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怎麽樣？河東這個省委書記不好當吧？”王利琴笑著說。
    “是啊，下去一看問題還是很多的。今天除了來看您，也想聽聽您的看法。”
    在王阿姨麵前，徐雨萌也直言不諱。
    王利琴端起青瓷茶杯輕抿一口，霧氣氤氳間，她目光變得深邃：“
    “雨萌，河東省就像條兩頭翹的扁擔——北邊現在還在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經濟各方麵始終難有起色，曆屆省委省政府想了不少的辦法，但收效甚微。南邊的實體企業卻像被抽了筋骨。你去南部工業園區轉轉就知道，現在基本上都已經轉向中部和其他省份了。”
    她放下茶杯：“現在省裏押寶金融和互聯網，這步棋沒錯，但就怕步子太急。你還記得08年金融危機嗎？虛擬經濟吹起來的泡沫，破的時候能把實體經濟拽進深淵。咱們河東現在的金融杠杆率已經超過警戒線，有些企業拿貸款不是搞創新，全去炒地皮、玩資本遊戲了。”
    說到這，她眉頭微蹙：“更要命的是房地產，全省財政收入快一半綁在鋼筋水泥上。房價一漲再漲，普通老百姓掏空六個錢包都買不起房，可開發商還在瘋狂拿地。你仔細算算賬，一旦資金鏈斷裂，這就是顆定時炸彈。記住，金融和房地產這兩根弦，繃得太緊，遲早要斷。”
    徐雨萌點頭，“王阿姨，您這番話簡直說到我心坎裏了。北部轉型困局就像卡在喉嚨的刺，越用力咳越紮得生疼；南部產業外遷更像是失血的傷口，新的‘造血功能’卻遲遲跟不上。”
    “現在全省都盯著金融和互聯網的風口，可沒有實體經濟做支撐，光靠金融和互聯網的話，我心裏麵也總感覺不踏實。”
    在這點上，徐雨萌和王利琴的想法是接近的。
    “雨萌，那你準備怎麽幹？”王利琴是了解徐雨萌的，她知道徐雨萌可能已經有了答案。
    確實，該如何發展河東經濟，徐雨蒙腦子裏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構想。
    “利用河東南部靠近港九的有利條件， 推動港九市場一體化建設，提升創新能力和輻射帶動作用。”
    “大力推進製造業發展。省財政安排專項資金支持製造業發展。鞏固提升萬億級產業集群，深入實施品牌強省工程，推動新能源汽車、新型儲能、人工智能等產業發展，開展技術改造行動和產業集群數字化轉型工程。”
    “推進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加快建設港九灣區國際科技創新中心、大灣區綜合性國家科學中心，全麵深化院省合作。完善投入機製，將大部分省科技創新戰略專項資金投向基礎研究。推進各大科學城聯動發展，發揮國家實驗室引領作用，深化省部院科技合作，聚焦關鍵技術布局省重點領域研發計劃。”
    “實施“百縣千鎮萬村高質量發展工程”，完善“百千萬工程”統籌協調機製，推進擴權強縣、強縣擴權改革。推動產業有序轉移，加快新型城鎮化，印發都市圈發展規劃，建設國家城鄉融合發展試驗區，深入實施鄉村振興戰略。”
    “推進海洋強省建設，出台海洋強省建設三年行動方案，編製省海岸帶及海洋空間規劃，加強岸線資源整合優化，做大做強現代海洋產業，加快推進海洋經濟發展示範區、國家海洋綜合試驗場等建設。”
    王利型琴發現，徐雨萌提出的發展戰略裏，一句都沒有提金融產業的發展。
    看來她已經決定徹底摒棄掉這一屆省委、省政府的大力發展金融產業發展戰略了，重點放在了製造業、農業農村建設和創新驅動以及海洋戰略上。
    可這樣子做的話，勢必會得罪原先提出發展這一戰略的省委、省政府的領導們。
    尤其是以省長郭華為首的這一幫子人。
    他一直提出金融創新，把沿海市，羊州市打造成金融強市，在這一方麵，要做華夏的排頭兵。
    王利琴放下手裏的杯子，讚許的說：“好個‘破而後立’，我就知道你有這魄力。港九聯動、製造業突圍、鄉村振興……這盤棋下得大氣，也下得險，不過...........”
    她提醒徐雨萌說：“隻是郭華那幫人，怕是要跟你拚個魚死網破。你動的可不隻是他們的‘政績工程’，更是背後盤根錯節的利益鏈。”
    見徐雨萌抿唇不語，她往前傾了傾身子，語氣帶著過來人獨有的懇切：
    “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三年前羊州金融峰會？郭華拉來多少國際投行站台，把‘打造東方華爾街’的口號喊得震天響。現在你要推翻這攤子，他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苦心經營的‘金融帝國’轟然倒塌？更別說那些拿了銀行低息貸款、在樓市裏翻雲覆雨的企業主，他們的錢袋子要是癟了，隻怕會不擇手段反撲。”
    窗外的風吹的小院裏的花木嘩嘩的響，王利琴望著灰蒙蒙的天際說：
    “我擔心的不止是明麵上的阻力。郭華在省委深耕多年，常委會裏半數人都是他提拔的。你推行這些戰略，需要財政、土地、政策多方配合，但凡有人暗中掣肘，項目推進就會寸步難行。”
    她轉過身，目光灼灼，“雨萌，你這是要以一人之力撬動整個利益格局，準備好了嗎？”
    徐雨萌冷冷的哼了一聲說：
    “郭華他們經營的‘金融帝國’，說到底是在透支河東的未來。我查過數據，去年全省新增貸款七成流向了房地產和金融衍生領域，真正投向製造業技改的連零頭都不到！”
    她突然轉身，目光裏燃燒著破釜沉舟的決然，“阻力再大又如何？常委裏半數是他的人又怎樣？難道要等危機爆發，讓河東老百姓跟著遭殃才動手？”
    沉默片刻，她的語氣稍稍緩和，卻更顯堅定：
    “我知道這是場硬仗，所以才把港九聯動、製造業升級這些戰略組合拳一起打出去。隻要能讓南部的產業重新活過來，北部的資源找到新出路，就算被郭華他們群起攻之，我也認了。”
    她輕輕握住王利琴的手，頗為動容的說：“王阿姨，您當年在任上頂著壓力搞企業改革的時候，不也是這樣嗎？有些路，總得有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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