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顧辭強勢表明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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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重逢以來,顧辭第一次喂他。
    沈懷卿已經很久沒有這麽高興過了。
    九歲時剛到顧家,因逃亡的緣故,渾身上下沒一處好肉。
    許是從小被保護的太好,從未親眼見過廝殺的場麵,一時間,他懼怕除爹娘以外的所有人。
    顧辭是在那時出現的。
    他背著他去了房間,給他上藥,喂他吃喝,還對他說:“顧家可以保護你們,不用怕。”
    想著想著,碗便見了底。
    他回過神,看著麵前人跪地的姿態突感不適,指尖攥緊被角,往床頭退了退:“你很快不是千麵閣的人了,不用... ...跪我。”
    顧辭的手頓了頓,將碗輕擱在了矮幾上:“習慣了。”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像一根細針紮進心口,沈懷卿呼吸微滯。
    他別過臉,喉結滾動:“你... ...起來說話。”
    顧辭卻未動,仍是那副溫順的姿態,嗓音極其溫和:“身體有沒有感覺好些?還餓不餓?我再去... ...”
    “夠了。”
    話一出口,沈懷卿自己先怔了怔。
    他本意並非嗬斥,可顧辭卻像是被驚到般,肩膀不可察地一顫,隨即垂首:“...屬下僭越了。”
    那瞬間,沈懷卿想伸手扶他。
    可指尖剛動,又被自己硬生生按回錦被裏。
    他忽然覺得,這房間,讓人喘不過氣。
    “我是說...粥夠了,不用再添。”
    顧辭嘴角上揚“是,主人好好休息,屬下告退。”
    “我沒讓你走。”
    話一出口,沈懷卿又開始懊惱。
    他發覺自己與顧辭談話時,總是不受控的強勢起來。
    比如眼下,他明明還想再同顧辭待會。他可以說,再陪陪我。或者說,可以不走嗎?
    那麽多可說的話,到他嘴邊卻成了命令。
    顧辭聞言,身形晃了三分。
    隨後跪得筆直。
    “主人還有吩咐?”
    沈懷卿不說話了。確切來說,是他不敢再開口。
    顧辭蹙眉,再次喚了聲“主人?”
    沈懷卿不滿閉眼。
    他當初教他規矩,逼他喊自己主人。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如此悔恨。
    兩人沉默。
    一躺一跪。
    在這場不平等的空間裏,沈懷卿的情緒竟也平靜了下來。
    他睜眼,直勾勾望向顧辭。
    那炙熱的視線直叫顧辭慌亂。
    也叫他... ...疑惑。
    鬼使神差問道“主人明知服用了寒魄草,為何不吃東西?”
    “沒胃口。”
    “殺害你爹娘的真凶也已知曉,罪證也在手上。應該高興才是,為什麽還吃不下飯?”
    沈懷卿沉默。
    他該說什麽?說他整夜輾轉反側,滿腦子都是顧辭要離開的畫麵?
    說他一想到從此再也見不到這個人,就連呼吸都覺得難受至極?
    罷了。
    既然顧辭想走。
    他...便放他走。
    閉眼調息。
    喝了一碗粥的他,體力果真恢複不少。
    掀被下床,顧辭剛想說再躺會時,已經被沈懷卿拽了起來。
    壓到了牆邊。
    沈懷卿盯著顧辭的眼睛,像是壓抑了許久才終於破開一道縫隙。
    “你問我為什麽吃不下飯?”
    “顧辭哥,你真的不知道嗎?”
    “我留不住你了,是不是?”
    顧辭愣住,瞳孔收縮,沈懷卿這是怎麽了?
    沈懷卿不等他回答,自嘲般扯了扯嘴角。
    “你跪我、喊我主人,是因為規矩,因為習慣... ...可我要的不是這些。”
    “我要你心甘情願地留下來。”
    “若你不願... ...”
    他的聲音哽了一下,終究還是鬆開手,後退半步。
    “我便放你走。”
    顧辭忽地...
    冷笑。
    淒然的眸子就這麽盯著沈懷卿。
    “你說心甘情願?我來千麵閣,成為你的奴隸,何嚐不是心甘情願。可你呢?”
    沈懷卿被突如其來的質問釘在原地,錯愕的看著他顧辭。
    麵前人神色平靜,好似從不會大喜大悲。
    “到現在...你還說這樣的話。還在質疑我為何留你身邊五年!”
    “當年你爹娘遇害,沒錯!是我泄露了你的藏身之處!”
    “是我輕信父親會放你一命。”
    “但沈懷卿你聽好了,千麵閣五年,為奴三年。我欠你的已經還盡。”
    說完,他輕瞥一眼被拽住的衣領“現在,鬆開。”
    沈懷卿愣了半晌。
    腦子裏幾乎全是顧辭的這段話。
    他說,到現在,自己還在質疑他的心甘情願?
    重逢時的那句,為你而來。
    原來是真的。
    可他都做了什麽?
    他對他都做了什麽?
    打...
    罵...
    罰...
    賜他奴籍...
    教他規矩...
    都這樣了,他卻心甘情願待了五年。
    此時此刻,沈懷卿的心髒好似快要捏爆,疼得他幾乎彎下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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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嗓音啞得不成樣子,他張了張口,卻發現連道歉都顯得蒼白可笑。
    他有什麽資格求原諒?
    五年的折辱,五年的恨意,全都是一場荒謬的不信任。
    顧辭理了理頸肩衣領。
    “沈懷卿,你不用愧疚。這本來就是我欠你的。我很感激你,在你最恨我的這幾年,願意留我一命。”
    “我已決定要走,也不怕你會如何想我。”這次輪到他步步緊逼沈懷卿。
    雙目對視,沈懷卿滿眼的震驚。
    “無感也好,厭惡也罷。我顧辭從與你重逢開始,對你...”顧辭指尖輕抵沈懷卿心口,嗓音低得幾乎破碎。
    “從來就不是什麽哥哥對弟弟的憐惜。”
    沈懷卿的瞳孔驟然緊縮。
    顧辭依然冷聲繼續“這幾日你做的這些,無非是發覺誤會了我。所以才會想我留下。”
    “或許之後你會善待我,補償我。可你聽好了...這些我都不想要。”
    話落。
    沈懷卿的呼吸停滯了。
    他好似被一道驚雷劈中天靈蓋,每一寸血肉都在震顫。
    指尖還殘留著顧辭衣料的觸感,可在聽到這番話後,活像是手中握了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五髒六腑都在抽搐。
    喉間擠出絲絲氣音,他突然不敢看顧辭的眼睛。
    那些斷了無數的刑鞭,那些日日夜夜的跪候... ...以及他的俯首稱臣。
    原來...從來都不是贖罪。
    記憶突然湧上心頭。
    收他為奴的第一個冬季。
    顧辭被罰跪雪地,自己為趕他走,故意讓人潑那桶冰水,讓他知難而退。
    可顧辭那時說了什麽?
    “主人,天氣冷,您還是進屋吧。”
    那時的自己,隻當他是為了逃罰,故意諂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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