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昭獄泣血棄子哀,深宮毒計暗流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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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昭獄。
    這裏是京城最令人聞風喪膽的所在,即便是盛夏,地牢深處依舊陰暗潮濕,空氣中常年彌漫著腐敗、血腥與絕望交織的濃重氣味,令人作嘔。
    在最深處的一間牢房內,微弱的油燈火苗跳躍著,映照著牆壁上斑駁的血跡和鏽跡斑斑的刑具。
    前吏部尚書張元,此刻正被粗大的鐵鏈綁在一個人字形的刑架上。
    往日裏精心打理的官袍早已被剝去,隻剩下一件汙穢不堪的囚衣,身上布滿了鞭痕與烙印,皮開肉綻,慘不忍睹。
    張元低垂著頭,發髻散亂,昔日的威風與體麵蕩然無存,在那雙渾濁的眼睛深處,還殘存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甘與僥幸。
    牢房中央,一張簡陋的木桌旁,賈詡身著一件不起眼的深色衣袍,正悠然地品著一杯似乎與這肮髒環境格格不入的香茗。他沒有看向張元,仿佛隻是在自言自語,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陰惻惻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寒意,在這死寂的牢房中緩緩回蕩。
    “張大人,哦不,現在應該叫你階下囚了。”賈詡放下茶杯,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在這昭獄裏待了幾日,感覺如何?可還習慣?”
    張元費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賈詡,聲音嘶啞地叫囂道:“賈詡!你休要得意!老夫乃朝廷二品大員,吏部尚書!司空大人絕不會坐視不理!他一定會想辦法救我出去!待老夫出去之日,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他心中仍抱著最後一絲幻想,認為自己是盧頌不可或缺的重要棋子。
    “嗬嗬……”賈詡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那笑聲在這陰森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刺耳。“張大人,你還真是……天真得可愛啊。”
    賈詡緩緩站起身,踱到張元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中充滿了憐憫與嘲弄:“司空大人?你以為他現在還有心思管你這條落水狗嗎?”
    賈詡的聲音如同冰錐,讓張元如墜冰窟:“就在昨日,陛下已經下旨,由原吏部左侍郎陳文輝,暫代吏部尚書一職。陳文輝是誰的人,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張元聞言,瞳孔驟然收縮,臉上血色褪盡,隻剩下死灰般的蒼白。
    陳文輝是盧頌的人,這他當然知道。皇帝讓陳文輝暫代吏部尚書,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盧頌已經與皇帝達成了某種妥協,意味著他張元,已經被徹底拋棄了!
    “不……不可能!”張元瘋狂地搖頭,聲音中充滿了絕望,“司空大人不會放棄我的!我是他最重要的人!”
    “重要?”賈詡冷笑一聲,語氣愈發殘忍,“張大人,你太高看自己了。在司空大人眼中,你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當這枚棋子已經失去利用價值,甚至可能引火燒身的時候,你覺得他會怎麽做?是冒著觸怒龍顏、甚至自身難保的風險來救你,還是果斷地舍棄你這枚‘棄子’,以求自保,順便還能賣陛下一個人情,保住吏部的部分控製權?”
    賈詡的話,如同一把最鋒利的刀,將張元心中最後一點幻想徹底剝離、粉碎。
    “你……你胡說!”張元聲嘶力竭地咆哮,雙目猩紅,如同惡鬼。
    賈詡不再理會他的掙紮,轉身對身後的獄卒道:“看來張大人還是不太清醒,給他醒醒神。”
    獄卒應聲上前,冰冷的鹽水毫不留情地潑在張元遍體鱗傷的身體上,劇烈的刺痛讓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嚎,隨後便徹底昏死過去。
    賈詡看著昏迷的張元,眼中沒有絲毫波瀾,轉身離開了這間充斥著絕望的地牢。
    數個時辰後,平章事府邸。
    餘瑾聽完賈詡關於張元審訊情況的匯報,麵色冰冷如霜。
    “他招了多少?”餘瑾問道。
    “該招的,不該招的,都招了。”賈詡恭敬地回答,“張元這些年貪贓枉法、賣官鬻爵的罪證,已是堆積如山。其黨羽、門生故吏的名冊,也都一一吐露。”
    餘瑾微微頷首,眼神中卻沒有任何輕鬆之色:“陛下那邊有交代,此事要‘適可而止’,不可再向上牽扯到盧頌本人,也不宜將火燒得太旺,波及太多朝中重臣。”
    賈詡心領神會:“屬下明白。張元這條線,到他為止。”
    “拿下張元,主要目的是為了殺雞儆猴。”餘瑾聲音平靜,眼神冰冷,“要讓朝堂上那些心懷不軌、首鼠兩端的官員們看清楚,貪腐瀆職、站錯隊伍,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餘瑾頓了頓:“但,既是儆猴,這隻‘雞’就必須死得徹底,死得有震撼力。為了徹底斷絕後患,也為了讓這震懾效果最大化,張元……當連誅!”
    賈詡心中一凜。連誅,這可是極重的刑罰。
    “範圍如何控製?”賈詡問道。
    “控製在張元一家,及其核心親屬。特別是那些直接參與其罪行,助紂為虐之人,一個都不能放過。”餘瑾語氣森然,“比如他那個貪婪無度的小舅子,仗著張元的權勢,在地方上為非作歹,侵吞良田,逼死人命,早已是民怨沸騰,正好一並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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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刑地點,就定在京城菜市口。”餘瑾繼續道,“擇日公開處斬,布告全城,讓所有人都好好看看!”
    三日後,京城菜市口。
    這裏是曆來處決重犯的地方,今日更是人山人海,圍得水泄不通。百姓們伸長了脖子,議論紛紛。
    “聽說了嗎?今天殺的是吏部尚書張元!”
    “活該!這種大貪官,早就該殺了!”
    “可我聽說,這次還要連誅呢!連他家裏人都要一起殺,這也太……”
    “噓!小聲點!這可是那位‘鐵麵閻羅’餘大人下的令!據說他手段狠著呢,得罪了他,可沒好下場!”
    “餘閻羅”、“毒士賈詡座下第一走狗”,各種或敬畏或恐懼的稱呼,已經在私下裏悄然傳開。
    午時三刻,監斬官一聲令下,張元及其數名核心親屬被押上了刑場。
    曾經不可一世的吏部尚書張元,此刻早已沒了人形。他披頭散發,涕淚橫流,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哀嚎與求饒。
    當看到明晃晃的鬼頭刀時,他更是嚇得雙腿一軟,癱倒在地,腥臊的液體瞬間浸濕了囚褲。
    張元哭喊著,咒罵著餘瑾不得好死,詛咒著盧頌見死不救。那窩囊狼狽的模樣,與他昔日在朝堂上頤指氣使的威風派頭,形成了何等諷刺的對比。
    “噗嗤——”
    手起刀落,人頭滾滾。
    張元的伏法,以及其家族的連誅,如同一場劇烈的地震,徹底震動了整個京城官場。
    官員們人人自危,兔死狐悲。他們對餘瑾的畏懼,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點。
    私下裏,再無人敢直呼其名,皆以“那位”、“餘閻羅”代之,唯恐避之不及。
    司空府。
    當張元被斬並被連誅的消息傳到盧頌耳中時,他氣得渾身發抖,將書房內一套名貴的汝窯茶具盡數砸碎在地。
    “餘瑾!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盧頌雙目赤紅,如同受傷的猛獸。張元的死,對他而言不僅僅是失去了一個重要的羽翼,更是餘瑾對他赤裸裸的羞辱和警告!
    他痛心張元的下場,更對餘瑾這種斬草除根、毫不留情的酷烈手段感到陣陣膽寒。
    盧頌頹然坐倒在太師椅上,心中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他意識到,上次在禦書房的“逼宮”,雖然在吏部暫代人選上換取了皇帝的些許妥協,但也徹底觸碰了皇帝的底線,大大降低了皇帝對他的容忍度。這種直接向君權發起挑戰的行為,代價慘重,絕不可再犯!
    就在盧頌心灰意冷,一籌莫展之際,太師聞澤悄然來訪。
    屏退左右,兩人在密室中相對而坐,臉色都異常凝重。
    “司空大人,節哀。”聞澤歎了口氣,“張元之事,餘瑾做得太絕,分明是不給我們留絲毫餘地。”
    盧頌咬牙道:“此子不除,我等寢食難安!”
    聞澤神色陰毒,壓低聲音,緩緩說道:“司空大人,強攻不成,或許我們可以用些手段……讓他身敗名裂,萬劫不複!”
    盧頌精神一振:“太師有何高見?”
    聞澤嘴角勾起一抹獰笑,湊近盧頌,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等在後宮之中,亦非毫無根基。陛下新近頗為寵愛麗妃,而麗妃的父親,早年曾受過老夫的恩惠……”
    聞澤壓低了聲音,將一個極其陰毒的計劃娓娓道來:“下次餘瑾入宮麵聖,我們可以讓麗妃尋機‘偶遇’。隻需設下一個局,讓餘瑾與麗妃獨處片刻,屆時再由麗妃哭訴,指稱餘瑾見色起意,獸性大發,意圖玷汙嬪妃……哼,此事一旦鬧開,無論真假,都是潑天的大罪!陛下最重皇家顏麵,豈能容忍臣子有此等禽獸行徑?到那時,都不需我們動手,陛下為了皇家體麵,也定會將其打入萬劫不複之地!”
    盧頌聽著聞澤的毒計,眼中漸漸亮起了光芒,臉上也浮現出一絲猙獰的笑意。
    “好!好一個借刀殺人,釜底抽薪!”盧頌撫掌道,“此事若成,餘瑾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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