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入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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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鬼門關後,前方是一條狹長的黑紅色土路,四周一片霧蒙蒙的,能見度有限,僅憑肉眼根本無法看清前麵是什麽。
“這就是黃泉路嗎?傳聞一旦踏上黃泉路便不能再回頭,否則就會迷失其中,也不知是真是假。”
李沐辰原本是有些不太相信,直到他親自踏上這條路之後,外界嘈雜的聲音盡皆消失。
寂靜!
鬼門關外那咆哮的雷霆,怒吼的狂風甚至連黃沙都消失了,四周隻剩下李沐辰行走的腳步聲。
突如其來的寂靜讓李沐辰下意識地回頭看去,隻見來時的鬼門關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了,而這條悠長的道路上,除了腳下的泥土再無其它。
“看來傳聞屬實!”同時李沐辰心中升起一絲明悟“黃泉路上莫回頭,逝者已逝,不能複生,此乃陰司鐵律!”
少年眨了眨眼,他臉上帶著些許迷茫之色,他看著眼前霧蒙蒙的黃泉路喃喃自語道:“嗯…所以…我怎麽回去呢?”
李沐辰歎了口氣,蹲下從地上撚起一撮黑土看了看吐槽道:“黃泉路這土也不黃啊!看來要繼續往前走,遇到同事再好好的問問了。”
說罷他起身拍了拍手,繼續向前走去。
“傳說中,彼岸花是黃泉路上唯一的景色,好像開在忘川河畔奈何橋邊,也不知道,到底美不美。”李沐辰自言自語的說道。
或許這就是生人對亡人世界的好奇吧!
然而李沐辰一直走了很久很久,黃泉路都快走完了,還是沒有見到一個鬼差,甚至連一隻鬼都沒有看到。
他有些迷茫的走到忘川河邊,這才看到了那傳說中的彼岸花。
可惜的是,這彼岸花仿佛是營養不良一般,生的極為矮小隻有孤零零的幾朵,半開不開的長在忘川河畔。
李沐辰剛剛還在納悶,“怎麽一隻鬼都沒有見到?”
下一刻,血黃色的忘川河水中便湧現出了無數亡魂,烏泱泱的一片,原本它們都安靜的沉在水裏,此時察覺到河邊有鬼差靠近,頓時紛紛在水中掙紮了起來,無數亡魂你拉我,我拽你的爭先恐後的往上爬。
隻聽無數求救的聲音傳來,男女老少應有盡有,一片亂喊,喊什麽的都有,雜亂的很,李沐辰被吵的頭都快炸了,頓時往後退了好幾步,他僅聽清了幾句,
什麽“大人!大人救救我!救命啊……鬼差大人我錯了!我想投胎!……”之類的。
眾鬼見岸邊的鬼差往後退,便更加絕望了,掙紮的也更劇烈了。
李沐辰看著他們,心中明悟的那種感覺再次浮現,這忘川河水原本是天上的弱水,此水沒有浮力一旦墜入河中,哪怕大羅神仙也難以逃脫,落水便是永不超生。
弱水進入冥界後不知為何,變成了血黃色,其內誕生了眾多毒蟲,被這毒蟲咬一下,靈魂更是痛苦萬分。
同時這水更是有了淨化靈魂的力量,任何心存執念無法往生的鬼怪都會被丟入忘川水中,直至淨化方能投胎轉世。
而忘川水對那些罪孽深重的惡鬼來說,其中的淨化之力,使得忘川水如同人間的王水一般極具腐蝕性,一旦落入其中便永世無法脫困,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明白後的李沐辰頓時離得遠遠的,他發誓以後都繞著忘川走,這水太嚇人了,他都有些可憐眼前這些鬼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從水底鑽出無數模樣像蛇且極為古怪的蟲子,它們凶狠的纏繞在亡魂身上,將其拖入水底,漸漸的忘川又恢複了平靜。
他不知道的是,以後他要天天跟這忘川打交道了,當然那都是後話了。
傳說中忘川河上有奈何橋,奈何橋頭立有三生石,透過三生石可見自己的前世今生和來世,橋對岸有望鄉台,亡靈可最後一次遙望人間。
走到奈何橋之後,李沐辰看著麵前殘破的奈何橋,隻見上麵空蕩蕩的一隻鬼也沒有,隻有一座孤零零的石橋,更不用提鬼差了,旁邊還有倒了半截的石壁,上麵依稀能看清是刻著“生石”兩個字,至於“三”字,早已經不知道斷到哪裏去了。
“這就是地府中著名景點之一的奈何橋?!”
看著眼前這像危橋一樣的奈何橋,李沐辰心裏突然萌生了一個不太好的念頭。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這偌大的地府已經沒有鬼差了?或者說…隻剩我一個鬼差了?”
想到這,李沐辰臉上那逛三園般遊玩的神色頓時蕩然無存了,眉宇間多了幾分冷峻之色,整個人都有些嚴肅起來了,他意識到如果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樣,那這件事情可就大了!
當下來不及過多思考,李沐辰雙唇緊抿著,一張清瘦且稍顯稚氣的臉上此刻滿是焦急之色,他腳步匆匆的大跨步向前走去,他現在急需要驗證自己的想法!
走過奈何橋後,隻見望鄉台上布滿了細碎的裂紋,此處也沒有鬼差值守,亦沒有鬼魂。
李沐辰看了一眼繼續向前走去,前麵是惡狗嶺與金雞山,這兩處是亡魂必經的凶險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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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惡狗嶺由無數惡狗把守,而金雞嶺上則棲息著無數鐵嘴利爪的公雞,凡是生前虐待動物,作惡多端有罪者,皆會遭受惡犬與金雞的撕咬,造成肢體殘缺。
惡狗嶺的惡狗原本都有氣無力的趴在岩石上,直到察覺到有人靠近,頓時睜開猩紅的眼睛,刹那間無數地獄犬站了起來,露出凶狠的獠牙,它們的口水落在地上發出呲呲腐蝕聲,誰也不知道它們究竟有多久沒開葷了。
直到看見李沐辰,或許是因為他身上穿著鬼差製服的緣故,它們瞬間變得乖巧起來,仿佛見到主人一般,極為委屈的湊上前來。
原本威猛霸氣的惡犬們頓時化身為一隻隻嚶嚶怪,圍著李沐辰似乎在表達思念,一條條冒火的尾巴在身後掄的飛快。
李沐辰看著眼前,這些餓的瘦骨嶙峋皮包骨頭的地獄犬,頓時感到極為心疼,他蹲下摸了摸它們的頭,李沐辰從小就很喜歡小動物,可惜老爸老媽一直嫌小貓小狗掉毛不讓他養,於是想養貓貓狗狗就成為了李沐辰最大的執念。
可惜來陰間身上沒帶吃的,要不然李沐辰肯定得好好喂一喂這些可憐的大狗狗!
突然,李沐辰想起自己的鬼差令裏似乎拘著好幾隻鬼,他短暫的思考了一下。
“鬼新郎這惡鬼,光自己知道的就已經害了五個人了,更不用說可能還有自己不知道的,更大膽的是他居然敢強娶自己,還叫自己娘子!”
李沐辰微微眯了眯眼睛,這樣的惡鬼讓其往生,實在是太便宜他了!
當然這絕對不是他李沐辰公報私仇,隻是作為一名鬼差正常執法而已。
思及至此,李沐辰拍了拍眼前這些地獄犬的狗頭說道:
“我剛來沒帶什麽吃的,不過我這兒有一隻惡鬼,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們胃口,你們等一下我找找。”
說完他站起身拿出鬼差令來,隨著他意念一動,一道漆黑色的鬼氣從鬼差令中飛了出來,化為一道有些虛弱的魂體。
正是昨夜的鬼新郎,此時的他睜開鬼眼有些茫然,直到看到李沐辰後頓時流露出那股熟悉的惡意。
“桀桀…娘子!…沒想到你竟還是鬼差…本王還真是小看你了…不過…不知道鬼差的血是不是更美味?”
說完還伸出破爛的舌頭舔了舔嘴唇,隨著他說話臉上焦黑的皮肉一抖一抖的,惡心極了。
李沐辰懶得跟他廢話,抱著手臂吹了一聲口哨,“開飯了!”
鬼新郎有些懵:“什麽?!”
然而等他看清楚眼前的局勢時已經晚了!饑渴難耐的地獄犬們早已將他團團圍住,隻等李沐辰發號施令。
隨著少年一聲令下,眾犬們嗷嗚一聲,頓時惡犬撲食般的湧了上去!
“啊!什麽東西!別過來!啊!”鬼哭狼嚎的慘叫聲劃破天際。
金雞嶺的大公雞們聽到聲音,皆麵露疑惑的看著惡犬嶺的方向,不知道那群傻狗在幹什麽。
畫麵太美,李沐辰都有些不敢看了,那麽大一隻惡鬼,三兩下的便被地獄犬們分食完了,一隻惡鬼對它們來說根本不頂飽!
它們吃完後還可憐巴巴的看著李沐辰腰間的鬼差令,露出渴望的神色。
李沐辰擺擺手說道:“沒了!我這次就帶了這一隻惡鬼,其他的還要送她們去輪回呢!下次,下次我再來的時候多給你們帶幾隻惡鬼!”
聽到他的話後,眾犬們這才戀戀不舍的離開了。
經過惡狗嶺這件事後,路過金雞嶺的時候李沐辰還格外觀察了一下,金雞嶺的大公雞們顯然生活水平比惡狗嶺好得多,它們個個身彪體壯的完全看不出半分挨過餓。
李沐辰搖搖頭繼續往前走去,前麵應該就是野鬼村了。
所謂野鬼村,其實就是亡魂經曆過惡狗嶺和金雞嶺後,肢體不全傷痕累累,在此地試圖拚湊自己的身體,事實上隻要發自內心的接受自己死亡,他們的靈魂就會複原。
李沐辰走到這後,四周看了看,“嗯很好,斷壁殘垣一隻鬼都沒有,下一站!”
迷魂殿,破敗之地,空無一人。
李沐辰沉默的繼續行走著,下一站就是酆都城了,此時的他心裏似乎已經有答案了,隻是還是不願相信,亦或者是想知道為什麽。
巨大的城門上書寫著“酆都城”三個蒼勁古樸的大字,此時的李沐辰卻是無心欣賞,他伸手緩緩地推開城門,隻見酆都城內竟也是一片廢墟滿目瘡痍,甚至連十殿閻羅的宮殿都沒能幸免於難。
李沐辰繼續走著,十八層地獄、供養閣、鬼界堡、蓮花台、一直走到地府最後一站,還魂崖。
李沐辰走遍了整個地府,麻木的看著眼前的輪回之地,對於整個地府而言,輪回之地無疑是最為重要的!
傳說中還魂崖為地府輪回之地,此處設有孟婆亭,孟婆泰媼在此遞湯,凡飲下者忘卻前世記憶,跳入崖下即可進入六道輪回。
可眼前這地方,哪裏還有孟婆?
且忘川水不知從哪兒一直流淌到了這裏,如同瀑布般從斷魂崖一直流淌下去,河內諸多鬼魂在下落時自由的落入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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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六道輪回其實僅有三道,代表天道,地獄道以及阿修羅道的輪回通道都被一塊巨石給牢牢地堵住了,僅有人道、畜生道和餓鬼道,這三道輪回還在運轉。
河中不乏身懷功德的靈魂被強悍的惡魂擠入畜生道,更可惡的是,戾氣纏身之輩竟也能投入輪回,眼看那惡鬼露出貪婪且奸計得逞的笑容,向著人道輪回高高躍去,就在其馬上就要投入人道輪回時,李沐辰猛的拽出腰間的拘魂鎖,狠狠地朝其抽去。
隻見那拘魂神索宛如閃著凜冽寒光的長鞭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地向著那隻猙獰可怖的惡鬼猛力甩去。
刹那間,隻聽得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叫響徹雲霄:“啊!”
那惡鬼被拘魂神索無情抽中的瞬間,仿佛遭受了世間最為痛苦的折磨,整個靈魂都因劇痛蜷縮起來,向著畜生道輪回落去。
惡鬼那雙充滿怨毒和憤恨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崖山上那個身著白衣如青鬆般挺拔的身影,似乎想要將那個壞自己好事之人的模樣深深地刻入自己的靈魂深處。
隨著一道光芒閃過,那隻惡鬼成功投入畜生道輪回之中,從此開始了它漫長的贖罪之旅。
“連最為重要的輪回之地都沒能幸免嗎?”少年垂下眼眸,神情顯得頗為落寞。
天地之間,日月交替四季更迭,一切都遵循著既定的規律。
然而,如果這個世界不存在所謂的陰司地府,那麽它還能夠稱得上是一個完整的世界嗎?
僅有他一個鬼差的地府又算得上什麽地府呢?
李沐辰不知道。
那些帶著記憶轉生輪回之人又真的會遵守人間法律的管轄嗎?
李沐辰閉上雙眼,輪回崖上陰風陣陣吹得他的衣衫擺動,手中的拘魂鎖此時顯得格外的沉重。
這樣的真相對於一個高中生而言,屬實是太過沉重了。
“轟隆!”
一道巨大的雷霆在李沐辰耳邊驟然炸響,忘川河中亡魂盡皆哀嚎不已。
李沐辰睜開眼睛抬頭望向蒼穹,正是先前出現的雷霆巨眼。
李沐辰倔強的直視著祂,眼角流出血淚,神魂中的鬼差令亦是震動不已,仿佛在提醒著他不可直視祂。
“為什麽?”
李沐辰質問道。
嗚咽的風聲為之一靜,眾鬼魂也停下了哀嚎,幽冥陷入了可怕的寂靜中。
“自古以來,人們口耳相傳著“善惡到頭終有報”堅信著善者必將得到善果,惡者最終難逃懲罰,如今行善有功之人落入畜生道,戾氣深重罪孽未消之輩轉投人胎,當真公平嗎?”
李沐辰的聲音飄蕩在幽冥中。
“轟隆!”
眼前的巨眼似乎是被激怒,一道水桶般粗壯的雷光狠狠地砸在李沐辰腳邊,緊接而來的是一聲巨大的雷鳴聲。
在地道強烈的威壓下,李沐辰的神魂再次隱隱有了破裂之象,神魂中的鬼差令發出陣陣金光卻也難以維持。
李沐辰隻是倔強的看著祂,隻步未退。
此時的他已是七竅流血。
“唉!”
一道響徹幽冥的歎息聲傳來,聲音內仿佛帶著無盡蒼涼之感。
雷霆組成的巨眼緩緩地消散了,自天際垂下一道紫光沒入李沐辰神魂中的鬼差令。
壓力緩緩消失,李沐辰踉蹌著跌倒在地,隻見他腳下的岩石都隱隱有了裂紋,可見他到底承受了多麽巨大的壓力。
李沐辰腦海中回蕩著一幅幅畫麵,身具功德之人即使落入畜生道或被當做寵物,享受被人疼愛的一生,或成為國寶等保護動物身受國家庇護。
而罪孽未消之輩即使投入人道輪回,也多夭折之命,即使僥幸存活在人世也是受盡磨難,欠的終歸是要還的。
除此之外鬼差令中還有一些其他的信息量,正緩緩地滲透到李沐辰的神魂中,李沐辰睜開眼望著這奔流不息的忘川河,心情莫名好了一些。
果然,輪回作為世界運轉最基本的存在,即使是在當下這特殊時期,也會演變出特殊的應對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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