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為人類的最後12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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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的隧道裏嗚咽的風響個沒完沒了,一隻油光鋥亮老鼠拖著尾巴東張西望著躥上冰冷的軌道。
    隧道盡頭兩道白光毫無征兆地出現,一列地鐵憑空出現奔騰而過,又在轟鳴聲中遁入死寂的深淵,隻在軌道上留下一張鼠片。
    ……
    “叮,下一站夫子廟站,今天是全國高考首日,金陵軌道交通祝莘莘學子金榜題名日不遠,春風得意馬蹄疾。”
    溫婉悠揚的廣播聲在早高峰的地鐵中回蕩,黎歌被擠在四號車廂的最邊緣,閉著眼把準考證放在道家紫銅羅盤上念念有詞,為自己的高考算上一卦。
    “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
    “大道指點迷途人,莫教餘生盡蹉跎。”
    忽然他睜眼斷喝一聲:“開!”
    “500分以下……進廠擰螺絲。”
    “500以上600以下……進廠賣螺絲。”
    “600分以上……進廠設計螺絲”
    “700分以上……重新定義螺絲”
    “小學老師從小教我要做社會的螺絲釘……老師誠不欺我,一眼就看出我天生牛馬。”
    黎歌是個普通高三考生,一米七八左右的身高在南方男孩裏算是不錯,不算太壯,但手臂上還是能看出明顯的肌肉線條。
    簡單利落的寸頭,還算立體的五官。
    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有些歪,校服些許褪色,泛著點機油味。
    黎歌的父親開著一家小修理廠養活著,他從來沒見過母親。
    父子倆住在修車鋪二樓自己搭建的閣樓裏,黎歌每天伴隨著鈑金機器的敲打聲做完作業,聞著機油和油漆混雜的刺鼻氣味入睡。他也算個狠人,在這種學習環境下模擬考總分沒有低於過650。
    隻有在周末和寒暑假可以暫時擺脫家裏惡劣的學習環境,假期他會去老爹朋友的店裏打工,那裏包吃包住。
    那家店是一家密室逃脫館,號稱金陵最恐怖最燒腦,整個暑假家境優渥的同學們排隊交錢來密室館探險,黎歌拿著一天150的工資把他們嚇得屁滾尿流。
    上一個寒假,他整理密室館的道具倉庫時發現了一本書——《白絲校花與閨蜜的小八卦》。我好不容易從感冒靈那裏給你們拿來的封麵  黎歌自詡是個熱愛學習,對知識充滿渴望的人,於是順理成章地打開了第一頁。
    這是一本漫畫,第一頁一位穿著緊身襯衫,格子百褶裙,邁著白絲長腿的姑娘用高跟鞋踩穿反派的頭蓋骨,臉上掛著恬靜的微笑:“你這細狗就是我的新隊友?不怕死就跟我來吧!”
    後麵每一頁都是自己陪同各種風格迥異的年輕姑娘的作戰場景。
    書裏說這些女孩從一個叫做“西南昆侖聯合大學”的學校畢業來大城市裏實習,這個大學隻有兩個院係,分別是命理學院和攻伐學院。
    命理學院主修一種叫《河洛聽命》的算命方法,每天隻能算命三次,但保證精準。
    攻伐學院主修《六壬伐魔》,一種道家體術。
    這《六壬伐魔》的第一頁寫的是——“固守本心,身化大道,請於芸芸眾生中辨別孽障邪魔”,但沒說怎麽辨認邪魔。
    黎歌懷著疑惑翻開第二頁,那裏淡定從容地寫著一行字“我說誰是魔,誰就是魔”
    黎歌帶著批判與審視的目光看完了整本書,文字一掠而過,但是畫麵……值得再批判一遍。
    那天黎歌批判了六遍,晚上一閉眼睡覺,夢裏上半夜陪校花們滿大街給人算命,下半夜陪另一批斬妖除魔,時間分配得淋漓盡致!
    第二天一早醒來,黎歌找不到這本優秀的床邊讀物,估計是老爹進來送早餐的時候順手帶走了。
    嗬,單身老男人!
    好在黎歌的記性不錯,畫麵和文字都深深印刻在了腦海裏……尤其是畫麵。
    次日清晨,他在校門口偶遇英語老師的特斯拉,心中總覺得不安,於是下意識用《河洛聽命》試了一卦,得出結論——她今日下班後不宜久居後座,否則不僅情感不順,還會殃及別人的事業。
    英語老師每天自己開車上下班,怎麽可能坐後排?
    黎歌都被自己氣笑了,居然把漫畫裏的能力當做了現實,這和兩手一叉就覺得自己會發射斯派修姆光線的熊孩子有什麽區別?
    當晚,酷愛八卦的同桌神秘兮兮地給他發來一個視頻。
    視頻裏教導主任被英語老師的男朋友從特斯拉後座拉出來,按在地上一頓暴打。英語老師抱著腿躲在車邊,也不知道她和主任在做什麽……
    初夏的夜晚,臥室空氣悶熱得像是煮唐僧的籠屜,黎歌卻猛地打了個寒顫——後排、情感不順、別人的事業,一切準確應驗。
    "你命由天不由你。"黎歌看著照片,喟然長歎,心中也知道這本漫畫不同尋常。
    他開始苦練算命,還悄悄在拚多多上買了一塊“道家密藏紫銅羅盤”,9塊9包郵保證全銅,假一賠三。
    於是他收到了商家快遞來包裹,裏麵一共四塊“銅”盤。
    現在即將踏上高考,他為自己算了一卦,結論是——命運覺得你考幾分都得去打螺絲。
    算命這東西,有時候比拜金的男女都要現實,它就這樣明晃晃地告訴你——讀書翻不了身,你的天花板就是高級點的打工仔
    ……
    被算命結果詛咒了一遍,黎歌憤憤地把銅盤和準考證塞進兜裏,打開手機想刷會兒短視頻。
    沒等黎歌解鎖,手機忽然開始震動不停,一條條信息在屏幕上跳出。
    “正在隨機抽取你的陣營。”
    “你的陣營為混亂。”
    “混亂陣營特性——你有更高幾率獲得高級別的天賦與天行神衍。”
    “混亂陣營特性——所有種族擊殺你,將有30概率獲取你的天賦與天行神衍。”
    “混亂陣營特性——殺死其他陣營生物,你將獲得一段時間該陣營偽裝能力。”
    “混亂陣營特性——你的壽命將依靠獵殺其他陣營生物獲得。”
    “你將在12小時後正式從人類陣營轉為混亂陣營,現在開始陣營保護倒計時。”
    “祝你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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