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了卻塵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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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非是一招一式的法術,而是一種非常之態。”
    “蘊玄珠,感月明,合正性,高舉晦陰,懸珠在眉間,能得種種加持,掐訣、施咒、護命於一體。”
    邰沛兒對於術法上手極快,雖然隻通讀了一遍,可對於其內種種神妙儼然流轉於心,她接著道:
    “月極則晦,這道咒訣親近太陰,加之寒雪既具,簡直是量身裁定的一般。”
    薑陽聽罷,不住頷首道:
    “好精妙的玄術!”
    邰沛兒滿口讚歎不止,臉上全然是欣喜之色:
    “有了此法,抵我數年收攏之合,還猶有過之!”
    薑陽也為她高興,這術法總算不是白拿,便應道:
    “你覺得合用就好。”
    邰沛兒輕嗯了一聲,複又低頭摩挲著玉簡,低聲道:
    “你心裏頭念著我,我卻沒什麽好謝你....”
    邰氏固然算富有,她邰沛兒手頭上亦有不少根據前世信息‘機緣巧合’下得來的寶物,可要麽是不合薑陽來用,要麽是暫時不能見光。
    她反複捏著袖口幾次,竟掏不出什麽好東西回敬,一時間有些暗愧。
    “嗬...”
    薑陽聞言笑了一聲,隻道:
    “我又不是與你做了什麽交易,在圖報酬,再說了術法一拓多用,價值本就不算高。”
    “加之對於不近三陰之道的修士來說,此物也如同雞肋一般,你且安心拿去用就是。”
    “嗯。”
    邰沛兒點了點頭,隨後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盯著薑陽的雙眸道:
    “戰事將起,屆時你若隨宗出戰,我希望你不論分在哪位真人麾下,都能來見我一麵。”
    “何事如此鄭重?”
    薑陽略有疑問回望。
    “唔....”
    邰沛兒沒法說更多了,隻輕聲道:
    “到時你就知道了。”
    見她說的認真,薑陽也隻好答應道:
    “我會去的。”
    隨後二人便不多提,邰沛兒便撿些輕鬆的話題來聊,多是說些兒時趣事,薑陽在旁笑著應上幾句。
    邰沛兒正說的開心,就聽薑陽出言問道:
    “怎麽你幼時隻有玩樂,難道就沒有蒙學修行麽?”
    邰沛兒正滔滔不絕,聞言一滯,旋即哼道:
    “人家天資聰穎,過目不忘,修行之事隨便應付一下就行啦。”
    這自然是虛言,她總不能告訴薑陽其實她年幼貪玩,資質雖佳卻不愛修行,以至於練氣過晚,並未展露頭角,當然這也是老祖遲遲不願傾力培養她的緣故。
    前世她不僅是福地一行中的小透明,更是直到戰事臨近才堪堪築基出關,哪似如今築基後期,一身寶物傍身,術法精湛的模樣。
    薑陽聽後卻信了,世家仙族的子弟資質本就遠勝散修,而邰沛兒又是其中脫穎而出的佼佼者,必然是天資絕佳。
    再加上接受如同商清徵兒時那般的培養,有真人時時耳提麵命,受了熏陶自然精進迅速。
    笑鬧一陣,夜幕三更,街麵上的行人日漸稀疏,二人雖不必休憩,可也不願特立獨行,便起身離開了。
    談玄論道許久,薑陽去意頓生,便順勢提出了告辭。
    邰沛兒知他留不久,可乍一聽還是忍不住露出低落之意,想開口挽留幾句,最終卻隻是點了點頭,輕聲道:
    “我送送你。”
    薑陽騰身而起,邰沛兒亦步亦趨,離了府邸一路送到城外。
    薑陽站定回身:
    “好了,就到這裏吧。”
    “嗯。”
    邰沛兒應聲,駐足不動嬌俏道:
    “你自去吧,我在此處看著你。”
    見白衣飄飄而去,倩影靜立,直到再也望不見,這才回轉。
    正是:月暈滿清輝,霜灑照人歸。
    ……
    彩雲東升,日照天明。
    離了邰氏,薑陽不再作停留,加速趕路離開了此地。
    過了原野平闊之地,不日大溟寒澤便在望,那如同烏雲一般的瘴氣遮天蔽日,離得很遠就看的分明。
    薑陽清楚隻要過了溟澤便是晉水主脈,山門也就近在咫尺了。
    可他卻沒急著行進,而是在當空停住,他想到自己出身之地——渭陽府去看一看。
    機緣巧合也好,心血來潮也罷,既然時機允許,薑陽還是想走這一趟,他有種感覺,若是錯過了此次時機,可能再也沒空回去了。
    念及至此,他便轉了向,直直朝著渭陽府的方向行去。
    整個渭陽府極大,雖然歸在雨湘山勢力範圍,但實則還是鄭國的朝廷在治理,是實打實凡人地界,人口無算。
    而薑陽當初的那座城池隻是府中一郡的下轄某處,並不算什麽顯赫之地。
    循著記憶薑陽很快飛到了城郡上空,從雲下俯瞰,對於城池本身而言不過短短十多年過去,此地幾無改變,一切如常。
    可對於凡人壽數來說,十多年已是小半生過去,曾經向他伸出援手之人收否還健在薑陽自己也不曉得。
    不過薑陽身為雨湘山嫡係弟子,隻需亮一亮身份,自有人前來奉他為座上賓,為他料理一切瑣事。
    隻是這不是薑陽的行事分格,也根本無需這樣麻煩。
    他掩藏身形,稍稍將下距離,盤亙在識海中的靈識當即橫掃而出,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瞬息掃過了整片城池。
    既無靈陣守護,這裏頭一切的人和事頃刻纖毫畢現,統統逃不過薑陽的眼眸。
    以築基修士過目不忘的特性,雖然薑陽不識得恩人姓名,可憑借著舊時長相與骨齡推算,他還是很快找到了當年的那戶人家。
    身形變幻之間,薑陽便直接出現在了梁上橫坐。
    十多年變幻,這戶人家雖不如往日殷實,可還維持著富足的生活,當年那位主母如今蒼老了許多,也消瘦了不少,臉上露出病容。
    與薑陽有過照麵的婢子現今也嫁做人婦,膝下環子,漿洗操勞。
    薑陽沉默看著,並未主動現身,簡單的一個善舉,或許對方早就遺忘。
    他觀瞧了半晌,這一大家子並無一人身居根骨靈竅,不過這也不奇怪,若是真有相比早已招入宗門之中,不至流落鄉間。
    挽袖伸手,隨著指尖輕彈,點點靈光悄無聲息匯入宅邸。
    薑陽起身,青白身形於此間緩緩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