵似乎有千言萬語,最終卻隻是化作一聲淡淡的回應:“如您所願。”
出酒樓的溫瑾川,就這麽牽著十七的手走在街上。
幸而是在冬季,外麵沒什麽人。
不然十七又會亂想。
天陵城的湖光山色是出了名的美景,隻可惜氣溫太低,讓人失了大片雅致。
兩人沿著湖邊漫步,溫瑾川偶爾會指著湖中的遊魚或者岸邊的花草,與十七交談。以此想來打消十七的自責,愧疚。
可他發現,這一路,十七的興致都不是太高。
溫瑾川捏了捏十七的手心,故作難受道:“怕不是打傻了吧,罪孽罪孽,我的小十七成傻子了。”
話剛落,十七嘴角終於上揚。
笑容雖有些勉強,但至少不再是剛才那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對不...”又想道歉的十七,還未說完嘴唇便被對麵人覆蓋。
兩人吻得有些熾烈,待十七嘴角通紅後,溫瑾川才放過了他。“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你不知道。”
溫瑾川輕觸了下他的鼻尖:“你無非是想起了我師弟,十七,我真的不恨你了。我對師弟確有虧欠,自會去彌補,但你不要再被過去束縛,往前走好嗎?”
十七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開口:“我想說,我...真的很後悔當初做的事。如果可以重來,我絕對不會那麽做。”
“我知道。”溫瑾川將十七抱在懷裏,適當轉移話題:“餓不餓?”
十七輕輕嗯了一聲。
兩人去到了一家以味道聞名的酒樓。
溫瑾川找到了一個靠窗的位置,點了幾個酒樓的招牌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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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可惜了。我們應該在走之前,把那墨玉帶上的。”
十七淡笑:“你想喝,我可以去和母親說。”
“可別,我現在一想到你娘我頭就大。”
菜上得極快,然而溫瑾川卻再無動筷的念頭。那杯墨玉的餘味尚在舌尖縈繞,令他對其他酒水皆提不起興致。
十七餓了。
他左等右等,始終未見溫瑾川有所動作。
但溫瑾川未動筷,十七便絕不會先吃的規矩,他始終謹記。
溫瑾川見他坐著不動,奇怪道:“不是餓了嗎?怎麽不吃。”
十七含糊的應了一聲,不知如何回答。
他咽了口唾沫,緊張的抬起手,握住筷頭的那瞬間又放了下去。“你不吃嗎?”
溫瑾川瞧他那模樣,一眼便知是有事瞞著他。無奈感湧出,到底何時,十七才能不這麽怕他。
“我不餓。”
“我也...不餓。”
話剛落,也許是飯菜的香氣惹得十七不適,腹部響了兩聲。
瞬間,十七紅了臉。
“看這樣子,不像是不餓。”
十七低下頭,不再回話。
溫瑾川也沉默了一會,“好,既然不吃。那我們走吧。”
聞言,十七聽話站起。
溫瑾川卻沒動。“晚飯也不用吃了。”
“... ...”緊張的十七終是反應過來溫瑾川是生氣了,急忙坐回去。
“你別生氣... ...”
“我為什麽生氣?”溫瑾川反問。
“我...不吃飯?”
“是這個嗎?”
“不是嗎...”
“十七,”溫瑾川冷臉,因為每當發現十七想撒謊時,隻有冷臉才能讓他感覺的害怕,從而實話實說。“你不會撒謊,你知道嗎?”
十七又低下頭。
見他鐵了心的不說,溫瑾川逐漸升起一絲挫敗感。
為何吃個飯而已,都能讓他如此慌亂。
他在想是哪裏出了錯,哪一步又讓十七害怕起來。
‘餓不餓?’
‘嗯。’
‘不是餓了嗎?,怎麽不吃?’
‘你不吃嗎?’
腦中回想起方才的對話,複盤到這時,問題出來了。
是他不想吃,十七便也跟著說不餓。
突然腦子一閃,他頓時明白。
十七不願吃的原因,隻是因為在守著那可笑的下人規矩。
想明白的他,突然心酸。
忍住想把自己暴打一頓的念頭,拾起筷子夾了口米飯放入嘴裏。
“吃吧。”
果不其然,在溫瑾川先動筷後,十七這才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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