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夥子光想到黎歌在這種緊急情況下會怎麽預警危險。
    但他們沒想過，黎歌會怎麽逃離危險。
    黎歌未必會爬上這座水塔去通知整個工業區。
    但他如果打開了機械鈴，那麽他一定想好了逃跑路線。
    他甚至不會爬水塔上的鐵架下來，也不會用降落傘。
    他會帶一根繩子，然後直接索降下來。
    人在空中，身不由己，所以他一定不會讓自己長時間處於天空中。
    那時候，以金才倫為首的三個小夥子徹底慌了神，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好在保護工業區的天行者聽到鈴聲響起的那一刻，已經循聲而來接近了水塔，發現情況不對立刻出手。
    那是一名宗師境界的乙級天行者，這些怪物身上沾染水珠之後顯露了身形，失去了“隱身”這個最大的殺手鐧，在一輪血戰之後被天行者以一敵三轟殺。
    不過這名宗師級的天行者在血戰後的狀態也不太好，於是這三個小子居然拿綁帶背著天行者從水塔上爬了下去。
    雖然這個宗師級天行者是體質孱弱的自然法訣師，但好歹也是天行者，三百多斤的體重，鬼知道他們是怎麽做到的。
    但結果就是他們互相綁著對方，用最不安全的方式，活生生把人背下來了，六隻手磨得血肉模糊。
    這個時候天行者無力指揮，臨時給他們簽署了權限，允許他們去裝備倉庫拿槍發給所有工人。
    這三個人立刻找了一群曾經和自己混在街區裏的年輕人。
    一群人拿著天行者簽署的權限，就像是一個差生被老師任命為班長，使命感與榮譽感一下子湧上心頭。
    也不管廠區裏是不是還有那些怪物，騎著自行車在廠區裏狂奔，背著一箱箱步槍和子彈，第一時間至少武裝了五十名工人。
    十五分鍾後，整個燕都與世界斷聯，那些詭異的透明怪物漸漸在燕都的街道上出現。
    “如果各個工業區和那名受傷天行者給我的消息沒錯的話，這小子就是這場災難的吹哨人。”蕭逸伸手指了指其中三個人，“而其他的，都是跟他在那個街道混出來的，這幫家夥……關鍵時刻真硬氣！”
    "黎歌當時在招募巍然軍團的時候，就有一批海島上的混混。”白櫻回憶著，輕輕點頭，“當時他說——自古以來，江湖綠林人士半數窮凶極惡，半數命運所迫，但麵臨家國大義，綠林之中也有人敢提刀上馬，舉火燒天。"
    她說著，拍了拍金才倫的肩膀：“打完這場仗，我帶你們去見夜總指揮，給你們請功！”
    他說著看向蕭逸：“這些怪物的來曆搞清楚沒有？”
    “夜總指揮說這些怪物是白堊紀時代出現過的孽族，叫做鬼傘，用來終結巨型生物統治的時代，開啟下一個紀元。”蕭逸聳肩，“他說燕都城至少出現了四千隻鬼傘，這種生物會捕捉一些高頻聲音進行捕獵，速度很快。”
    他說著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幾個堆疊起來的鐵皮箱子。
    箱子就孤零零地放在那裏，擠滿了避難者的地鐵裏卻沒有人靠近那些箱子。
    “被鬼傘殺死的人，會變成沒有頭顱的僵屍，身體變得僵硬，堅韌，手指腳趾長出狼一樣的鋒銳爪子，遊蕩在街上見生物就殺。”蕭逸聳肩，“我打爆了他們的心髒，把他們安置在了那裏。”
    濃霧、怪物、喪屍、信號斷絕，每一個要素都能拍一部恐怖片，當這些要素集合在一起的時候。
    普通人就算握著槍械，心中能感受到的，也隻有絕望。
    “那霧氣形成的原因呢？”白櫻又問，“濃霧能遮擋信號我能理解，但是直接禁用了所有電器設備……”
    “眾生墳塚。”蕭逸開口說出的四個字，讓白櫻和蕭無措微微一愣。
    “修道院的護院神器，高等文明賞賜下的眾生墳塚？”白櫻愕然，“那修道院的本部不就沒有保護了？”
    蕭逸點頭。
    “這件法器一直掌握在天族聖者手裏，他也來了？”白櫻再問。
    “不僅來了，而且用那件神器把整個修道院的家底都搬過來了。”蕭逸指了指身邊，“否則光是幾千個孽族，我們也不至於把所有民眾集中到地下。”
    “不對啊，沒有信號，總指揮怎麽跟你說的？”蕭無措疑惑。
    “一個小時前，總指揮到這個地塊時親自跟我說的，隻有眾生墳塚才能屏蔽所有電流。”蕭逸輕輕搖頭，然後把兩人拉到身邊，用隻有他們三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眾生墳塚，也會大幅度降低城市裏的氧氣含量……你們知道巨物時代是怎麽滅絕的吧？”
    兩人點頭。
    在侏羅紀晚期和白堊紀之後，地球曾經出現過兩次巨物時代。
    那都是植物進化出開花功能，和蜂類進化出授粉功能後，使得植物數量激增，空氣中的氧氣濃度飆升，然後動物能夠獲得更多的進氧量，導致體型巨大。
    那個年代，幾十米長的魚類，幾米長的昆蟲鋪天蓋地。
    但滅絕也很簡單，氧氣濃度降低，沒有氧氣支撐巨大的身體，動物自然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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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指揮說，可能當年的地球已經被類似的手段控製過，現在整個燕都城的氧氣含量在降低，而且下降速度越來越快。”蕭逸抬頭看了看天花板，“總指揮在各個地方插下戰旗，用淩霄級戰陣‘九州定鼎’來爭取信號。”
    “但還是沒信號啊。”蕭無措晃了晃手機。
    “咳……因為我們守不住旗，總指揮插旗後立刻去下一個地點，我帶著人守了十分鍾，就被鬼傘突破包圍，然後修道院的信徒身上綁著高爆炸藥衝進來把旗幟轟碎了。”蕭逸長歎一口氣，“總指揮插一次旗，被毀一次……燕都麵積太大，霧氣太濃，這場防禦戰很難打！”
    他抿嘴：“除非信號恢複，否則根本沒法指揮戰鬥，各自為營隻能被消耗殆盡，或者被活活悶死！”
    這話聽得憋悶。
    全世界都知道大主教在做困獸之鬥，想要突破到天問境界扭轉戰局。
    但誰都沒想到，修道院還有這一手。
    他削去了人類最強的武器——科技。
    這一瞬間，做困獸之鬥的，變成了人類。
    “現在，誰都沒有辦法破局。”蕭逸歎氣，拍了拍兩位戰友的臂膀，“連江指揮和總指揮，都沒有辦法，沒人能殺穿這種絕望！”
    當他的這句話說完，三個人臂膀上的作戰信息顯示器忽然閃動了一下。
    仿佛小憩之後的陡然蘇醒那樣，閃動了一下。
    一行小小的文字掠過。
    【全軍通報】
    三個人的目光同時集中在作戰信息顯示屏上。
    電流，有了？
    信號，恢複了？
    同時，隧道裏所有鐵軍手臂上的顯示屏亮起。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那一行行小字上。
    【全軍通報】
    【作戰人員，編號jszh】
    【原金陵巡防十七連副職孫梓豪，執行作戰任務途中，於涿鹿縣英勇犧牲】
    【因重大作戰立功表現，允許以金陵巡防營正職身份，發放撫恤金】
    【並授予長城鐵軍一等功勳章】
    【審批人——大夏人類黎明防區總指揮·黎歌·】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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