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赫羅斯……”
    符曉覺得這像是一個神明的名字，但她說不上來為什麽自己會有這種感覺。
    神明何其偉岸，其真名在過往無數歲月裏早已沒有生靈能夠記住其真名。
    而隻留下了「母親」或者「意念」這樣的神名，或許祂們曾經也擁有過名字，可在無盡時間尺度下，名字顯得毫無意義。
    “那我怎麽稱呼你？”
    符曉坐在船尾，不需要任何助力，船自然而然的在河流上移動起來。
    “曉姐姐叫我貝拉就好……”
    安娜貝拉觀察著符曉的表情，似乎是希望從中得到自己希望的回饋，可是沒有，她隻看到了符曉的冷漠。
    “憨包，我感覺哪裏不對勁。”
    塔維娜拉和符曉的感官可以說是同步的，所以，符曉沒發現的誤區，或許塔維娜拉能夠發現。
    “嗯？”
    “這個女人身上的氣息和之前不一樣了，她身上的「死寂」的氣息在逐步吞噬身體旺盛的生命力，往純粹的「死亡」靠攏。”
    符曉聞言睜開「少女的純真之眼」的詭異視野，映入符曉眼簾的她隻在神明的偉岸之中才能感受到的恐怖氣息。
    就好像在那無窮無盡的不可名狀中，哪怕符曉已經無限接近詭王，依然隻是一葉隨時可能被海浪掀翻的孤舟。
    與此同時，安娜貝拉的神色逐漸冰冷。
    “曉姐姐，貝拉一定會讓你明白，在「毀滅的前兆」來臨之前，你依靠不了狂亂的「母親」和絕對理性的「意念」。”
    “隻有我……才是你唯一值得信賴的！”
    「冥河」劇烈的波動起來，世界在這一刻好像顛倒了過來，漆黑的夜空變成了腳下，而瑰麗而沒有窮盡的「冥河」成為了天。
    「冥河」開始往夜空傾瀉，而符曉則被宛若從天的縫隙中流出的銀色河流裹挾。
    她本不應該感受到窒息，可是置身於「冥河水」之中，人就好像被無窮無盡的絕望所裹挾。
    前路……似乎隻有「死亡」一條……
    符曉似乎聽見了刀刃切開皮膚的聲音，像撕開一層濕漉漉的絲綢。
    劇痛？好像沒有……
    似乎隻有一抹冰涼的觸感順著符曉的鎖骨往下，像是有人用指甲輕輕的劃了一根線。
    然後是視線被紅色包裹，溫熱的血宛若被打翻的紅酒一般順著符曉的胸口胸口一直流到腰際。
    這總感覺很奇怪，就好像符曉那小女孩在長大恢複成少女的同時在一步步被一隻貪婪的猛獸拆吃入腹。
    視野開始逐漸搖晃，銀色水幕外的世界在旋轉。
    符曉不曾有過這樣神奇的體驗，原來「死亡」並不一定是一個痛苦的「結果」，更可以是一個絕美的「過程」。
    少女的銀灰發逐漸變得宛若雪花一般純白，那一朵仿佛銘刻在少女鎖骨到腰間的曼珠沙華此刻綻放出了最真實的鮮紅。
    “原來人的身體……這麽容易就被打開了嗎？”
    符曉突然能夠感受到祂了，那位「死寂」的神明。
    祂就像一顆警示「最終時刻」到來的歌唱者，文明的滅絕似乎在神明的偉岸前顯得那麽微不足道。
    祂的樣貌是那麽的醜陋，石膏般的眼眸卻是溫和的注視著她。
    祂的手伸了進來，不是粗暴的撕裂，而是緩慢的、探索般的撥弄，好像符曉是一件被獻祭到神明麵前的精致禮物。
    符曉好像還聽到了肌腱斷裂的聲音，就好像人咬斷一顆白菜那麽容易。
    隨著符曉的右臂被抬起，那一層濕漉漉的「絲綢」被像衣服一般溫柔的褪去，露出了紅色與白色。
    “真……真漂亮……”
    符曉想反駁神明無比畸形的審美，但張開嘴的她發不出聲音，隻是不斷吐出血沫。
    如果把符曉的全身比做一台精密的儀器，那麽此刻，儀器的零件正在不斷被一點一點的拆卸。
    直到符曉失去了全部，意識好像也要融解在「冥河」之中。
    然後，神明好像發現了不對勁……
    這是一場由祂親自執行的入殮，是送「生命子嗣」前往「滅絕」的盛大而絕美之路。
    這一路會有鮮花，會有漂亮的月色，還會有無窮無盡的孤獨。
    少女的「零件」隨著冥河水四散開來，墜入了好像沒有邊際的星空。
    從高處看，就好像一株進一步綻放的曼珠沙華。
    然後……
    在那朵曼珠沙華裏，奔湧出了寰宇之間最為「完美」的「生命」。
    狂亂的小觸手們為偉大母親的痛苦遭遇感到無與倫比的憤怒。
    遮天蔽日的不可名狀好像連神明都要拆吃入腹，這些暴力的怪物失去了在符麵前的乖巧，回到了最原始的「狂亂」。
    或者說，這才是「生命子嗣」亙古不變的本質。
    “神明，你也會恐懼嗎？”
    好似有人向代表「死寂」的神明發問，接著，是「冥河」永久的沉寂。
    在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符曉好像在夜空的盡頭看到了燈火輝煌的城市。
    生活在城市裏的人們討論著哪家的燒烤和火鍋更好吃，哪裏的酒吧有著最漂亮的駐唱或最帥氣的調酒師……
    路邊的情侶牽著手，遲暮的老人帶著新生的孩子，有了他們……好像世界就有了希望……
    “真就是怪談意誌說的死亡嗎？”
    “感覺……還不錯……”
    符曉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醒過來的可能性，但不畏懼「死亡」的她此刻無比渴望自己還有機會再次睜開眼。
    這樣的死法疑似有些太憋屈了……
    “說起來，小塔……你還在嗎？”
    “……”
    “哈哈，總不能連你也不在了吧？”
    良久，在意識沉入深淵的最後一刻，符曉聽到了似乎是小塔的聲音，又好像聽到的是程瑾蓂溫柔的話語。
    “在啊……”
    [叮！您的扮演身份已更新為：已死之人]
    [當前扮演角色探索度：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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