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複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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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人群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遠處,鹿野院平藏與旅人重新回到那道隱蔽的暗門前。暗門內幽深狹窄的石梯,一級級向下延伸,最終被濃稠的黑暗吞噬。
    "搭檔,你怕黑嗎?"小鹿忽然側過臉。
    "我更害怕黑暗裏藏著的東西。"旅人不情願地說。
    "那蟲子呢?有沒有幽閉恐懼症?"他繼續追問。
    "你放心吧,"旅人歎了口氣:"就算害怕我也不會叫出聲的。"
    就不能對你的搭檔的偵探素養有點基本信任嗎?
    鹿野院平藏突然湊近,發梢掃過旅人的臉頰。他倏地抬起雙手,十指彎成爪狀在臉側晃動,故意拖長聲調:"哇——!要是有人這樣突然跳出來嚇唬你呢?"
    "我會給他一拳。"旅人麵無表情地回答,額角隱約可見跳動的青筋。
    那個會在下方密室嚇自己的人,除了眼前這個偵探還能有誰?
    "嘿嘿,"小鹿收回誇張的動作,歪著頭笑道:"一般長相可愛的女孩子不都是會假裝受到驚嚇,讓對方滿足嘛?"
    "我是做殯儀生意的,"旅人指了指自己毫無波瀾的臉:"別說活人了,就是死人忽然從棺材裏坐起來故意嚇唬我,我都是這幅表情。"
    忽然從不知道哪裏跳出來嚇別人一跳,也是胡桃最愛做的事情。
    身為往生堂副堂主——也就是第一受害者,旅人早已習慣了。
    但若不是人的話......
    表麵毫無波瀾也是做得到的。
    在往生堂的時候,有些早逝的小孩子很喜歡這麽嚇唬儀倌。不過他們碰到胡桃真是小巫見大巫了,大晚上的她敢與那些沒玩夠、不想去往生的小孩子鬼魂玩捉迷藏,把儀倌們嚇得魂飛魄散。
    "哦......真可靠啊搭檔。"鹿野院眨了眨眼,語氣忽然正經起來,"那我就放心了,我們走吧。"說著,他率先踏入了那片黑暗。
    通往下方密室的樓梯狹窄得僅容一人通過,石階滑膩,兩側的石壁濕冷光滑,根本不適合扶著。
    鹿野院卻如履平地,每一步都走得極穩。
    旅人索性將手搭在他肩上,借力下行。
    黑暗如同實質般包裹著他們,連呼吸聲都被放大。空氣中彌漫著腐朽的黴味,還有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腥甜氣息。
    "馬上就到平地了。小心腳下。"鹿野院的聲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他似乎能穿透這片濃墨般的黑暗,看清周遭的一切。
    由他領著,穿過七扭八歪的狹小通道竟出奇地順利。每次遇到路況變化,他都會恰到好處地提醒:"左側有凸起的石塊"、"前方三步有個小水窪"。
    "我猜再走上一分鍾左右就能見到光了。"他忽然說道:"會有點刺眼。"
    "你好像對這裏很熟悉。"旅人忍不住問道,聲音在狹窄的通道裏產生輕微的回音。
    "嘿嘿,算是經驗吧。"小鹿輕笑一聲,聲音裏帶著幾分自得:"在稻妻這樣的暗道還有不少,不僅沒有寶藏,可能還有死了幾百年人的屍體。做偵探可沒有當旅行者浪漫,這些地方是犯事的浪人的藏身之處,想抓捕他們難免不了上天入地。"
    "旅行者?"旅人敏銳地捕捉到這個詞匯。
    他是否已經發現自己與那位旅行者的關聯了呢?
    "是說職業啦,不是說那位大名鼎鼎的旅行者。"他輕描淡寫地解釋,但語氣中似乎藏著什麽。
    "哦......"旅人沒再接話,隻聽見兩人的腳步聲在幽閉的空間裏回蕩。
    果然如他所說,不久前方就出現了微弱的光亮。轉過最後一個拐角,眼前豁然開朗——密道的盡頭竟是一處寬闊的祭祀場地。
    然而眼前的景象讓兩人同時屏住了呼吸。
    密密麻麻的鬼兜蟲覆蓋了每一寸地麵,它們甲殼上泛著詭異的熒光,如同無數盞幽綠的鬼火。這些蟲子正在瘋狂啃噬著注連繩和木質的神牌,發出令人牙酸的"沙沙"聲。更駭人的是,在蟲群中央隆起的小丘上,赫然露出一雙人腿。
    "是潮守婆婆!"
    旅人立刻想起先前沒看到她的身影,果然還在地下。
    沒有猶豫,旅人驅動元素力,耀眼的光芒使得畏光的蟲子頓時四散逃竄,露出被掩埋的人影。
    潮守婆婆白色的神官服上沾滿了肉粉色的卵團,乍看像是衣服上的裝飾,直到走近才能看清到底是何物。
    "還活著,胸口還有起伏。"小鹿迅速戴上隨身攜帶的手套,擋在旅人麵前:"你別碰她,我來。"
    鹿野院小心翼翼地扶起老人,拍掉她身上的蟲卵:"發生什麽了?"
    潮守婆婆雙眼無神地睜著,幹裂的嘴唇顫抖著:"她騙了我們,她......騙了我們。"
    ""她"是誰?"鹿野院追問道,聲音不自覺地壓低。
    "她騙了我們......"老人隻是機械地重複著,渾濁的眼淚順著皺紋縱橫的臉頰滑落。
    就在這時,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左側五米外的古井中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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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壓著井口的石頭開始晃動,更多的鬼兜蟲從縫隙中湧出。這些蟲子的腹部都帶著鮮紅的紋路。
    "我們先回村子吧。"小鹿當機立斷,背起神誌不清的潮守婆婆。
    突然,清脆的鈴鐺聲在密閉的空間裏響起,其中混雜著細細的哭聲。那哭聲並非來自人類,而是從那些紅紋鬼兜蟲身上發出的。
    井口的石頭劇烈晃動起來,仿佛有什麽東西正要從井底爬出。
    "我們快走!"小鹿的聲音裏罕見地帶上了緊迫感。
    "嗯!"
    旅人再次催動元素力,光團在前方引路照明。兩人以驚人的速度原路返回。
    抵達暗門外,旅人立刻使用岩元素力,厚重的岩壁將入口徹底封死。
    "這下隻有你能進去了,幹得好,搭檔。"小鹿讚許地點頭。
    剛鬆了口氣,兩人卻同時發現周圍的景物已經截然不同。
    "你還記得大海是什麽顏色的嗎,搭檔。"小鹿望著眼前暗紅色的海水問道。
    "那你還記得月亮是什麽顏色的嗎,大偵探!"旅人學著他的語氣反問,抬頭看向同樣被染成血色的月亮。
    "月亮嗎?"小鹿輕笑一聲,"我還以為,這個時間太陽也該出現了呢。"他的語氣依舊輕鬆。
    "這個時候你還能開玩笑,我很佩服你。"旅人皺眉環視四周,忽然想起那個傳說——
    禍時蛸用鮮血將大海染紅......
    但需要多少人的血才能染紅整片海域?除非......這並非真正的血液,而是禍時蛸的能力所致?
    又或者,大海仍然是原本的顏色眼前的一切都隻是幻覺?
    無論懸掛在天上的是月亮還是太陽,都靜止不動,違背了自然規律。
    旅人收回視線,轉向一旁呆滯的潮守婆婆。
    老人的瞳孔擴散,仿佛已經失去了焦距。
    "你還是什麽都不想說嗎?"小鹿抱臂靠在斑駁的牆麵上。
    外麵的嘈雜聲越來越近,原本逃走的村民竟然又惶恐地回到了村子,他們的臉上都帶著詭異的紅紋。
    "我們都會死。你們也會。"潮守婆婆的聲音如同枯葉摩擦:"知道真相比命還重要嗎?如果你們能老老實實的離開,或者喝下符水一覺睡到天亮,就不會被牽扯其中了。現在……現在已經晚了。"她的語氣平靜,仿佛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不一定。"鹿野院忽然站直身體:"這一位,我的搭檔是親手治退魔神的英雄,有她在不會有事的。"
    "人類怎麽可能對付得了魔神呢?"潮守婆婆自嘲地笑了,那笑聲令人毛骨悚然:"你們的雷電將軍或許可以,但等神明大人趕到的時候......又會死去多少人呢?是先死的人,一分一刻拖延了時間,保住了幸存的人。"
    "就算我們都活不了,總得死個明白吧。"
    謎語人到此為止!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緋誓命來找我們複仇了。"潮守婆婆幹枯的手忽然抓住旅人的手臂。
    旅人正要追問,餘光卻瞥見鹿野院向她展示的手腕——那裏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出鮮紅的紋路。
    "哇——嚇到了嗎?"他忽然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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