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蘊靈抿了抿唇，上前一步拉著金維的手就走，金維沉默不語，跟著她離開，兩人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裏才停了下來。
    “你……你還好嗎？金維。”
    金維神色一僵，隨後又若無其事的搖了搖頭。
    “我沒事，祝向導，今天是我太任性了。”
    “這不怪你，金維，實在是……事發突然。”
    金維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她，笑著回道。
    “沒關係，祝向導，都過去了。”
    祝蘊靈看著他，還是忍不住問道。
    “你什麽意思？”
    金維別過頭去不去看他，“沒什麽意思。”
    那種不安的恐慌感被不斷放大，祝蘊靈感覺喉嚨哽咽，她顫顫巍巍的問道。
    “你把謝忱怎麽樣了？”
    金維低著頭，祝蘊靈忍不住揪住他的衣服追問道，“告訴我謝忱呢？”
    大顆大顆的眼淚落在她的手背上，燙的祝蘊靈收回了手，金維看向她，碧綠色的眼眸裏滿是哀傷。
    “向導小姐你隻在乎謝忱吧？明明受害者是我！”
    “可是謝忱他有什麽錯？人是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的。”
    “那向導工廠的那些無辜嬰兒又做錯了什麽？他們的母親還不是讓他們去死！”
    祝蘊靈後退兩步，覺得麵前高大的男人無比陌生，“那不一樣，謝忱已經長大成人，他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抱負理想，他不是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
    “金維，你真正應該恨的，是那位哨兵！他才是造成這一切悲劇的罪魁禍首。”
    “可是早在十幾年前他就因為過高的異化值死去了……”金維蹲下來靠著牆抱著頭，表情痛苦。
    祝蘊靈抿了抿唇角，“你都打聽過了？”
    金維點了點頭，“這麽多年，我一直想要找到他們父子報仇雪恨，好不容易找到了，可是他卻……”
    “所以呢？你就殺了謝忱？”祝蘊靈反問道。
    金維眼神凶狠，“那是他欠我的！”
    祝蘊靈不再說話，後退兩步轉身離開。
    親人的離去不是一場暴雨，而是一生的潮濕，她沒法勸導金維放下仇恨，就像她也不能阻止謝忱那個傻子去送死。
    祝蘊靈走到一個房間裏，開始在識海裏呼喚謝忱。
    “謝忱！你在哪？謝忱？我知道你能聽到我說的話，回答我！”
    幾秒後，謝忱虛弱不堪的聲音響起。
    “靈靈，我在……”
    祝蘊靈眼裏閃過一絲欣喜。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你在哪裏？別動，我馬上過去找你。”
    這次謝忱回的很快。
    “靈靈，你不用出來找我，我沒事。”
    “謝忱！”祝蘊靈忍不住驚呼出聲，恍惚間眼淚已經滴落下來。
    謝忱恍若未聞，自顧自的說道。
    “靈靈，你在星船能看到月光嗎？如果看不到那可真是太遺憾了……”謝忱說著輕咳一聲，似是極力忍耐著什麽，片刻後又繼續緩慢說道。
    “這裏雖然隻是個垃圾星，可是從小到大，這片夜空下的月光，是我為數不多的慰藉。每當夜幕降臨，那銀白的光輝灑在堆積如山的廢品上，整個世界都仿佛被洗淨了鉛華，隻剩下純粹的寧靜。”
    謝忱仰著頭，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熟悉的夜空 ，聲音輕柔卻又帶著幾分眷戀：
    “我常常躺在廢舊零件堆砌的“小山”上，望著月亮，想著星球外麵的世界，想著未來。”
    “那時的我就在想，要是有一天長大了我能離開這片土地，我會做什麽呢？會成為什麽樣的人呢？頭頂上還會不會有著這麽漂亮的夜空？”
    “也不知道，會不會遇到……”
    “真正愛我的人……”
    “謝忱……”祝蘊靈哭的泣不成聲。
    “靈靈，我沒事的。”
    說到這謝忱嘴角微微上揚，有些自嘲又有些滿足。
    “也謝謝你，願意愛我這麽不堪的一個人。”
    “不是這樣的，謝忱！你沒有不堪，你沒有錯，你在哪裏？”
    “靈靈，不要來找我了，就讓我待在這片土地上，和他一樣，就這麽死去吧……”
    “不可以！我不允許！你是我的專屬哨兵！你不在我身邊你想去哪裏？你想逃避責任嗎？”
    “我告訴你，不可能！”祝蘊靈的聲音帶著哭腔，幾近崩潰，她的手緊緊攥著，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淚水不受控製地砸落在操控台上。
    “靈靈，對不起，是我不配成為你的專屬哨兵。我也不想……不想再拖累你。”謝忱的聲音愈發虛弱。
    “你從來都不是拖累！”祝蘊靈聲嘶力竭地吼道，“謝忱，你給我聽好了，我現在就來接你。你要是敢死，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而在那一望無際的荒野上，謝忱勉強扯出一絲微笑，眼前的景象已經開始重影。他看著天空中偶爾劃過的流星，腦海中浮現出祝蘊靈的模樣，那是他灰暗生命裏唯一的光。
    祝蘊靈出了門，找到金維，揪著他的衣袖不放，逼問道。
    “謝忱呢？謝忱到底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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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維一臉受傷的看著她，腦海裏又浮現母親在床上躺著受盡折磨的畫麵，他搖了搖頭，低聲回答。
    “我……對不起，祝向導。”
    祝蘊靈鬆開了手，謝爾和尤安此時也小跑著過來，跟在她身後急切的詢問道。
    “怎麽了？靈靈……”
    “靈靈，是因為隊長的事情嗎？”
    尤安雖然不知情但是他剛剛也看到了祝蘊靈質問金維的畫麵，說著他上前一步也揪住了金維的衣領，眼神凶狠的逼問道。
    “你最好趕緊說，謝忱到底怎麽了？把他藏哪去了？你要是敢隱瞞，我絕對饒不了你！”
    金維被揪著衣領，神情未變， 平靜回道。
    “我不知道。”
    尤安手上的力道瞬間加重，將金維狠狠往旁邊的牆壁一推，發出沉悶的撞擊聲：“你少跟我裝蒜！你今天要是不把謝忱的下落說清楚，我跟你沒完！”
    金維靠著牆壁緩緩站定，抬手整理了一下被弄皺的衣領，眼神依舊平靜，仿佛尤安的憤怒與威脅對他來說毫無影響。
    “尤安將他放開，我們走。”祝蘊靈打斷了尤安接下來的動作。
    尤安鬆開了力道，看向她時一臉委屈。
    “靈靈……”
    “沒關係，我們可以自己找。”
    尤安冷哼一聲深深看了金維一眼，轉身和祝蘊靈他們一同離開。
    不遠處的西恩手裏拿著一小罐飲料，他看著一臉落寞的金維輕笑出聲，看夠了他頭也不回地拐進了房間，麵無表情將咖啡灌進嘴裏，然後準確無誤投進路過的垃圾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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