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人劍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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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試問,劍客在實力上輸給自己那個敵人,倘若隻是略遜一籌也就罷了。
    對方拿他沒辦法,他也的確有很大機會,很大可能回去積攢段時間力量,有所機遇,有所突破。
    從而回過頭去,重新戰勝敵人。
    可你也不得不承認,人與人之間往往就是存在很大差距。
    大到,即使天壤之別都不足以形容。
    因此一旦碰到那種,雙方實力差距極為懸殊,哪怕劍客拚上自己整條性命,都隻能做到靠血弄髒對麵衣角的敵人。
    縱使那敵人大發善心懶得同他計較,把他當個屁給放了,饒他不死。
    經此一戰過後,劍客再見到他,心底當真還能夠做到毫無畏懼,無比堅定地再次舉起劍來。
    朝著那座他心知肚明,用盡此生都難以逾越過去的大山揮劍?
    再退幾步來說,就算他真能,真能繼續保持住原先“一往無前,無可匹敵”的劍道心境揮出手中長劍。
    無論如何,總還是有些負麵影響的。
    此即,劍道劍客們修行裏,
    何況乎,他的敵人又豈是什麽專司放馬職責,信仰佛教,不敢殺生的良善之輩?
    慈不習武,刀劍無眼,一經出手,既分高下,也決生死的道理,應該不難被人理解吧。
    換作你是那劍客敵人,碰到這麽個打又打不過自己,還非得抓著自己不鬆手,發誓一定要打敗自己。
    從而確保,他那一往無前的劍道心境能夠保持完美無瑕之人。
    你平常對待煩人蒼蠅,你會怎麽做?
    如果你說,你能好聲好氣把它給勸走,不厭其煩地對蠅彈琴,那我隻能說你厲害。
    對於世間絕大多數強者而言,還是一巴掌拍死這個煩人礙眼的劍客最為省事,畢竟以他們的執拗程度。
    哪怕你善心再發,故意放水輸給他們,想要就此把他們給打發走。
    他們都不可能答應的,反倒覺得你是在侮辱他們,還要接著找你拚命,直到他們能夠堂堂正正地憑借手中長劍戰勝你。
    也正得益於劍客先輩們在這千百年來,一代代積累下來的“優良”名聲。
    天底下武道中人早已產生共識。
    出門在外,寧惹萬惡賊,莫惹一劍客。
    畢竟再惡的賊子,他也隻是單純想要你的命,並不會不在乎自己性命,相反,惡賊們往往還都惜命得很。
    但劍客可就不一樣了,尤其是踏足,追逐一往無前心境的劍客,倘若不幸招惹上他們。
    縱使跨越天涯海角,千山萬水,他們都能跟在你身後,提著劍,死追著你不放。
    直到揮出手中長劍,在你身上徹底宣泄出他們心底的所有不平之氣以後,方才有可能就此罷休。
    試問,在這種前提下,劍客們碰上那些自己難以戰勝的敵人,劍心何存焉?
    此乃第一處,碎心無解緣由。
    現實層麵的劍客作死,把自己命都給作沒了,還修個屁的劍道。
    難不成去陰曹地府裏麵繼續練劍?
    的確有這個可能性,畢竟人間有劍客,天上有劍仙。
    以此類推,誰又能說得清楚地底下,到底有沒有劍鬼這類陰魂的存在呢?即便有,那也無疑是極為少見了。
    絕大多數劍客還是想待在人世裏,當個活人劍客修習劍道比較好。
    說完第一處現實層麵碎心無解。
    再回過頭來,解釋理想層麵的劍心破碎,沿著前麵講到的,劍客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這一點。
    其實說這麽多話解釋劍心,解釋劍客們踏上的這條劍之大道,究竟該如何修煉?
    什麽向上之心,自信之心,無敵之心……說到底,都隻不過是為了幫助劍客在劍道修煉路上,做到兩個字罷了。
    純粹!真正意義上的純粹,人們也可以用另外一個更好理解的說法來解釋這份純粹。
    當一個劍客他所擁有的劍心,真正意義上純粹到了“無我”境界之時,這也正是前麵提到的那群“瘋子”劍客……
    古往今來,多少厲害劍客,多少自信劍客,無視前人留下生命教訓……
    毅然決然踏上那條名為“無敵”的劍道絕路,或許在世俗眼裏,“絕路”之名用來形容這條作死之路,算是實至名歸。
    可他們卻永遠都無法理解,何為“海到盡頭天作岸,山臨絕頂我為峰”的那份豪邁氣概。
    什麽叫絕路,自古以來都沒人能夠走通的路就叫絕路了?人們是不是忘了一句話,世上本沒有路……
    放在此處同樣適用,世間如此多高達千丈,萬丈的臨天崇山。
    它們難道自誕生之初起,上天就在它們身上專門留出了一條,供後世之人輕鬆攀爬,登頂的石階道路?
    不都是仰仗前人餘蔭,後世之人才能把如此多看似絕路,實則半路途中,盡頭處風景無限好的山路給踩在腳底下,盡情享受嗎?
    一個個身為劍道天之驕子,他們若非早已做好了成為那名“開路先人”的心理準備。
    同時內心有著成為先人的自信豪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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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又沒瘋,又不癲,怎麽可能會像世俗常人理解的那樣,閑著沒事幹,跑去山上跳崖尋死。
    隻不過是這條“山路”看樣子有些過於難登了點,因此落在旁人眼裏。
    才會顯得他們登此絕路,與跳崖無異。
    隻可惜……曆經千年歲月變換,更迭,不知有多少武學道路自誕生之初,繁榮過,興盛過,也曾衰頹過,沒落過。
    直至今日,甚至就連斷絕了傳承,徹底消失於人世間的也不在少數。
    唯獨他們劍之大道,千年以來,始終繁榮昌盛,直至今日雖遠未斷絕傳承,卻也從未有人到達過頂峰。
    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滋味。
    終究隻能在千年歲月裏,幾十代劍客自我安慰似的“海到盡頭天作岸,山臨絕頂我為峰”理想中去感受。
    所以……純粹,一名純粹到極致的劍客,他究竟應該是何模樣?
    這個問題從古至今都沒人知道答案。
    哪怕是那些曆史長河裏,受到無數同道中人敬仰,害怕的“瘋子”劍客。
    他們為了能在這條無敵“絕路”上走到盡頭,成為所謂“先人”,付出的代價甚至遠非他們同道中人所能理解。
    早已經不是世俗外人能不能理解的代價和事情了。
    為斬斷內心情感羈絆,好讓自己做到徹底無所顧忌地去作死,提前親手屠盡自己滿門親人的劍客你可曾見過?
    為斬斷眼前萬般世間風景煩擾,好讓自己能做到全心全意追逐劍道。
    從而親手弄瞎自己雙眼,隻憑劍心直覺,及其餘四識去捕捉外界危險,動靜的瞎子劍客,你可曾見過?
    為斬斷心頭……諸如此類,即便是同為劍客之人,聽了都要毛骨悚然的事情。
    卻能被那群“瘋子”劍客親手幹出來。
    “瘋子”之名,早不足以形容世間絕大多數,除劍客以外之人,內心對他們持有的痛恨,咒罵,唾棄態度了。
    此子亦可稱之為人乎?非人也!
    “瘋子”二字,隻不過是那群身為他們同道中人,同樣無法理解他們做法的劍客。
    出於內心對他們追逐“無敵”劍道做法,既驚又敬的感受,從而給出的一個聽起來稍微比禽獸要好點的稱呼。
    不過從那群“瘋子”劍客自身想法,角度出發,他們或許二者稱呼皆不認同。
    因為他們所做一切,在他們眼中看來,既非喪盡天良的禽獸所為,更非尋常同道口中“瘋癲”之舉。
    他們隻不過是想借此,徹底完成由“人”及“劍客”的身份轉變罷了。
    唯有“劍客”,才是最為純粹的“劍客”。
    此即前麵講到的“人為劍生”,以“劍心”替換人心。
    劍本身有心嗎?劍本身會在乎人心裏的那些七情六欲,精彩風景,會像人心那般複雜多變,難以揣測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劍心裏自始至終都隻有那八個字存在,“直身,雙刃,一往無前”!
    也正因劍心裏沒有那些狗屁七情六欲,除自身眼前之敵外的風景煩擾,它才能夠做到直身雙刃,一往無前!
    而不會像人那樣,今天碰到個事情歪歪扭扭,明天又見到個人膽怯退縮。
    人心多變,人會後悔,會害怕,會在自己臨死之前,想到那些即將離自己而去的,令自己不舍之人之物之情。
    而劍不會,它隻會在自己一往無前的過程中,遇到某處自己實在無法斬開的地方。
    隨即徹底崩碎,再不具備一往無前的能力,可這沒關係!因為碎的隻是劍本身,而非劍心!
    那群所謂的“瘋子”劍客,他們做這一切都隻不過是為了讓自己能成為真正“劍客”。
    什麽才叫劍客?持劍之人?錯!
    如果單純持劍之人,就能稱之為劍客的話,那他們劍客何不叫劍人?
    就像商人,農人,匠人那般稱呼?
    事實上,劍客之所以能被稱之為劍客,有資格瞧不起人世間,那群自以為自己能夠輕鬆支配手中長劍,使其為己所用的……
    儒生,武夫,士卒,甚至於匪賊!
    並不在於手中簡單拿著把劍,由此自命不凡,亦或整日與劍為伴,看似離了劍就活不下去的故作愛劍。
    而在於劍心!世間單論持劍之人數量,又何止千千萬?唯獨他們劍客擁有劍心!
    他們不需要什麽狗屁人心阻礙。
    他們隻需要以身為爐,替原本沒有“心”這種東西存在的劍,替它重新鍛造出,補上屬於它自己的心!
    或許有人已經猜到了,講這麽多,真正隱藏在劍心第三重“無敵”之境背後的……
    第四重,真正劍道極境是何境界。
    人……劍……合……一!指的從來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與劍融為一體。
    而是說人,拋舍掉自己生而為人之時,上天便賦予自己的“人心”,轉而替自己鍛造出最為契合手中劍器的劍心。
    同時也是替手中劍器鍛造,彌補,補上“它”自出爐之時便有的“無心”缺陷。
    劍本無心,人有心,人拋本心,甘為劍心,手持此劍之劍客,即是劍心!有了如此認知過後。
    再去回首看看,世俗之人對那些“瘋癲”劍客的咒罵,唾棄理由。
    連自己生身之父母親人,都能痛下殺手的畜生!你還是人嗎?你還有心嗎?你個出門就得被車碾死的……
    他們劍客的確不是人,他們劍客的確沒有心,不過他們隻是沒有原來人心罷了。
    相較於無用人心,他們選擇擁有劍心,成為劍心,追求與手中長劍融為一體,達到“人劍合一”的最終劍道極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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