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勇緩緩轉過頭，程朗驚恐地發現他的眼球已經變成了乳白色：“你要……逃去哪裏呢？”
    李明突然指向程朗身後：“小心！”
    程朗轉身，看到溪水中又爬出一個和石堆上一模一樣的少女。
    緊接著是三個……
    四個……
    十幾個長相相同的絕美少女微笑著向三人包圍而來。
    程朗身體恐懼的發顫，比起那些更為直接的怪物，眼前這些看似「正常」的少女更為恐怖。
    而被這些髒東西冒充的符曉本人，此時正和程瑾蓂坐在一根粗壯的樹枝上看著三個人尖叫著在互相啃食。
    “幻覺？”
    眼前這些人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瘋狂自殺，眼下更是用最原始的方式互相殘殺起來。
    堅硬的牙齒撕開皮肉，噴湧的鮮血澆在三個活生生的人身上，他們的臉上充滿恐懼，但他們意識不到他們恐懼的正是他們自身。
    “算不上幻覺……”
    程瑾蓂清晰的感覺得到詭氣的在這些人類身體裏的流動，能被看見，說明不是什麽高明手段。
    “這很像我以前見過的某些神明眷屬的手段。”
    “「色孽」吧……畢竟剛剛那個女生墮落死亡時的歡愉看起來像是發自內心的。”
    「色孽」眷屬還是很好區分的，在麵對任何事情，能從別的生物甚至包括自身的死亡都能從中感受得到歡愉的就屬於其中最明顯的一類。
    “是的，曉曉你應該是能看到這些人體內流動的詭氣吧？”
    在「少女的純真之眼」下，那些人體內的血液裏好像有什麽粉紅色的物質在流動，最終進入大腦。
    “看得到……”
    “那些本質上都是活著的詭異，隻是它們存在的形式已經不再局限於肉體了。”
    “作為「精神」極致墮落的「色孽」某種意義上的確能夠幫助眷屬達到精神上的永生，但是那是否還算算得上是人類甚至詭異，都要打上一個問號。”
    此時樹下的三個人已經決出了勝負，以程朗生吃了兩個隊友並自己肢體殘缺、半死不活告終。
    “好了，既然這溪水有問題，那麽沿著這條小溪，想必就能夠找到那個藏在後山的所謂湖泊了。”
    ［怪談八：院內使用的水都是取自山內天然的泉水，沒有任何危害］
    符曉想到這條怪談，若真是如此，幾天下來精神病院裏恐怕會全都是發瘋的副本參與者。
    隻要是一個正常人，就不可能一直不喝水不吃飯的，也就是說，從副本開啟那一刻，所有人的生命其實就已經進入倒計時了。
    隻是程瑾蓂這個關係戶是個例外。
    或者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員手上應該還控製著正常的食物和水也說不定。
    拋開腦中雜亂的思緒，兩名絕美的少女一起跳下，足夠強橫的身體素質讓她們落在地上格外輕鬆。
    霧中的水汽很好的遮蓋了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道，進入這山中，落得一個曝屍荒野的結局，不可謂不慘。
    跨過死狀淒慘的屍體，兩人沿著小溪往山林的更深處走去。
    周圍的大霧越來越濃重，但對於兩人的視線影響極其有限。
    “小塔 「靈瞳」的材料或許和那個湖泊有一點關係。”符曉想到那邪門的藥物和身旁清澈的溪水，自然而然將兩者聯係起來。
    “那個粉毛怪應該是知道點什麽，但是在大霧裏消失的太快了，也不知道去哪了。”
    符曉邊想邊走著，兩人靴底碾過潮濕的腐殖質，枯枝斷裂的脆響在死寂的山林裏格外刺耳。
    突然間，符曉一腳差點踩空，好在被程瑾蓂及時拉住了。
    “曉曉，有點不對勁……”
    程瑾蓂看向符曉踩空的位置，那裏在視覺上明明是有地麵的，可是剛剛符曉的腳確確實實踩空了。
    世界突然在視網膜上撕裂成雙重影像。
    左側是霧氣彌漫的正常山林，右側突然鋪開了血紅色的天幕。
    腐爛的屍體像破布娃娃般掛在扭曲的樹梢，無數身上帶著詭異特征的漂亮少女正跪拜在由骸骨堆砌的祭壇前。
    布滿吸盤的手指撕扯著一具尚未斷氣的活體，粘稠的血漿順著祭壇上雕刻的混亂圖案汩汩流淌。
    殺戮給予了少女們無盡的「歡愉」，讓她們樂此不疲。
    [叮！歡迎進入裏世界—過去與現在之裂縫］
    ［在此裏世界，請天選者遵守以下規則］
    ［規則一：過去之眼可窺探未來之事，未來之劍可斬過去之物］
    ［規則二：天選者可心念一動，三秒內便可以跨過時空的緯度，在過去與未來之間穿梭］
    ［規則三：「緘默者」為裏世界絕對的主宰，被其抓住將觸發「必死」協議］
    ［規則四：聽青銅鈴響可以大致判斷「緘默者」的位置，不過記住，隻是大概］
    [提示：本次裏世界難度為b，祝您好運]
    符曉立刻拔出「淵欲」化作的血紅色長刀，這時，符曉手背上的蝴蝶印記閃動了一下。
    血紅色的刀刃上竟然睜開了七隻琥珀色的豎瞳，看起來華美而又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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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詭異少女突然齊刷刷轉頭，數百張絕美的臉朝向兩位少女。
    程瑾蓂從容的開口道：“聽我說，低劣的物種直視我，是為不敬。”
    話音剛落，那些漂亮的就像被無形的手扭轉了脖頸般紛紛轉過頭去，隻留下了暴露誘惑的身段正對著兩名少女。
    身後世界的霧氣突然劇烈翻湧，直到被血紅色的天幕徹底吞沒。
    “叮鈴……叮鈴……”
    青銅鈴鐺的聲音從符曉左側的不遠處傳來。
    在「色孽」眷屬們亂作一團時，符曉大概弄明白了所謂穿梭過去與現實的意思了。
    這種機製和她玩過的一款遊戲很相似，運用的好甚至可以無傷通過這些煩人的東西。
    在「色孽」眷屬們好不容易弄清楚方向向符曉和程瑾蓂圍過來的時候，符曉心念一動。
    銀灰發少女在身邊場景發生變化的瞬間反手甩出「淵欲」，「淵欲」化作鎖鏈纏住程瑾蓂的腰肢，以保證兩人可以在同一個緯度裏行動。
    數以百計的「色孽」眷屬們猛地撞在一起，本質隻是一堆四不像怪物的它們哪怕是撕碎同類也同樣能感受到墮落的「歡愉」。
    而符曉則拉著程瑾蓂往她估算的可以完美繞過那些怪物的位置奔跑。
    此時在兩人身後的大霧中，某種龐然大物攪動出旋渦狀的軌跡。
    隱約可見六條竹節蟲般的蒼白肢體劃過她們方才站立的位置，凡是被觸碰到的樹木都瞬間碳化成灰燼。
    青銅鈴聲卻在兩人返回「現在」後戛然而止。
    在短時間內，以符曉和程瑾蓂的速度，奔跑數百米根本不需要花費多大力氣。
    “程姐姐……跟緊我的節奏……”
    這次可不是開玩笑，那個所謂的「緘默者」有bug級別的「必死」設定，也就是說無論符曉還是程瑾蓂，碰到都隻有等死的份，再強的實力也沒有卵用。
    程瑾蓂看向符曉擔憂她的可愛表情，臉上露出了不太正經的笑容。
    “好的……”
    耳邊突然又響起了青銅鈴聲，符曉心念一動，眼前的場景再次變為「過去」。
    血色天空下，符曉和程瑾蓂從在「色孽」大軍最後的三隻“轉頭美少女”頭頂大概十幾米的位置落下。
    它們用指關節行走，脊椎像蜈蚣般節節隆起。
    程瑾蓂張開漆黑的羽翼留在了空中，腰上拴著「淵欲」作為一重保險。
    符曉空出來的一隻手握住陰影中拔出來的巨鐮就是一記從天而降的下劈，那雙血紅色的眼眸邊緣滲出了縷縷血絲。
    強橫無匹的巨力將三位詭異美少女砸成碎肉，露出了其惡心的本質，即使碎成了那樣，那些肉塊仍在蠕動。
    這一次，符曉看清了祭壇中央的骸骨拚合成的是一扇巨大的門扉。
    擦掉眼角滲出的血，符曉扯開衣領，鎖骨下方已有肉須在皮膚下蠕動。
    那門扉擁有著極為恐怖的汙染，哪怕符曉看了一眼都立刻露出了詭化的特征。
    這時，程瑾蓂突然拉住符曉往高處飛行。
    三隻被切碎的怪物肉塊正在重組，每塊血肉上都睜開了布滿血絲的眼睛。
    同時，微弱的青銅鈴聲正在「過去」維度響起。
    “真是陰魂不散……”
    當「色孽」的眷屬們反應過來時，密密麻麻的詭異美少女宛若喪屍一般往回撲。
    “聽我說，攔路者當受腰斬之刑罰。”
    刹那間爆發的強光中，符曉的鐮刀斬開攔路的血肉，猩紅紋路上帶著某種特殊的力量，讓本就鋒利的鐮刃更為無解。
    在離門扉不遠處時，符曉隻感覺全身都在報警，「生命的子嗣」擁有何等恐怖的生命力，此刻依然被「必死」的機製克製了。
    竹節蟲般的蒼白肢體從破土而出，狂暴的力量連同「色孽」的眷屬也同樣大片大片化為了一地灰燼。
    「不滅」對上「必死」，似乎是怪談意誌掌控下的「必死」更勝一籌。
    血色天空開始剝落，露出後方的「現在」。
    然而當符曉剛出現在大霧彌漫的空中時，宛若深淵般的巨口就在符曉眼前。
    符曉竟然被眼前這個看起來沒什麽腦子的東西給陰了！
    這家夥早就進入了「過去」緯度，卻專門等能穿梭回「現在」緯度的cd好了才露頭攻擊！
    以此能夠和符曉、程瑾蓂同步回到「現在」維度。
    “龍門粗口）！”
    下一刻，「赤光的庇護」展開了三秒的護盾。
    要知道，哪怕是「緘默者」的「必死」也是建立在「規則」之上的。
    這就相當於你有一把隨時可以滅掉所有人的超級兵器，但是現在這把超級兵器被你的上司禁用了三秒一樣。
    恐怖的碰撞過後，符曉隻感覺腦袋像被踢了一腳。
    隨著三秒時限一到，符曉立刻撤回到「過去」的維度中。
    一頭撞進了程瑾蓂溫暖的懷抱裏。
    “程姐姐，快……”
    “這是唯一靠近那扇門扉的機會了。”
    程瑾蓂雙手環住符曉的腰：“聽我說，遠方帶來了風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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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風聲大作，程瑾蓂抱著符曉宛若炮彈一般撞向門扉。
    當她們跌入門內時，「現在」與「過去」維度的怪物同時撞在閉合的骨門上。
    深淵般的湖水從頭頂傾瀉而下，隱約可見湖底有口刻滿人臉的青銅棺材。
    對於耳邊的囈語，符曉自認已經再熟悉不過了，可是這一次，腦海裏似乎有了新的客人。
    “不必……相信……「意念」……”
    “「母親」……不過……瘋子……”
    “墮落……極致……「色孽」……”
    左手背上的「魂燃」產生了灼熱的刺痛感，符曉感覺好像有一個長相酷似程瑾蓂的大姐姐在撫摸她的腦袋。
    可是她的身邊明明已經有一個程瑾蓂了……
    隨著逐漸靠近那口青銅棺材，符曉的心中才有了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這時，耳邊又有了狂熱的人群歡呼的聲音。
    “星空之上的王座垂首……”
    “我們向墮落的極致「歡愉」祈禱：”
    “願祂的「孽」成為我們的道路……”
    “願祂墜落的冠冕刺穿偽善的天幕……”
    “祂在糜爛的聖餐中賜下真相……”
    “腐果比禁果更接近自由……”
    “「精神」墮落的「色孽」更顯明永恒……”
    “來訪者，自門的另一邊而來……
    “請跪在傾頹的祭壇前……”
    “用瀆神的火焰點燃香燭……”
    “讓祂的墮落成為我們飛升的階梯……”
    “讓祂的信徒「歡愉」所有頌歌……”
    “在墮落的盡頭，我們終將在「歡愉」中贏得新生！”
    在符曉的視線中，穿著鬥篷的人站在湖底，掀開了青銅棺材。
    一股狂亂的「生命」氣息從青銅棺材中釋放出來，四周的湖水仿佛有了生命力一般躁動起來，往青銅棺材的方向擠壓而去。
    然而下一刻，湖水卻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礙。
    隨著炙熱的血紅色光芒爆裂開來，湖底的水在一瞬間被衝成了幹枯。
    頭頂是被撐住的湖水，腳下卻是潮濕的固化地麵。
    棺材裏的東西露出了真容，那是一個銀白色頭發，清冷的麵容以及穿著病號服的少女。
    那赫然是一具和符曉一模一樣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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