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老父親的心思作祟，張黃並沒打擾小酒和華大夫看病，而是帶著白澤又慢慢退了出去。默默地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一言不發。
    冬季的主街道上依然活力十足，商販們不畏嚴寒，各自忙碌著，為這寒冷的季節增添了幾分生機與暖意。
    柴火氣十足的小餛飩，熱氣騰騰的烤紅薯，晶瑩剔透，裹著厚厚糖衣的糖葫蘆。
    年輕的婦人正忙著招呼客人，她的攤位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手工繡品，從精致的荷包到保暖的圍巾手套。
    街道的另一邊，賣炭的漢子用力地搬運著沉重的木炭。木炭堆旁，幾位婦人正討價還價，想要以最實惠的價格買到足夠的炭火來度過這個冬天。
    似是發覺了張黃的不對勁，白澤問道：“怎麽了？我看那女娃還挺適合當個大夫的。”
    “老白，你有孩子嗎？或者說幼崽？小白澤之類的？”
    白澤被張黃這突如其來，並且完全沒來由的疑問，給問懵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你小子問這個幹嘛？是不是想對本尊動什麽歪腦筋？”
    張黃扯了扯胸口那條連接兩人的隱形鎖鏈說：“你忘了這是啥了？我犯得上還打你主意？”
    “就是單純地覺得這人類的小孩怎麽長的那麽快？感覺前幾天還跟在屁股後麵吵著要你陪她玩，轉眼間已經能當大夫給別人看病了。”
    白澤似懂非懂地點著頭：“嗯，本尊也時常有這種感覺。”
    “真的？”
    “真的！本尊也見過不少修仙界的天驕，剛遇到時還沒劍高，凝聚真氣都不會，轉眼間就功德圓滿，身死道消了。”
    張黃一頭黑線，說到：“我倆說的應該不是一回事吧，而且你這時間跨度是不是太長了一點。”
    又是默默逛街。
    突然白澤說道：“本尊並沒有後代。”
    “哦。沒經曆過小孩的成長，難怪你理解不了。”
    “瑞獸是由天地孕育的，在此方天地之間隻會存在一隻，所以是不會有後代的。”
    “那龍生九子的說法呢？難道是人們臆想出來的？”張黃有點好奇地問。
    “不，那是真的，可龍算不得什麽天地祥瑞，也就是個上古神獸，而且龍性本淫，龍子龍女不計其數。傳聞龍最喜幻化人形躲在那勾欄瓦舍聽曲玩樂，從來沒個正形！”
    白澤的語氣中盡透著嗤之以鼻，看來和對方的關係不是太好的樣子。
    突然，一個流著鼻涕的小男孩，身著大紅花棉襖，頭戴老虎帽，老遠就開始喊：“小舅舅！小舅舅！”
    好久沒見張黃感覺虎子好像又長高了一大截，他順勢抱起虎子，一邊揉著他的屁股蛋子，一邊問道：“虎子，你怎麽一個人在街上？你娘親呢？”
    虎子扭動著肉嘟嘟的身軀，想要掙脫開，然後去抱大白貓。見沒什麽效果，於是隻好老實的說：“我娘在幫爹爹進貨，讓我自己玩。小舅舅，要不要我請你吃冰糖葫蘆？”
    看著眼前的胖小子，張黃眉開眼笑：“好啊！不過你個小屁孩有沒有錢啊？別又是讓小舅舅付錢哦.”
    “夠的，我娘足足給了我一文錢呢。”
    張黃笑著放下虎子，看著這孩子小手沒輕重地薅白澤的毛，心裏感歎：這孩子長得真快啊，估計再過兩年，就治不住他咯。
    虎子輕車熟路地領著張黃找到了賣冰糖葫蘆的攤子，小不點踮著腳尖，一對大眼珠子盯著那一串串剛做好的冰糖葫蘆，眼睛裏閃爍著期待的光芒，哈喇子都快滴到地上去了。
    賣糖葫蘆的老爺爺身穿一件厚重的棉襖，頭戴一頂針織帽，雙手靈巧地在熱乎乎的糖漿中翻滾著一串串紅彤彤的山楂，然後迅速地在特製的板上輕輕一敲，讓多餘的糖漿滴落，形成一層晶瑩剔透的外殼。每一顆山楂都被被裹上了一層金黃色的糖衣，閃耀著誘人的光澤。
    張黃一概平時小氣的作風，一口氣買了四根冰糖葫蘆，遞給虎子一串，又丟了一串給白澤，自己則一手各拿一串。
    白澤雖說是瑞獸，不過吃凡俗的食物吃得比誰都香，感覺酸甜苦辣鹹裏除了不太喜歡辣以外，基本都不挑食。什麽吃剩的雞骨頭，燒焦的排骨，發了芽的土豆，那叫一個來者不拒。
    給它的糖葫蘆直接就囫圇吞了，甚至連木頭簽字都沒吐出來，也不知道吃沒吃出來什麽味。
    而小虎子一開始則是小心翼翼地舔著表麵的糖衣，享受那絲絲甜蜜在舌尖緩緩化開的滋味。不過沒多久他就沒耐心了，直接一口咬下一顆山楂，酸甜的滋味瞬間在口腔中爆發，讓他不禁眯起眼睛，露出既驚喜又滿足的表情。而且吃得太急，還把糖衣粘在了嘴角，引得張黃趕緊幫忙擦拭。
    吃到一半的虎子盯著張黃手裏的兩根冰糖葫蘆，好奇地問：“小舅舅，你手上還有一串是給誰的？難不成你一個人就要吃兩串？我娘可說了，冰糖葫蘆吃多了牙齒要掉光的。”
    張黃笑著摸著虎子的頭，一邊舔著自己那串冰糖葫蘆，一邊解釋道：“你娘說得對！是不能一下子吃太多冰糖葫蘆。我這串是給你阿酒姐姐買的，一會兒虎子和小舅舅一起去接你阿酒姐姐回家，好不好。”
    虎子頗為爽快地答應：“好！不過阿酒姐姐都這麽大了，還要人接嗎？我爹我娘都讓我一個人上街打醬油了。”
    說到此處他臉上洋溢著無法掩飾的自豪之色，給人有一種自己已經是半個大人的感覺。
    張黃見了一陣好笑，帶著虎子邊走邊說：“虎子已經會自己打醬油啦？真了不起！不過長再大也是你爹娘眼裏的孩子，總是會想找機會接的。”
    虎子不知道是沒聽懂，還是一開始就沒心思聽，隻是專心地吃著糖葫蘆。
    而張黃的眼神閃爍著溫柔的光芒，卻也難掩一絲不易察覺的憂傷。育瑛堂的這些弟弟妹妹們，甚至於李莫名，張黃都把他們當作孩子看待。
    為人父母真不容易啊，父母們會輕輕摩挲著孩子小時候的各種東西，嘴角掛著微笑，眼眶卻微微泛紅，心中五味雜陳：既為孩子的茁壯成長感到驕傲，又懷念那個依偎在懷裏、需要時刻嗬護的小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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