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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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楓漁火還沒有醒嗎?”羅德沉聲問下屬道。
“沒有,目前沒有任何清醒的跡象,連之前那個原主人的人格都消失不見。”下屬臉上滿是緊張“我們的戰線快要堅持不住了,您真的不考慮換一位見證人嗎?”
“不,我的直覺告訴我,隻有他。”羅德否定“他被深淵看重,甚至賜福,卻仍擁有完整的自我意識,而且對於法師的兼容性也同樣高的離譜。”
“但是他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而且他到現在都沒有醒!”這是下屬第一次頂撞羅德。
“我們沒得選。”羅德這句話說的很輕,但其中的無奈很重“如果他真的是被選中的那個人,他會醒的,在該醒來的時候。”
輕微的摩擦聲在羅德身邊傳來,二人立刻終止對話,看向發出聲音的地方。
那裏,正站著剛進入遊戲的唐海。
“現在戰況咋樣,我沒來遲吧?”唐海沒有廢話,直入正題。
“沒有,接下來沒你什麽事了,隻需要你見證我們的戰鬥就好。”羅德說話間,上下打量著唐海“江楓漁火,你好像強了不少。”
“是的,我現在處於完美的平衡之中。”唐海挑眉,勾出一個猥瑣的笑容。
“這麽早就領悟到了平衡,我還準備馬上教給你呢,行吧,我沒什麽可以教的了,以後有什麽基礎的問題就問羅伯特吧。”
“這就給我拋棄了?”唐海收起笑容“你是要趕我走?”
“不,在你見證完一切之後是走是留隨你的便。”羅德說著,起身向外麵走去。
“先別急著走。”唐海試圖叫住羅德“說半天見證,到底是要我見證什麽,你們的勝利嗎?”
“見證我們的失敗。”丟下這句話後,羅德的身影就在唐海眼中徹底消失。
果然。這個結果並不出乎唐海意料,他看向窗外,夕陽的光輝正照在羅德剛才所在的位置。
“天要黑嘍。”唐海感歎一句,隨後轉身向外邊走去。
城牆上,羅伯特仰著頭,緊盯著遠處的太陽,即使唐海已經走到他身後他也沒有移開視線。
“別看了,它總會落下的。”唐海拍拍他的肩膀“再怎麽看也無濟於事,不如迎接黑夜。”
“你怎麽一點都不怕。”羅伯特對唐海很無語“你知道那不是正常的日落,那是聖主在和深淵的對抗中落了下風。”
“那又如何,僵持這麽久都沒出結果,說明深淵殺不死聖主。”唐海露出一個笑容“還沒到絕望的時候,別急啊。”
“但是接下來就是人類的至暗時刻。”羅伯特說到一半,突然反應過來“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理解不了,對你來說,黑暗也好,光明也好,反正對你來說這個世界就是你的一個工具,甚至連工具都算不上,僅僅是個玩具。”
“你錯了。”唐海搖頭“我能理解你,畢竟我們那邊也沒好到哪去。”
“那你為什麽從來沒有擔心過?”
“因為沒必要。”唐海歎氣“太陽總會落下的,改變不了,但是我們可以改變自己,冷了就生火,餓了就做飯,然後等著明天的太陽到來。從古至今,一直都是這樣。”
“可是現在我們誰也不知道太陽什麽時候會升起來!”羅伯特反駁道。
“那就等,要麽太陽自己升起來,要麽我們造個太陽扔上去,就這麽簡單。”
“自己,造一個扔上去?你還真敢說。”羅伯特突然神經質的開始笑起來,磨砂般的笑聲很刺耳,吵的唐海下意識捂住耳朵。
笑罷,他轉身拍拍唐海的肩膀“怪不得羅德我教你,你還真是,能給我驚喜啊。”
“你瘋了吧?”唐海被羅伯特的一驚一乍搞得有些懵逼。
“當然沒有,隻是,你這個想法,實在太棒了。”
“行了行了,說正事,我們現在該幹嘛。”唐海急忙將話題扯回來。
“等吧,最多十五分鍾,他們就要開打了。”羅伯特雙手抱胸,俯視城牆之下,唐海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裏什麽都沒有。
既然看不出名堂,唐海也就索性不看了,往地上一坐,閉目養神。
也就在他閉眼的同時,太陽產生的陰影下,不計其數的虛幻眼睛同時睜開,死死的盯著唐海。
時間在沉默中一分一秒過去,太陽也在一點點落下。
太陽的最底端接觸到地平線的那一刻,從天空傳來一聲似鳥非鳥的悲鳴,隨後,城牆上的大門緩緩打開,全副武裝的羅德從中走出,在他身後,是曾見過的巨獸,以及許許多多的士兵。
走出大門後,巨獸突然仰天怒吼,身上無數骨刺透體而出,隨後如同鱗片一般附在巨獸身上。
唐海睜開雙眼,盯著巨獸,那是一隻龍,西方傳說中的四足巨龍。
羅德身後的士兵年紀不等,最小的大約才剛成年,最大的保守估計也有五六十,他們眼中有畏懼,有擔憂,有憤怒,但相同的是,他們向前的腳步都很穩,沒有發抖,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向後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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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和神的對抗總有輸贏,隻不過之前都是我們的神贏,現在換成他們贏了而已,這並不是什麽值得驚訝的事。”羅德突然開口,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卻輕鬆傳遍了整個戰場。
“我們都知道,此戰必敗。但是那又如何。”羅德說的很輕鬆“我們的戰鬥將會以人類最崇高精神的戰役被曆史記錄,我們的守護意誌將會貫穿整個人類曆史。”
“騎士的超凡途徑,從古至今都是這樣,自守護中啟程,在守護中結束。或許這就是為什麽傳下來的騎士途徑不完整的原因。”
“但是沒關係,即使我們是公認的最弱途徑,但我們依舊衝在所有人之前,這就夠了。”
“最後。”羅德突然轉頭,看向眾人“很高興能與你們並肩作戰。”
說話間,淡白色的光幕從羅德身前升起,一直向上空延續,最終形成一個半球,將整個軍營包裹在其中。
“走吧老家夥。”巨龍口吐人言。
“巴德,你可是地龍一族最後的血脈,就準備這麽跟我一起死在這?”羅德歎氣道。
“去他媽的血脈,能有我的老戰友重要?”巴德反問。
“就是這個性格,對我胃口。”羅德抽出背在身後的騎士長劍,緩步走到光幕之外“你也該出來了。”
“等了十年了,不差這一會。”陰影中,一個溫和的聲音傳出,但唐海一聽就犯惡心,原因無他,一股子“母親”的味兒。
“但是我差這一會兒。”羅德輕輕揮動手中長劍,淡白色光輝從劍身流出,如液體般流向四麵八方,而藏於陰影中的深淵生物幾乎是剛接觸到這光芒就被融化,連渣都沒有剩下。
光芒鋪開,四周陰影幾乎被完全消除,除了十幾米外地上的一片人形影子。
“以前你總是說我心急,現在我不急了,怎麽急得是你啊。”人形影子中,溫和的聲音如同鈍刀子一般,在羅德緊繃的神經上瘋狂摩擦。
“你不急?”羅德突然露出一個微笑“你應該比我還急吧,當初把你逼到深淵裏的仇人就在麵前,而且你還有可以殺死他的力量,換誰誰都會急,你現在裝出一副不急不忙的樣子,應該是祂沒同意你動手吧。”
“……是又如何?”
“也就是說,現在我對你動手你完全不能還手。”羅德將長劍舉起,劍鋒對準黑影“對嗎?”
“你大可以試試。”黑影回道。
羅德猛地揮動長劍,白色光芒附著在劍身之上,隨著揮動,化為一道芒刃斬向黑影。
黑影微微顫抖,隨後芒刃便迅速失去色彩,在接觸到黑影的那一刻,已經完全化為純黑,與黑影融為一體。
“試探就沒必要了。”黑影中,一隻手猛地從中探出,扒住地麵,隨後將自己整個人拉出黑影之中——那就是另一個羅德,準確來說是一個看上去更年輕的羅德。
“還是有必要的,畢竟我從小到大就沒有完全看透過你。”羅德靜靜的看著麵前的人“同樣的,維克,不對,現在應該叫你塞克塞斯,你也從來沒有相信過我。”
“有過一次。”塞克塞斯指指地上那無法被光芒融化的影子“結果就是這個,你覺得我還應該信你嗎?”
“.......”羅德沒有反駁,身後萬千光芒開始四下發散,而最明亮的幾束光芒出現在羅德的劍上。
“光輝騎士的力量嗎?純淨的六階果然很強。”塞克塞斯感受著臉上的刺痛,感歎道“居然都快趕上母親賜福的七階了。”
“你已經七階了?”羅德吃驚。
塞克塞斯微微一笑沒有回答,隻是輕輕抬手,空間發生扭曲,羅德本應正中靶心的攻擊卻落在空處。
“試探到此結束吧,羅德,太陽還有二十分鍾落下,這是你最後的機會。當然,也是我最後的機會。”塞克塞斯背對著夕陽,一步步逼近羅德“這一切是時候該做個了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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