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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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沐辰渾身濕漉漉地踏入家門,水順著衣角不斷滴落在地麵上,形成一灘水漬。
老媽原本在屋裏忙碌,聽到門口的動靜後轉過身,看到李沐辰這副落湯雞的模樣,頓時火冒三丈。
她眼睛一瞪訓斥道:“你這野小子,這麽大了還不讓人省心,上哪兒瘋去了?看看你這一身濕的,像什麽樣子!”
可話還沒說完,老媽的目光越過李沐辰,看到了水牛背上那三個目光呆滯的孩子。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臉上的怒容瞬間被驚愕所取代。
舅舅也聽到聲響走了出來,看到兒子石玉瑞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眉頭一皺。
他提高音量,大聲叫了叫石玉瑞的名字,聲音在院子裏回蕩,可石玉瑞卻仍舊呆呆地坐在牛背上,沒有任何反應,仿佛沒有聽見一般。
老牛低下頭,甩了甩尾巴。
以往的時候,石玉瑞隻要看見老爸陰沉的臉色,早就嚇得屁滾尿流,撒腿就跑。
可如今卻像變了個人似的,毫無動靜。
舅舅心中湧起一股不安,他趕緊上前,伸手拉住兒子的手,剛一觸碰,便感到不對勁。那隻小手冰涼冰涼的,沒有一絲溫度,而且軟綿綿的,仿佛沒有力氣。
舅舅剛準備訓斥的話,一下子哽在了喉嚨裏,怎麽也說不出來。
他著急地晃了晃兒子,聲音裏滿是焦慮:“瑞瑞?瑞瑞?你怎麽了?別嚇爸爸啊!”
一邊搖晃,一邊仔細觀察著兒子的表情,可石玉瑞依舊眼神空洞,對他的呼喊毫無回應。
另外兩個孩子也都跟石玉瑞一樣,雙眼無神一片空洞。
這時,姥姥聽到外麵的動靜也走了出來。姥姥歲數大了,也算是見多識廣,她隻看了一眼三個孩子的狀態,臉色便變得凝重起來。
她快步走到孩子們身邊,仔細端詳了一番,然後十分篤定地說:“這是嚇丟了魂兒啊!”
姥姥轉頭看向李沐辰,輕聲問道:“辰辰,你們去哪兒了?”
她的聲音溫和而慈祥,帶著長輩特有的關懷。
李沐辰微微聳了聳腦袋,低下頭聲音裏帶著一絲心虛,小聲說道:“東水庫!”
他的眼神躲閃,不敢直視姥姥的眼睛。
舅舅一聽這話,眼睛頓時瞪得如同銅鈴一般大,臉上寫滿了震驚。
他向前跨了一步,大聲問道:“你們去東水庫了!”
聲音在院子裏回蕩,帶著難以掩飾的震驚與後怕。要知道,東水庫裏鬧水鬼的事情,前段時間在村子裏鬧得沸沸揚揚,他還特地嚴令禁止石玉瑞去水庫玩,沒想到這小子還是偷偷跑去了。
“你們是不是遇到水鬼了!”舅舅的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抖。
“哎!行了,那有什麽鬼啊怪啊的!都是封建迷信!”
老媽這時連忙插話,她一邊說著,一邊快步走到舅舅身邊,臉上滿是焦急與果斷。
“老李,快去把車開過來,領著孩子們去醫院看看!”
她的眼神堅定,在她看來,孩子們現在的狀態肯定是身體出了問題,醫院才是解決問題的地方。
“不用去醫院,去拿一隻瑞瑞穿的鞋來!”
姥姥十分篤定地說道,她的語氣沉穩而有力,沒有絲毫的猶豫。
“哎!媽!”
舅舅見自己老姐不信,也沒有跟她爭辯。他知道老媽在村子裏是出了名的見多識廣,處理過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
於是,他轉身便快步回屋,不一會兒就拿著一隻石玉瑞穿的鞋出來,恭恭敬敬地遞給自家老娘。
姥姥接過鞋,穩步走到大門前。
她神色專注深吸了一口氣,開始用土方法給石玉瑞叫魂。
她一隻手穩穩地拿著鞋,有節奏地敲打著大門,發出清脆的“砰砰”聲,聲音如一道波紋一般傳遞出老遠。
嘴裏大聲喊道:“石玉瑞!”聲音響亮而悠長,仿佛要穿透這寂靜的村莊,將石玉瑞迷失的魂魄喚回。
恰巧走到這裏的張廣陵聽到聲響,頓時停下腳步駐足望去。
舅舅站在屋內,全神貫注地聽著姥姥的呼喊。聽到姥姥的聲音後,他連忙回應:“哎!”聲音裏帶著一絲緊張。
姥姥就這樣一遍又一遍地呼喊著,每叫一聲,舅舅就在屋內應一聲。
那此起彼伏的聲音,在院子裏回蕩。
對於人而言,名字是最簡單的咒語。
當叫到第七遍時,姥姥停下手中的動作,她的手臂微微顫抖,臉上的神情緊張而又期待。
她大聲問道:“回來了沒有?!”
舅舅也緊張得攥緊了拳頭,提高音量回應道:“回來了!”
此時,蹲在桃林裏哭鼻子的石玉瑞,好像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他一臉疑惑地回頭望去,那聲音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聲一聲的,聽不真切,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迷霧。
他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兩步,卻感覺腳踝處一緊,一根烏黑的發絲緊緊地拴著他,讓他無法往前走。
他又掙紮著走了兩步,卻依舊無法掙脫束縛,隻能委屈地蹲在地上,眼神中充滿了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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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回到屋內後,見孩子還是不見好,她輕輕地歎了口氣。
她的眼神裏流露出一絲疲憊與無奈,歲月的滄桑在這一刻盡顯無遺。
她緩緩地坐在炕上,目光始終沒有離開自己的大孫子,心中暗自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麽辦。
午後的陽光慵懶地灑落在小院裏,此時,門外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眾人聞聲望去,隻見一個身穿道袍的年輕道士站在門口。他麵容清秀,道袍隨風輕輕飄動,整個人透著一股超凡脫俗的氣質。
年輕道士禮貌地敲了敲門,聲音清脆而溫和地問道:“您好,我是天師道的道士,下山修行,路過這裏,想討口水喝!”
他的眼神中滿是誠懇,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
李沐辰媽媽聽到聲音,這才不數落李沐辰了,攆著他去把衣服脫下來換掉。
隨即整理了一下情緒,滿臉熱情的迎了上去。
“快進來,快進來!”她一邊說著,一邊快步走到廚房,端了一杯水出來,遞到道士麵前,“小道長,快喝吧!這大熱天的,辛苦了。”
她的眼神裏充滿了關切,就像對待自家的孩子一般。
看著眼前跟自己兒子差不多大的小道長,她不禁疑惑地問道:“道長你看著好年輕啊,這麽年輕就當道士了?看著好像跟我兒子差不多大!”
她臉上帶著一絲好奇。
“哈哈,多謝!我從小在道觀長大。”張廣陵爽朗地笑了笑,回答道。
“哦!原來如此!”李沐辰媽媽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眼中的疑惑漸漸散去。
“我路過的時候,見你們家老人拿著一隻鞋在門處大喊,不知道這是怎麽了?”道士接著問道,他微微皺起眉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好奇。
老媽一聽,忍不住歎了口氣,臉上露出無奈的神情:“唉!孩子們不聽話去水裏玩可能是嗆了水,孩子回來了叫也不答應,就呆呆的坐著,我說拉著孩子們去醫院找大夫看看,你說這沒一個人聽我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無奈地搖了搖頭,臉上的愁容愈發明顯。
老媽重重地歎了口氣,接著說道:“我媽非說孩子是丟了魂兒,拿著孩子的鞋在門口叫魂呢,你說這不是封建迷信嘛!哦,我不是說你哈小道長!”
她急忙擺了擺手,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生怕冒犯了眼前的道士。
“哈哈,不礙事!”年輕道士笑著擺了擺手,表示並不介意。
他聽完若有所思,微微眯起眼睛,緩緩問道:“可否方便讓我進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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