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歡輕輕摩挲著手腕上的玉鐲，這是父親留給她的唯一遺物。
    她望向大廳中交談的趙大人和江義，她微微抬起下巴，眼神直視前方。
    “葉青，送"記憶海參"上桌吧。”沈清歡調整了一下情緒，對廚房裏的葉青說道。
    葉青點頭應答：“是，小姐。”
    片刻後，葉青和幾名侍者端著精致的“記憶海參”走向大廳。
    這道菜的擺盤極為考究，每一個海參都按照特定的位置排列，周圍點綴著五種不同的配料。
    細看之下，這些海參的排列正好呈現出沈父賬本最後一頁的數字分布。
    沈清歡走在前麵，向各位賓客介紹這道菜：“諸位貴客，這是今日的第三道菜——"記憶海參"。
    海參取自東海最優質的品種，周圍點綴的五種配料分別是蜀地山椒、北疆雪參、江南蓮蓉、西域葡萄幹和本地黃花菜，正是五年前我家最後一筆大額交易中采辦的幾種特產。”
    她走到趙大人和江義的桌前，親自為兩人布菜。
    沈清歡的目光掃過菜品的布局，又看向兩人的表情。
    “兩位對這道菜可還滿意？”沈清歡微笑著問道。
    江義勉強點頭：“菜色精美，沈小姐費心了。”
    趙大人盯著盤中的海參，注意到了那不尋常的排列，麵色略顯緊繃：“這擺盤...很是獨特。”
    沈清歡不動聲色：“這是按照家父當年的習慣來的。
    他總喜歡將重要的數字用各種方式記錄下來，這也是我對父親的一種紀念。”
    她說完，親自取來一壺酒，給兩人斟上。
    “這是配合"記憶海參"的特製清酒，我稱它為"記憶之酒"。
    此酒能勾起往日回憶，特別適合懷舊之時飲用。”
    江義接過酒杯，猶豫片刻後一飲而盡。他的表情立刻變了，額頭微微冒汗。
    “這酒...口感很特別。不知是何年份釀造的？”
    江義問道，聲音略顯幹澀。
    沈清歡不緊不慢地回答：“此酒窖藏五年，恰好是家父去世的時間，用的正是他珍藏的那批酒曲。
    想來兩位與家父交好，應當不會忘記那段往事吧？”
    江義指尖輕敲桌麵，呼吸變得急促，他放下酒杯，強作鎮定：“自然記得，沈老爺的離去是我們所有人的損失。”
    趙大人此時臉色更加難看，他突然站起身：“失禮了，我去趟淨房。”
    沈清歡早有準備，微微點頭：“趙大人請便。
    李管事，請帶趙大人去後院的淨房，那裏更為清淨。”
    一位身著藏青色衣服的管事上前引路。與此同時，曹安拿著熱毛巾走向趙大人：“大人，先用熱毛巾擦手吧。”
    趙大人想要推拒，卻見曹安已經跟在身邊，他的隨從想要靠近，卻被其他侍者以上菜為名阻攔。
    這時，大廳中央已經開始了精心準備的歌舞表演，吸引了大多數賓客的注意。
    趙大人離席後，江義的處境變得更加尷尬。他發現自己被沈清歡單獨留下，不由得更加緊張。
    “沈小姐近來可曾整理過令尊的舊物？”江義試探性地問道。
    沈清歡注意到江義語氣中的緊張，佯裝無辜地回應：“正是翻閱父親舊賬，才有了今日"憶味宴"的靈感。
    不知江大人為何突然關心此事？”
    江義表情一僵：“隻是隨口一問。老朋友的事情，總是掛念的。”
    就在空氣仿佛凝固的時刻，一位身著墨色長袍的男子走了過來。
    他麵容清俊，舉止溫雅，正是京城知名的商人林修。
    “江大人，好久不見。”林修拱手行禮，隨後對沈清歡微笑點頭，“沈小姐的宴席果然名不虛傳，菜品別具匠心。”
    沈清歡向林修點頭致意：“林公子過獎了，不過是些家常菜色罷了。”
    林修在江義身邊坐下，拿起酒壺，主動為江義斟滿酒杯：“江大人，我們共飲這懷舊之酒如何？
    聽說這酒能勾起人深藏的記憶。”
    江義不便推辭，勉強接過酒杯。
    林修舉杯飲下，若有所思地問道：“聽說當年沈老爺生意失敗，與幾個關鍵人物有關。
    我記得有個姓王的賬房先生，還有一位姓周的中間人，不知江大人還記得他們嗎？”
    江義聞言差點打翻酒杯，急忙穩住：“這...我對沈老爺的生意合夥人知之甚少。”
    “奇怪，”林修故作驚訝，“據我所知，江大人當年與沈老爺可是常有生意往來，怎會對這些人不熟悉呢？”
    江義不停用袖子擦拭前額：“當年事情太多，記不清了。”
    林修似乎並不打算放過他，繼續道：“說起來，最近京城有不少舊案重審的消息。
    前陣子兵部那位王侍郎的案子翻了，還有戶部一樁五年前的賬目問題也被重提。”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江義：“真相如酒，愈陳愈香，總有大白於天下之時。”
    江義緊握杯沿，指節發白：“林公子對朝廷之事倒是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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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歡注意到江義的異常反應，適時插話：“江叔叔，您看起來不太舒服，是酒不合口味嗎？”
    江義扯動嘴角，試圖保持表麵的平靜：“沒事，可能是有些疲勞。”
    此時，趙大人在曹安的陪同下回到了席間。他明顯比離席前更加焦躁，看到林修在座，眉頭緊鎖，目光閃爍不定。
    “趙大人回來了。”林修起身行禮，“剛才正與江大人談起一些往事。”
    趙大人匆忙點頭，坐回原位，與江義交換了一個警惕的眼神。
    沈清歡再次拿起酒壺：“趙大人，您還沒品嚐這"記憶之酒"，請用。”
    趙大人看著那杯酒，遲疑片刻後才接過：“多謝沈小姐。”
    “趙大人，”沈清歡突然問道，“您當年是否曾與家父有過一筆廊坊地契的交易？
    我最近在整理父親的遺物時，發現了一些相關的記錄。”
    趙大人剛喝下一口酒，聞言頓時嗆住，咳嗽不止。
    他的隨從想要上前，卻再次被曹安巧妙攔下。
    “咳咳...沈小姐，你父親的事務繁多，具體交易我記不太清了。”
    趙大人艱難地回答。
    林修此時插話：“說起來，我近來整理家族生意，發現五年前曾有一批貨物經廊坊轉運，恰好那批貨物的記錄與沈老爺的最後一筆交易吻合。
    這其中是否有什麽聯係？”
    江義和趙大人的臉色同時變得難看。江義放下筷子，似乎想要說什麽，卻又強行忍住。
    沈清歡看著兩人的反應，繼續道：“我一直在想，父親去世前最後那筆交易為何會出現問題。
    那本賬冊上的數字，就像今日這道海參的排列一樣，隱藏著什麽秘密呢？”
    趙大人突然站起身：“沈小姐，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有公務在身，恐怕要先行告辭了。”
    江義也隨即起身：“是啊，今日宴席盛情，我們心領了。”
    沈清歡不慌不忙地說：“兩位大人急著離開，不知是否因為"記憶之酒"勾起了什麽不願想起的回憶？”
    江義勉強維持著笑容：“沈小姐言重了，隻是公務繁忙。”
    林修看著兩人慌亂的樣子，不緊不慢地說：“大人們不必著急。
    夜還長著呢，而且我聽說後麵還有幾道好菜沒上呢。”
    趙大人和江義對視一眼，最終還是坐了回去。
    沈清歡注意到趙大人的隨從正在門口張望，似乎在等待什麽。
    沈清歡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這"記憶之酒"確實特別，能讓人想起很多往事。
    兩位大人再多飲幾杯，或許能想起更多與家父有關的往事。”
    江義和趙大人麵麵相覷，氛圍凝重。就在這時，大廳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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