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剛蒙蒙亮，宮中便有內侍前來傳旨，宣餘瑾即刻入宮覲見。
    禦書房內，氣氛比往日更顯凝重。皇帝趙汝安穿著一身略顯隨意的常服，眉宇間帶著幾分揮之不去的倦意，正負手立於窗前，望著窗外初升的朝陽，不知在想些什麽。
    他身旁侍立的大內總管梁宇，眼觀鼻，鼻觀心，神情比平日裏更加恭謹了幾分，連呼吸都放輕了。
    “臣餘瑾，參見陛下。”餘瑾躬身行禮。
    趙汝安緩緩轉過身，目光落在餘瑾身上，帶著幾分審視，又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
    他沉默了片刻，方才開口：“餘卿，你曾言，成立鈞田司，乃是為了替朕分憂，為國清弊。可如今，朝堂之上，物議沸騰，彈劾鈞田司的奏章，每日都堆滿了朕的龍案。京畿之地的土地清查，亦是進展緩慢，阻力重重。你說，朕當初的決定，究竟是對，還是錯？”
    這番話，已不僅僅是詢問，更像是一種壓力。
    餘瑾神色不變，從袖中取出一份奏章，雙手呈上：“陛下，此乃臣近日的一些進展。永安侯常樂，已承諾全力配合鈞田司清丈其名下所有田產，並按新稅法納稅。其府中管事，昨日已將田契底冊送至鈞田司。”
    “哦？”趙汝安接過奏章，快速瀏覽了一遍，原本緊鎖的眉頭不由得舒展了幾分，眼中也閃過一絲訝異，“永安侯常樂？此人素來油滑，與那些勳貴老臣往來密切，餘卿竟能說動他率先支持新政，當真是……手段不凡！”
    餘瑾微微一笑：“陛下謬讚。臣以為，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以利導之，則無往不利。永安侯不過是第一個，接下來，還會有更多的人，看清時勢，做出明智的選擇。正如臣先前所言，以商貿之活，解田畝之困，方是破局之道。”
    “好一個以利導之！”趙汝安讚許地點了點頭，臉上的陰霾也消散了不少，“餘卿能有此破局之法，朕心甚慰。”他話鋒一轉，眼神卻瞟向別處，似是無意般提起：“朕聽說，那香胰子生意，利潤頗豐啊。餘卿占了兩成股，想來收益不菲吧？”
    餘瑾何等人物，立刻便明白了皇帝的言外之意，當即躬身道：“陛下聖明。香胰子所得之利，臣本打算全部充入鈞田司，以作經費。既然陛下提及，臣願將其中一成半，上繳內帑，以解陛下燃眉之急。剩下半成，勉強維持鈞田司日常運轉即可。”
    趙汝安聞言，臉上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語氣也變得親切起來：“餘卿有心了。國庫吃緊，內帑亦是捉襟見肘，朕也是無奈啊。”他拍了拍餘瑾的肩膀，“好好辦差，朕不會虧待你的。”
    又勉勵了幾句，方才讓餘瑾退下。
    望著餘瑾離去的背影，趙汝安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他輕歎一聲，對梁宇道：“大伴，你說這餘瑾……朕用他，究竟是對是錯？”
    梁宇連忙躬身道：“陛下，餘大人才幹卓絕，手段過人，為您分憂解難，乃是國之棟梁。有此利刃在手，何愁天下不定？”
    趙汝安搖了搖頭，目光深邃：“利刃，固然好用，可若是太過鋒利，又太過聰慧，便難免……讓人有些難以掌控啊。”
    餘瑾離開皇宮，並未回府，而是直接吩咐車夫，前往永安侯府。
    馬車在青石板路上緩緩行駛，餘瑾閉目凝神，再次進入係統商城。這一次，他的目標是——香水。
    【奢華日用類】
    【複合花香型精油萃取及香水調製秘法全套工藝流程及設備圖紙）】
    【售價：五萬民心值】
    【說明：采用低溫萃取、分子蒸餾等多種先進技術，從天然花卉、香料中提取高純度芳香精油，並輔以獨特配方調製成香水。其香氣馥鬱持久，層次豐富，遠勝當前時代任何熏香、香膏。工藝複雜，對原料品質及操作精度要求極高。】
    五萬民心值，比製糖之法還要貴上一些，足見其技術含量。餘瑾心念一動，關於香水製造的無數信息便如潮水般湧入腦海，各種花的品種、萃取的溫度、精油的配比、陳化的時間……複雜而精妙。
    這香水，若能成功，其利潤，恐怕比香胰子還要高上數倍，足以讓整個大安的貴婦為之瘋狂。
    永安侯府。
    常樂依舊是那副標誌性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見到餘瑾，便拱手道：“餘大人今日大駕光臨，可是為了那香水之事？本侯可是等候多時了。”
    他話鋒一轉，帶著幾分戲謔，“聽說餘大人昨日好大的手筆，竟真的搭上了須眉商會蕭大小姐那條線，佩服，佩服啊！”
    他顯然還不知道餘瑾與蕭雨微之間的賭約，隻當是餘瑾憑借手段，成功取得了與蕭雨微見麵的機會。
    餘瑾淡然一笑：“蕭家的支持，是遲早之事。今日前來，是想請侯爺先替我準備一處僻靜的製香工坊，圖紙我已備好。”
    說罷，便將一卷繪滿了各種奇特器皿和複雜管道的圖紙遞給常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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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樂接過圖紙，隻掃了一眼，便暗暗心驚。這圖紙上的東西，他大多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隻覺得精巧複雜，遠非尋常工坊可比。他收起嬉笑之色，鄭重道：“餘大人放心，三日之內，本侯必定按照圖紙，將工坊準備妥當。”
    京城一處偏僻的角落，原是一座廢棄的染坊，此刻卻燈火通明，上百名工匠在常樂的親自督促下，正熱火朝天地依照圖紙改造著工坊。
    敲打聲、鋸木聲、吆喝聲此起彼伏。
    常樂對手下的管事嚴厲叮囑，務必一絲不苟，所有材料都用最好的，任何細節都不能出錯。
    三日後，一座嶄新的工坊拔地而起。
    餘瑾在常樂的陪同下，步入工坊。隻見內部窗明幾淨，各種奇形怪狀的琉璃器皿、紫銅管道、以及特製的蒸餾釜、冷凝器等設備，皆已按照圖紙布置妥當。
    “餘大人，您看這工坊如何？”常樂臉上帶著一絲得意。
    餘瑾滿意地點了點頭：“侯爺辦事，果然雷厲風行。不知盛放香水的容器，侯爺可曾準備妥當？”
    常樂笑道：“那是自然。本侯早已命人趕製了三款不同檔次的容器。最上等的，乃是用昆山暖玉雕琢而成，瓶身剔透，暗香浮動；中等的，是雪花銀打造，瓶身鏨刻纏枝蓮紋，典雅大方；次一等的，則是黃銅所製，古樸厚重。不知餘大人意下如何？”
    這常樂，果然是天生的商人，連這等細節都考慮得如此周全，還未見成品，便已想好了如何區分售賣。
    “侯爺費心了。”餘瑾讚了一句，隨即道：“今日，便讓侯爺開開眼界，見識一下何為真正的香水。”
    常樂聞言，眼中頓時放出光來，搓著手道：“那本侯可要拭目以待了！不知需要哪些人手配合？本侯手下有不少經驗豐富的製香匠人……”
    餘瑾卻擺了擺手：“不必了。為了確保秘法不外泄，這製香的過程，除了我之外，不能有任何外人在場。侯爺請在外麵等候便可。”
    說罷，他對自己身後帶來的十名親衛點了點頭。
    常樂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心中雖有些不快，卻也不好發作，隻得幹笑道：“既如此，那下官便在外麵靜候佳音了。”
    十名護衛魚貫而入，工坊的大門在他們身後緩緩關閉。
    餘瑾深吸一口氣，腦海中再次回顧了一遍香水的製作流程。他指揮著護衛們，將預先準備好的大量新鮮花瓣——玫瑰、茉莉、白蘭、桂花等，分門別類地放入不同的萃取容器中。
    隨後，啟動特製的低溫萃取裝置，利用微量的乙醇作為溶劑，緩緩將花瓣中的芳香物質萃取出來。這個過程需要精確控製溫度和時間，稍有不慎，便會破壞精油的品質。
    緊接著，便是更為複雜的分子蒸餾，將萃取液中的雜質和水分進一步去除，得到高純度的花卉精油……每一步，餘瑾都親自指揮，每一個細節都力求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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