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青鋒利，猶奉恕
    郭汝聞言略感驚詫，還未能弄懂戩陽說的第二種方法什麽意思。
    就見到李易清連忙否決了它。
    不知由此想到些什麽，在殿內昏暗燭火光芒照耀不明的暗地裏，少年麵色再度增添幾分晦暗難言。
    道觀“山門”外，青衫身影已然來到。
    中年男子抬腿跨過門檻，所發出的動靜迅速吸引來院子裏所有人目光。
    等他一步步，旁若無人地走至院落中央，轉身正對院子左側，真君殿宇向外敞開著的大門前時。
    殿內同樣有人注意到了，外麵這位樣貌陌生的的不速之客到來。
    “你是何人？這道觀今日暫不對外開放，如果是來求香拜神的話，還請改日再來。”明安麵帶疑惑走上前。
    雖然看著來人模樣，不太像尋常拜神香客打扮，但他除此之外也實在猜測不到。
    麵前青衫男子跑這荒郊野嶺來，到底要幹什麽？總不能又像上次那樣，來個攪和改運的家夥吧。
    “我找人……”
    雙手環繞胸前，緊握住那柄青蒼長劍的男子冷聲開口，極為簡短表明來意。
    也正是這三個字出口，讓包括明安在內的眾人麵色一沉，心底更是沉得不能再沉，險些沒暴起傷人。
    尋求先發製敵，一擊製敵。
    盡管如此，明安仍舊強壓住內心不祥預感，寄希望於他是來找……殿內除郭汝以外的任何一人都行。
    因此扭過頭去用眼神詢問，殿裏有沒有誰能主動站出來，把這位不速之客給領走。
    隻可惜，他注定是找不到那個莫須有，實則壓根就不存在的人了。
    目光所經之處，每個人臉上，眼神裏無不充滿疑惑，茫然，警覺意味，唯獨找不到一個麵露熟悉之人。
    轉瞬之間，抱劍男子已經看見了，自己要找的那位少年在哪。
    於是他鬆開自己用來握住懷裏劍鞘的右手，抬手遙指向郭汝，“我找你的，跟我走，出去給你解釋。”
    “找我？”聞聽此言，郭汝麵上茫然神色更重，扭頭看向範正源幾人。
    意思很明顯，他不認識外麵青衫男子。
    “你找他要說什麽見不得人的話，在這說不行？”
    範正源終於忍不住皺眉開口。
    一而再，再而三，真當他們範家，李家都是泥捏的？
    任誰來都能輕輕鬆鬆踩上幾腳？
    “我要說的秘密，你們這群外人不配聽，我現在無意與你們起爭執，你們也不要妨礙我辦事。”
    見門外青衫男子到這時候，仍是那副不可一世，目中無人的模樣。
    範正源頓時怒上心頭，悍然出手。
    內心誦文數句，幻化出層層浪潮虛影堆疊，撲向門外青衫男子。
    同時攜有極其逼真海浪湧動之聲。
    青衫男子手中青鋒尤未出鞘，僅憑左手持劍，輕輕往右一推。
    便將那些堆疊起來，足有五六尺高的海浪虛影輕鬆打散，看起來仿佛真的就隻是在應對虛幻光影那般。
    一擊試探，未能見到絲毫成效。
    範正源內心肅然，對眼前青衫男子的實力也有了基本認知，正欲全力出手。
    “你們還有誰要阻攔我的，一起出手算罷。贏不了我，就讓我帶他走，贏得了我，我便走。”
    似乎是嫌自己此前態度表現得太過溫和，容易招致許多不必要麻煩。
    青衫男子換手抬劍，補充說道。
    “好……好……當真有底氣……”此話一出，被氣到嘴唇顫抖的範正源怒極反笑。
    連同身旁戩陽，明安兩人也麵露不善。
    他們雖與殿外男子，毫無交集可言，更談不上有任何直接衝突。
    但……殿外這家夥未免也太狂了點吧。
    尋常劍客的狂傲為人，放在他麵前，簡直謙虛謹慎的不能再謙虛了。
    他們狂傲，通常隻針對自己敵人。
    針對那些與他們結下仇怨，態度極其惡劣的仇人。
    這家夥倒好，直接無差別狂傲啊！
    他究竟是真有足夠底氣，能夠支撐得住自己這份狂傲之氣。
    還是單純狂，單純傲，沒實力呢？
    “青蒼劍客餘煥？我知道你，十幾年未曾現世的人了，今日前來究竟做甚？”
    正當戩陽心裏頗感有趣，準備站在旁邊看著這出好戲接下來該如何上演之時，殿內忽然有人出聲。
    原本站在範正源身後，極不顯眼的那位布衫之人走向殿外青衫男子。
    最終止步於門內，與之一丈相隔。
    青衫男子聽到他說的話，看樣子也頗為驚詫，完全沒想過這裏還有人認得他。
    “你又是誰？為何會知道我。”
    “我曾經與你一樣是名劍客，青蒼劍的名號怎會不知？”
    “那好，你既然認得我是誰，我什麽實力，應該就不用我再多費功夫向他們證明了吧。”
    奉恕聞言讚許點頭，“早在十年前，江湖上便傳言你已然觸及破浪境頂。
    或許很快便能一朝悟出所謂劍意。
    到現在十餘年時間過去，我想知道，你成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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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有，不過快了。我已經感受到那一絲劍意了，即便如此，你還想嚐試與我較量較量嗎？”
    二人分明在此之前，連麵都沒見過。
    此時此刻，卻能宛若多年未見的老友，再度重逢那般，問答之間，盡顯隨和。
    餘煥字裏行間並未流露出一絲狂傲。
    有的，僅僅是身為一名孤獨劍客，憑借內心直覺，好不容易找到個貌似是自己同道中人的惺惺相惜。
    “不瞞你說，我其實也感覺我快了。具體還差多少，我不知道。
    今日能夠有此良機，與傳言中大名鼎鼎的青蒼劍客較量，作為自察再合適不過了，還望成全。”
    餘煥聽完並未多言,隻是用自己後退幾步，退至院落右側的行動來表明想法。
    “你劍呢？別告訴我你劍不在。”
    眼見奉恕抬腿邁過門檻，徑直走至院落左側，而無任何回身取劍動作。
    這讓早已蓄勢待發的青衫男子，不由得麵色一怔。
    “嗬……差點忘了，我已經好幾年沒摸過劍了。不要緊，你我單純比拚劍意就好，不必在意我手裏有沒有劍。”
    經他提醒，早已習慣了手中無劍，心底練劍生活的奉恕自嘲笑道。
    “你我皆為劍客，自當懂得劍意施展的最佳方法為何。你不用劍，我用劍，這樣哪怕贏了也顯得我勝之不武。”
    話罷，餘煥皺眉略作思考，驟然抬手拔劍出鞘。
    此舉嚇得殿內圍觀之人心底一驚。
    幾乎都以為，餘煥這人不講武德，要搞偷襲冷劍這套。
    卻沒料到，他僅是握緊右手青蒼劍鞘，隨即將左手青鋒長劍丟向奉恕，投遞過程中並無任何傷人手段。
    “這樣，你拿著我的劍，我拿劍鞘跟你打，幾招定勝負足矣，這樣才算公平。
    你手中青蒼劍，雖不是你本身最為熟悉的佩劍，勝在青鋒利刃，以我手中劍鞘抵擋不到片刻。
    隻要你能在這片刻時間裏，幾招下來毀掉我手中劍鞘，這場較量便算你贏，如何？”
    縱使奉恕此刻仍想堅持己見，同餘煥解釋清楚自己如今修的是何劍。
    最後想了想，他還是選擇苦笑幾聲，點頭接受。
    也罷，既然對方堅持認為有劍對無劍，是為不公平，即使贏了也勝之不武，那索性就按他想的來。
    大不了自己把這柄青蒼劍當擺設，不用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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