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巫凰正想詢問之際，一聲幽幽的低喚從身後傳來。
    顏瀟兒聽到巫凰傳來的心念：我不叫你，千萬別出聲，不然，滅。
    沒有實體的顏瀟兒也嚇得作勢捂了捂嘴巴。
    突然這麽凶。
    巫凰轉身。
    顏瀟兒一眼見到來人，不就是個嬌滴滴的女子麽。除了麵上略帶憂愁之色，並沒有什麽可怕的。
    怎麽會讓女帝如此緊張。
    “念兒。”
    巫凰語調卻極其溫柔。
    “此間風大，你過來作甚。”
    “我聽女衛們說朝堂上吵吵嚷嚷的，妹妹擔心，又見你久未返回寢宮，才出來尋你的。”
    “是我想來這邊走走，養養眼緩一緩，勞小妹掛念了。”
    被喚作念兒的姑娘走過來牽住巫凰的胳膊。
    見她低眉垂眼，甚有心思的模樣。
    “小妹放心，我和獨孤將軍就事論事而已，不是爭吵。”
    “嗯。”
    女子挽著她，一同朝空廊對麵的另一側走去。
    一路上二人再無言語。
    顏瀟兒不知道巫凰在想什麽，卻能聽到她的心跳聲，很沉重，隨著步伐起伏，“咚咚咚”，果然是在意著什麽。
    “姐姐，今日的護體養身湯放涼了些，不好喝了，我讓她們端走倒掉。”
    “不必。”
    巫凰按住妹妹的手，輕柔地拍了拍。
    “念兒的心意我不能浪費，再去溫一溫就好了。”
    “好。”
    巫念挨著姐姐坐在皇榻上，手指輕絞。
    “姐姐。”
    “哎。”
    “你喜歡離埜嗎？”
    “……”
    這回顏瀟兒清晰感受到，她的心跳微妙地輕輕撞了幾撞。
    “大戰遲遲未休，我隻想最好雙方化解仇怨，跟喜不喜歡沒什麽關係。”
    “哦，那就是喜歡了。”
    顏瀟兒翹翹嘴，你妹妹還挺了解你的嘛。
    “哎，多說這些無益。你呢，和獨孤將軍的婚事一拖再拖，姐姐隻希望能快點結束戰事，也好喝你們的喜酒。”
    “或者你願意的話，早日成婚我也可以答應，隻是戰時所限，可能不能幫你辦的風風光光了。”巫凰的聲音略帶遺憾。
    “姐姐。”巫念慢慢用雙手環繞住巫凰的脖子，語氣親昵又冰冷地說道：“你明知，他是一心隻看著你，一心隻想著你，才遲遲不與我完婚，何苦又要在此取笑妹妹呢。”
    顏瀟兒回想起殿堂上那個絡腮胡將軍，激動的眼神裏，更多的是熱切的渴求。
    巫凰任由妹妹勒住自己，滿臉又是一副無辜的可憐模樣，沉默不語。旁人遠觀去，隻會以為姐妹情深，時不時要依偎在一處。
    溫熱的湯水很快遞呈上來，巫凰吹也不吹一口，一飲而盡。
    看完這一幕，巫念又扶姐姐睡下，拉好帷帳，才施施然離去。
    來自親近之人的怨恨，才最恐怖。
    突如其來的衝擊之意讓顏瀟兒頭痛欲裂，怎麽扭動都緩解不了，難受得要命。
    “你在我心境中上躥下跳，活得不耐煩了。”
    “不……我痛。”
    “嗬，小小靈魂體，也知道什麽是痛。”
    顏瀟兒忍不住吼出聲：“小又如何，爹娘枉死我無力回天，身陷牢籠無法自救，我就不能被人背叛，被人喊打喊殺之後喊一聲痛也不行。”
    “背叛麽……”
    巫凰的手輕輕遮住雙目。
    一滴清淚緩緩從指縫間流下。
    巨大的悲傷似是完全籠罩了顏瀟兒的全身，她有點不好意思剛才太大聲了點，軟聲道：“你，你不是要問我什麽嗎，你問好了。”
    “我累了，想先睡一覺。別打擾我。”
    好吧。
    顏瀟兒在茫茫黑暗中，看不到來處也看不到去處。
    靈兒到哪裏去了，虞常眠呢，大概還在等天黑才進洞。
    自己不會永遠困在這裏，出不去了吧。
    ……
    第二天早朝，官員們剛聚齊，就有人來報。
    “虛國使者求見。”
    議論聲紛起，“又是來求聯姻的。”
    “堅決不能同意。”
    “對，殺了來人再說。”
    巫凰支手撐額，不語。
    顏瀟兒在巫凰的心境中待了一整夜，大概能體會到，她扶額，其實就代表神煩這些羅裏巴嗦的人。
    此時，與獨孤將軍並列站在另一側的領頭文官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且聽聽他們的來意。”
    “就聽符愛卿的，準上殿。”
    片刻過後，一個氣宇軒昂的少年士兵昂首走進殿前。
    “在下離國鎮戍校尉顏淺山，拜見虛國陛下。”
    顏瀟兒瞪大眼睛，渾身一激靈。
    她不敢動作太大，以免被巫凰察覺出什麽端倪。
    是曾祖父，他怎麽如此年輕，身材看著甚是強壯，臉還是毛頭小孩樣。
    呃呃，這樣形容自己曾祖父好像不太好，失言失言，太不敬了。雖然沒有說出口，顏瀟兒還是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哪知就算這樣輕微的舉動，還是被巫凰察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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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念傳來：“怎麽，你認識此人。”
    糟糕，怎麽回答。
    “那個，不認識，見都沒見過，聽過名字罷了。”
    這是實話，沒有騙人。
    巫凰不再搭理她，倒是殿下的官員有些躁動。
    “這人怎麽看著麵熟。”
    “啊，上回在陣前纏鬥住獨孤將軍的馬前卒，是不是。”
    “對對，好像就是他，一個小卒，才過了幾個月，怎麽就升了校尉。”
    有人冷嘲熱諷的聲音：“能在馬背上死死抱住敵國大將軍的小子，不直接升作將軍，單封個校尉都算是小氣了。”
    絡腮胡在一旁聽得大為光火，但他們說的顯然是事實，他又不好發作。
    “真是他啊，還以為給他戳了那麽多窟窿，早死了呢。”
    還是那個聲音：“獨孤將軍惜才啊，下令手下停住，不然，又多一個死不瞑目的。”
    顏瀟兒隨著巫凰的眼神看過去，是符愛卿身後站著的一個人，他麵色慘白，身子薄弱，看來也是個隻會耍嘴巴皮子的文官。
    “好了，都別說了。顏淺山，你所來何事。”
    顏淺山深深彎腰一拱手：“離國國君懇請虛帝當麵一敘。”
    剛被壓製下去的嗡嗡聲又響成一片，顏瀟兒覺得他們一群人比宅子裏的女人聚在一起八卦還吵。
    巫凰微微欠起身，“此敘可是為上次所提之事。”
    “並不，國君托我轉達一句話：兩國不聯姻也有停戰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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