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皙不知道自己跪地痛哭了多久，也許很久很久，但他不記得時間了
    等到自己好不容易整理情緒再次站起來時，眼前已然換了一副景象，這一次，曾皙回到了最初幫林軒打下來的那個私人基地
    可是環顧四周，並沒有見到林軒等人的身影，隻有前方的桌子上坐著一個人，背對著自己
    曾皙快步走上前去，走到那個人的對麵，這才看清那個家夥的樣貌秦立
    那一瞬間，曾皙的感觸頗深，雖然自己和對方也算不上關係多好，但對方的死可以說有一半責任都在自己身上
    死.......曾皙差點又忘了，麵前的這個家夥，和剛剛自己見到的爺爺一樣，都已經是個死人了
    這也是為什麽，每當情緒淪陷的時候，曾皙都能憑借這一點讓自己清醒過來
    ‘‘好久不見了，不坐下喝一點嗎?’’秦立對著曾皙說道，還倒了一杯酒推到曾皙的麵前
    曾皙緩緩坐下了，但沒有去碰那杯酒，即使知道對方是個已死之人，曾皙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當初......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曾皙指的當然是他送死這件事
    ‘‘你覺得呢?’’秦立隻是笑了笑，沒有給出明確的回答
    曾皙之前就有猜測過，但沒有一個猜測可以說服自己
    曾皙搖了搖頭，苦笑道：‘‘說到底，你也隻是個幻象，你又怎可能知道呢.........’’
    曾皙說著就要起身，想找一找其他離開這個幻境的方法
    ‘‘因為我不想再看見........’’秦立突然開口了
    ‘‘什麽?’’
    ‘‘因為我不想再看見，和我一起並肩作戰的兄弟們，死在那場無謂的戰爭裏了’’
    曾皙沉默，但還是選擇坐回了座位上
    ‘‘這就是你的答案？這算哪門子答案?’’曾皙顯然不敢相信
    可麵前的秦立卻是悶了一口酒，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好像那口酒衝掉了一直堵在他喉嚨裏的東西
    ‘‘我當初是被林軒隊長從垃圾巷裏撿回來的，那裏是最底層人民生活的地方.......說白了就是乞丐，甚至連乞丐都不如’’
    ‘‘我看過身邊人為了一個吃剩的饅頭爭的死去活來，也看過那些自詡高貴的上層人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東西明爭暗鬥’’
    ‘‘我跟著林軒隊長幹了這麽多年的雇傭兵，什麽樣的人我都見過了.......唯獨沒見過從最底層爬上來之後還能保持初心的人’’
    ‘‘這也是為什麽當初我討厭你，因為你那麽做無異於用那些女孩的性命為自己的前途鋪路！而我，一直告誡我自己，絕對不能成為那樣的人！’’
    曾皙挑了挑眉：‘‘哪怕你知道自己是手染鮮血的雇傭兵？’’
    ‘‘那又如何!我殺過的不也是戰場上對我們動手的人嗎?踏上戰場的，有哪一個是無辜的？’’
    秦立的情緒明顯有些失控，但曾皙卻不打算打斷他，而是任由他說下去
    ‘‘當初我闖進天雪城的儲備庫，是我幾個兄弟用性命掩護我的！我親眼看著他們倒在我麵前啊!’’
    ‘‘他們是為什麽死的？為了替我們這個團體在這個末世之中爭得更大的利益........我那時就覺得我和我不想成為的那些人又有什麽區別呢？至少我不願再看到這種情況了.........’’
    ‘‘簡直胡鬧！’’曾皙一拍桌子，氣憤地站了起來
    就為了這麽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可以不顧自己的生命去搞自殺式襲擊，這是曾皙無論如何都不能理解的
    ‘‘所以........也許我就是個傻子吧........’’秦立堪堪笑道，‘‘他們也一樣，都很傻........’’
    說著，秦立回頭看去，曾皙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隻見兩人的身後，那些已死之人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就那麽靜靜地矗立著，滿眼苦澀地看著兩人
    ‘‘我該走了，祝你好運.......’’
    說著，秦立就起身，和他的戰友一起，抬腿向基地外麵走去
    ‘‘等等，你們.......’’曾皙想要抬腿去追上眾人，他還是很想問清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如果對方是假的，是幻覺，那又為什麽可以說出答案
    如果對方是真的，那他們作為已死之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可是不論他怎麽奔跑，眾人的身影都隻會離他越來越遠，直到曾皙被什麽東西絆了一跤，狠狠地摔在地上
    再抬起頭時，眼前的一切再次消失了
    曾皙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就好像對方的出現隻是為了告訴自己一個未被發現的真相而已
    ..............
    ..............
    此時的破軍會中，刀疤正無力地靠牆坐著，一大口鮮血從遍體鱗傷的他嘴裏咳了出來
    而他的周圍，正橫七豎八地四散遍布著士兵們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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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身首異處，鮮血染紅了腳下的土地；有的肢體扭曲，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折斷；還有的瞪大雙眼，臉上凝固著臨死前的驚恐和絕望
    這些死相各異的士兵們，曾經也是鮮活的生命，如今卻都已切實地生機不再
    刀疤不忍去看這片修羅場，但目光卻忍不住緩緩掃過那些冰冷的屍體。每看到一張熟悉或陌生的麵孔，他的心就像被重錘狠狠地敲擊一下，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啊！
    悔恨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將他淹沒。刀疤的雙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他想要大聲呼喊，想要宣泄內心無盡的痛苦和自責，但咽喉裏的血堵死了這一切
    本來他們一路殺來，除了磐石和那個斧王之外，確實還遇到了不少異能者
    有的雙手噴射火焰，燒死燒傷了不少士兵，但是麵對四麵八方射擊來的子彈，他那軀體防禦力根本不夠，很快就被打成了篩子
    有的家夥可以激勵四周的小弟，讓他們不怕死一般的衝上來，可那也隻是不怕死，並不是不會死，在絕對的火力麵前，再多的家夥也不過是烏合之眾罷了
    可以說他們遇到過的每一個有超能力的家夥都有辦法能殺死，唯獨遇到了麵前的這個家夥弗蘭克
    這個一聲怒吼就能憑空身穿盔甲的家夥，如同古歐洲的十字軍一般，刀槍不入，火焰不怕，催淚彈也無用，在他的麵前，自己的這些火力裝備如同是小孩子的玩具一般
    反而是他憑一己之力，將自己帶來的部隊幾乎全殲……
    “就這麽點準備就敢來襲擊我的破軍會？怎麽，喬華什麽都沒和你說嗎？”弗蘭克緩步走到瀕死的刀疤身前，用一把長劍抬起刀疤的下巴，如同在看一隻螻蟻一般看著身下的凡人
    刀疤對此完全沒有什麽可說的，這些士兵大部分還是自己以重新建設監獄安保的借口從喬華那裏要到的，結果不僅喬華支援的人都死了，他帶來的天雪城的弟兄也一個都沒留下
    也就是喬華不知道真相，要是喬華知道刀疤想幹嘛，那他肯定不會給撥人手，肯定會給刀疤罵一頓，讓他打消這個天真的想法
    可世界上哪裏有那麽多如果？
    “咳咳……是我失算了，要殺要剮隨你便……”刀疤靠著牆壁，虛弱地說道
    他從來沒有如此接近死亡的感覺，但他不怕，他隻是擔心自己沒臉下去見自己的兄弟們
    “嘁，要不是上麵點名，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弗蘭克不爽道
    確實，破軍會是大部分神選者都以小隊形式派到不同的地方去負責不同的產業，今天留在這裏的沒有多少人
    要不然還輪得到他親自出手？
    弗蘭克身上的盔甲緩緩褪去，隨即他轉身走向身後的寶座
    “把他抓起來，給理教大人送過去”
    刀疤瞪大了眼睛看見：那個弗蘭克將自己手上的寶劍繞到了後背，隨後那把劍從脊椎骨的位置融合了進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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