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綠色的虛影向前飄去，漸漸隱沒在黑暗中，顏瀟兒的手心掙了掙，虞常眠便放開了她。
    為了打破尷尬的處境，顏瀟兒想起問他：“你說那全能靈氣符，怎麽是灰色的。我聽說，灰色不是最初級的符篆嗎。”
    虞常眠半晌沒有回話，似乎在斟酌用詞：“不能簡單以顏色來論。靈氣多少，是誰人所灌注，才是決定一張符篆究竟高級與否的關鍵。”
    “甚至靈力高深者，故意用灰色的法符對陣，讓對方掉以輕心的，這就是不張揚的好處。”
    “嗯，聽起來很有道理。”
    她本來就是剛接觸法符，上官夏羽大概也是略知一二，虞常眠是什麽人，大宗師的關門弟子，知道這些更高深的也不奇怪嘛。
    不過她還是好奇地追問道：“那……我聽說靈氣通道是要耗費幾乎一個人的全部靈力才能開啟，法符也能做到這種地步嗎？”
    “不然呢，為什麽叫全能靈氣符。”對於解釋這些就他而言不過是入門的知識，常眠法師顯然又擺上了譜，“通過靈力灌輸的加持，隻要有足夠的靈氣，就能完成施法者想要的效果。”
    顏瀟兒暗中吐了吐舌頭，反正他該說還是說了，就不計較他言語中的不耐煩之意了。
    兩人又說了會話，“離埜”卻還是沒有回來。
    “還是過去看看，別讓那家夥出什麽事了。”
    常眠掌心金光再度耀起。
    “走。”
    顏瀟兒也有些擔心絨兒東跑西跑，觸發了什麽機關就麻煩了。
    “你，要抓著我的手，還是扶著我的肩膀。”
    常眠頓了頓問她。
    “呃……肩膀吧。”
    顏瀟兒沒想到他居然會問這個，還以為他又會直接抓著自己的手走呢。
    常眠身子一側，把半邊肩膀借給她，顏瀟兒的手搭上去時，他沉聲說了一句：“千萬別放手。”
    “知道啦。”顏瀟兒心想，你也太不放心我了吧。
    “對了，你一張火符都沒有了嗎？”
    這句問話猶如浸入黑暗中，沒有回音，要不是手抓住的是個活生生的人，她真要懷疑是不是常眠又消失到哪裏去了。
    他們就這樣，一個抓著一個，摸黑朝前走了起碼有半個時辰，顏瀟兒找了幾個話頭，常眠也再沒有搭理她，隻顧專心走著。
    所幸的是，黑暗中的黑也有了層次變化，漸漸地從前方滲出一些光亮來。
    “常眠，你看。”
    顏瀟兒興奮地指著那一點亮點。
    “虞常眠！”
    還是沒有回音，顏瀟兒隻好生氣地叫了他最不喜歡聽的名字。
    原以為常眠會生氣，未料到他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看到了。”
    有回應就讓顏瀟兒有些火氣的情緒能冷靜了下來。大概是黑暗中走久了，會影響人的情緒吧。隻是眼睛雖然見到，可他們又走了很久，依然沒有看到發出光亮的所在之處。
    常眠說了那句話之後就再也沒有出聲，無聊之下，顏瀟兒向內心中遞出一絲靈念。
    “念姑娘，你在嗎？”
    稍過片刻，巫念的聲音懶洋洋地出現了，“怎麽了，和你的小郎君鬧別扭就想起我來了。”
    “什麽呀……”顏瀟兒心思咯噔了一下，也被巫念捕捉到了。
    “你呀，顏姑娘，騙騙自己可以，就別騙我了。你想牽人家的手，又不好意思，是也不是。”
    是這樣的嗎？這算什麽別扭。
    顏瀟兒自己也說不清楚，明明牽著手更好走路，她卻選擇了另一種別扭的姿勢，虞常眠走得不痛快不說，她的手也得多費些力氣去抓。
    “哎……念姑娘，別打岔，我是想問你，你能感覺到我的護身甲，它的靈氣值的變動嗎？”
    “這個嘛，你還真問到我了。你想做什麽。”
    “我不是害怕又被什麽‘喜怒哀樂’的幻術給影響嗎，要是我一直開啟護罩，多久會消耗完。”
    巫念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我那個傻姐姐，也不知道何時用自己的半數魂魄造出的那件護身甲，以她巔峰時期的靈力，你動用這點法術，也太大材小用了。”
    “啊……”顏瀟兒又驚又喜，“它不是隻能護身麽，還能有別的有用處。”
    巫念顯然比常眠更直接表露心思，“我總算知道你那個小郎君為什麽不耐煩向你解釋這些事，你不會用，不代表它沒有用處。”
    “好念姑娘，你早說嘛，要不，你多教我一點吧。”
    “教你麽？”巫念打了個嗬欠，“我哪有那功夫。”
    顏瀟兒在腦海中向巫念告饒，反正也沒有什麽丟人的，幹脆將心念傳過去，“你不是說聽你的麽，你教我吧，我聽你的還不行嘛。”
    聽到這話巫念來了精神。
    “好，你自個說的，嗬嗬，顏姑娘，可不能反悔。”
    她這話聽起來比以往都更加愉悅。
    顏瀟兒和她相處以來，雖見她性格忽冷忽熱，盡管有過一絲“奪主”之心，也沒有真正害過她，如今在這走不到邊際的靈離島內核中，她也不能隻依靠常眠，也希望自己能有助力的地方。
    雖則不知道原因為何，她畢竟真的解開了海無虞的禁製，也解開了他留下來的靈氣傳聲筒，激活了通往靈離島內核的靈氣通道。
    可這些終歸還是有些被動，以及，費血……
    她總不能一遇到什麽關卡，就先咬破手指吧，萬一緊急狀況下，甚至來不及咬破舌尖怎麽辦。
    靈氣護身甲她一直以來都是當做自發護盾在用，聽到巫念說，是用巫凰的半數魂魄才能練就。
    虛帝的靈氣威力那可不是一般的人能抵擋的，除了求助巫念相教，也沒有別的法子，讓她做回主又怎麽了，反正榮辱與共就對了。
    巫念倒沒耐心地等著顏瀟兒在腦海中自我說服。
    忍不住打斷道：“顏姑娘，你還覺得我忽冷忽熱不好是麽，我看你這瞻前顧後的性子，才不好呢。你要是害怕我把你怎麽著，那我繼續睡覺去了。”
    “哎……別呀，咱們不是說好了，隻要不……”
    “不傷害你爹、你娘，你祖母……你全家，還有你的朋友，小郎君，行了吧。”
    顏瀟兒不好意思又被看穿了，卻還是要再次強調：“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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