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板上，是一副漂亮的水彩畫。
    畫麵裏的顏色用的很大膽，此刻耀眼奪目的陽光和地上反光的積雪形成非常鮮明的對比，樹木在場景中連貫著這兩種事物，像是頂天立地的英雄，柔和的線條中又帶著一份鋒利。
    宋皙放下手中的畫筆和顏料盤，轉頭看向柳月霜。
    “奶奶，我畫完了。”
    柳月霜看著宋皙的畫，眼底都是驚喜。
    “即使這麽久沒有碰畫筆，你依舊還是畫得很好，有天賦的人果然讓人嫉妒。”
    嫉妒？
    宋皙有些擔心。
    “奶奶……”
    柳月霜笑著擺了擺手。
    “別亂想，我說的嫉妒沒有別的意思，當一個人的天賦足夠驚人的時候就是容易引起別人的嫉妒，這是人的本性。”說著，柳月霜歎了口氣，“像你這樣的天賦不繼續畫畫真是可惜了。”
    “可是在演戲上，我也很有天賦。”
    柳月霜被宋皙的話逗笑了，“好好好，說不過你，你這語氣真囂張啊，你說說看，像你這麽聰明的孩子，誰能不喜歡呢？”
    宋皙跑過去依偎在柳月霜的身邊撒嬌。
    “我隻要奶奶喜歡就好了。”
    “可以把這幅畫留給奶奶嗎？”
    “當然可以。”
    柳月霜看著窗外的風景，有些蒼老的手輕輕摸著宋皙的腦袋，聲音有些彷徨。
    “小皙，你知道嗎，奶奶以後都不能畫畫了。”
    宋皙不敢置信轉頭看向柳月霜。
    “怎麽可能？為什麽啊？”
    柳月霜笑得有些無奈，抬了抬手，“自從手術結束以後，我的手就沒什麽力氣了，拿不了重物，手也不穩，拿著畫筆的時候會控製不住的打顫。”
    這些是宋皙不知道的。
    她還以為柳月霜能出院便已經是完全恢複了，但經曆過這麽一場手術，又怎麽可能全身而退。
    但她不也願意見到這樣的柳月霜。
    畫畫是奶奶的全部。
    “奶奶，我去找周醫生，既然周醫生能把你從死神手裏搶回來，我相信他也能治好你的手。”
    “沒用的。”柳月霜拍了拍宋皙的肩膀，示意她冷靜，“我發現以後第一時間就問了周醫生。”
    “他怎麽說？”
    “這是手術後遺症，但不建議我繼續手術，做一次手術已經很保險了。”
    “可是……”
    “他問我，要手還是要命。”
    宋皙抿著唇，再也說不出話來。
    是啊。
    奶奶那麽大年紀了，能撿回一條命已經很不容易，人不能既要又要。
    她垂著眸，眼底都是對奶奶的惋惜。
    柳月霜伸手過來抓住宋皙的手，溫柔笑著，“但是還好，我還有你呀，小皙，你不僅是我的孫女也是我的徒弟，算是我的傳承了，你有自己的路要走，奶奶不反對，但是你有空的時候多來看看奶奶，在奶奶這裏畫幅畫，這樣可以嗎？”
    這不是過分的要求，宋皙又怎麽舍得拒絕。
    “好，隻要有空我就會過來陪奶奶的。”
    “真是個好孩子。”
    樓下響起了小趙阿姨叫他們下樓吃飯的聲音。
    宋皙推著柳月霜的輪椅坐電梯下樓。
    為了方便柳月霜的行動，房子裏特意安裝了一部電梯。
    宋皙推著柳月霜走出電梯的時候，小趙阿姨急急忙忙跑來找她們。
    柳月霜見狀，“著急忙慌的做什麽？我們這不是下樓了嗎？”
    “老太太，有客人來了。”
    “客人？來就來唄，慌什麽？”
    “是顧先生。”
    “哪個顧先生？”
    畢竟整個顧家有很多個顧先生。
    “顧家二少爺。”
    柳月霜轉頭看了一眼宋皙。
    宋皙這會正看著小趙阿姨，眼底一閃而過的震驚根本藏不住。
    隨後，柳月霜看向小趙阿姨，“你讓他進來吧。”
    “好，我這就去。”
    小趙阿姨轉身往外走。
    柳月霜再次看向宋皙的時候，發現宋皙的臉色有些泛白。
    “小皙，你怎麽了？”
    “沒什麽。”宋皙握著輪椅把手的手指緊了緊，骨節泛白，卻擠出一個笑容，“我先推您去餐廳吧。”
    “好。”
    柳月霜應著，卻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她上一次見到顧黎商的時候還是在出院的聚會上，當時，宋皙和顧黎商之間微妙的情感連接明明更像是熱戀中的情侶，可剛剛看到宋皙的表情又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好像有些細微的變化？
    難道是……吵架了？
    小情侶嘛，吵架也正常。
    沒過一會，小趙阿姨便帶著顧黎商走近了屋子。
    顧黎商手中提著一些名貴的補品。
    “柳女士，一點敬意。”
    柳月霜倒是沒跟顧黎商客氣，遞給了小趙阿姨一個眼神，隨後笑著開口，“謝謝顧先生了。”
    “應該的。”
    顧黎商態度謙遜，鬆弛有度，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個值得信賴的孫女婿。
    柳月霜其實挺放心把宋皙交給顧黎商的。
    隻是她不明白，既然兩個人都已經在一起了，為什麽要偷偷摸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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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興許這就是年輕人的想法吧。
    柳月霜不懂，但是尊重。
    “對了，你特意來這一趟是為了……？”柳月霜說著瞥了一眼身邊的宋皙。
    是吵完架來哄人的？
    倒也還算不錯。
    顧黎商像個沒事人，說話的時候恭敬又謙卑，“正巧路過，順道過來看看您。”
    柳月霜笑了笑，故意為難。
    “既然見到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明明下了逐客令，但顧黎商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反倒是繼續厚著臉皮說：“這都到了飯點，柳女士不順便留我下來吃飯？”
    柳月霜被逗得笑得更開心了。
    “還有自己要求留下來吃飯的？”
    “我看院子裏架了爐子，是要燒烤嗎？”
    “是的。”
    “我可以幫忙烤。”
    小趙阿姨剛想說這些是自己的活，自己能搞定。
    柳月霜伸手攔住了小趙阿姨。
    “行啊，既然顧先生這麽有興致，就交給你吧。”
    “謝謝柳女士。”
    “你謝我做什麽？明明應該是我們謝你，這累活都讓你幹了，我們還樂得輕鬆呢。”
    小趙阿姨雖然不解，但滿眼都是感激，“那就謝謝顧先生了。”
    柳月霜突然又問：“不過話說回來，顧先生，你會烤肉嗎？像這種事情，你應該沒做過吧？”
    顧黎商看了宋皙一眼，笑著說：“怎麽會沒做過，經常做，拿手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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