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雪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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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的臉瞬間漲得通紅,羞愧與憤怒在她眼中交織。
    她緊咬下唇,她再也無法忍受這份屈辱,猛地站起身,朝著講台衝去,想要奪回那封信。
    然而,她剛邁出幾步,就被一隻不知從何處伸出的腿狠狠絆倒。
    “撲通”一聲,女孩重重地摔倒在地。
    “哈哈哈!”
    “就憑你也配喜歡他?”
    嘲笑聲如鋪天蓋地的烏雲,瞬間將女孩籠罩。
    女孩趴在地上,雙手緊緊捂住臉,肩膀微微顫抖,淚水從指縫間不斷湧出,打濕了地麵。
    李沐辰望著這一幕,拳頭不自覺地握緊,手背上青筋暴起。
    突然,一陣陰寒刺骨的風“呼”地刮過,李沐辰手中的信紙也被吹得簌簌抖動,像是在訴說著主人的悲慘命運。
    緊接著,畫麵如快進的電影般快速變化。
    往後的日子裏,女孩在班級裏徹底被孤立。
    她的座椅時常被潑上黑漆漆的墨水,歪歪扭扭的“不要臉”三個字,如同惡魔的詛咒,深深刺痛著她的心。
    她的書本總是莫名其妙地散落一地,每一頁都被踩滿了腳印。
    女孩每天都在這樣的環境中煎熬,她變得愈發沉默寡言,眼神裏的光芒也漸漸黯淡,隻剩下無盡的麻木。
    她總是一個人默默收拾著被破壞的東西,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沒有人願意聽她傾訴,也沒有人願意為她挺身而出。
    李沐辰慢慢地朝著她走去,隻見她低著頭很用力的在紙上寫著字,手指因為用力過猛而失去血色,巨大的力氣仿佛要穿透本子,原本秀麗的字此刻歪歪扭扭的。
    “xx日,天氣陰。今天在走廊,那群惡魔又故意撞我,書被撞飛,散落一地。我蹲下撿書,聽著她們刺耳的哄笑,像無數尖針狠狠紮進我的心裏。
    我不敢反抗,因為反抗隻會招來更可怕的折磨,隻能默默咽下屈辱,我怎麽這麽懦弱,連保護自己的勇氣都沒有!”
    “xx日,今天在廁所,我被她們堵在角落,拳打腳踢、惡語相向。
    小美進來後看到了,我向她投去求救的目光,她卻冷漠地站在一旁,像個陌生人一樣,看著我被欺負。
    我把小美當成唯一的朋友,那一刻,我感覺自己被整個世界拋棄,心像被撕裂般疼痛。
    曾經的友誼都是假的嗎?”
    “xx日,當我鼓起勇氣向老師告狀時,老師竟然問我:‘為什麽她們隻霸淩你,而不去欺負別的同學?’
    明明我才是受害者,連老師都不相信我,這個世界還有誰能為我主持公道?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xx日,我看到小美和他親密地在一起了,她明知道我喜歡他,原來那封信是她拿走的,這麽久以來,她一直在背叛我…”
    日記裏文字的筆畫愈發淩亂,看得出當時書寫者的心情是何等的絕望與憤怒。
    “xx日,今天又被老師批評了,我真的已經很努力了,為什麽還是得不到認可…”
    “xx日,我在這條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路上等了他好久好久,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可一想到能見到他,我又覺得滿心都是期待。
    終於,我又看到他了。
    那一刻,我鼓足了這輩子所有的勇氣,跑到他麵前,把那些藏在心底很久很久的話一股腦說了出來。
    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耐心的聽我說完,可是卻告訴我,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xx日,一切都完了,這件事情不知道為什麽被老師知道了,媽媽一來,還沒等我解釋,就劈頭蓋臉地罵我不要臉,說我不學好,小小年紀就搞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她的聲音那麽大,周圍的同學都在看我的笑話,那些異樣的目光像無數把尖銳的刀,狠狠地紮在我身上。
    我拚命地搖頭,眼淚止不住地流,我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
    我真的做錯了嗎?
    我隻是喜歡一個人啊!
    這到底有什麽錯?”
    “xx日,我好累,真的好累,那些人的指指點點,刺耳的嘲笑,就像惡魔的詛咒,無時無刻不在我耳邊回蕩。
    回到家,麵對的是媽媽冷漠的臉和無盡的責罵。
    可能我真的錯了吧。
    我好想結束這一切,也許隻有死亡,才能讓我徹底解脫吧……”
    看到這裏,李沐辰眼前的畫麵再次變換起來。
    眨眼間,他已經置身於學校的天台上,狂風呼嘯著,肆意吹亂他的發絲。
    天台上,女孩一襲白衣飄飄,她身形單薄,宛如深秋枝頭一片搖搖欲墜的枯葉。
    狂風中,她緩緩張開雙臂,那動作像是籠子中的鳥兒衝破束縛,奔向自由的風。
    耳邊,無數惡毒的話語如洶湧的潮水,一波接著一波地向她襲來:
    “你為什麽不去死?”
    “你活著就是個笑話!”
    “沒人會在乎你,死了算了!”
    這些話語就像一把把鋒利的匕首,狠狠地刺向她。
    看著往外邁步的女孩,李沐辰瞪大了雙眼,他的心猛地揪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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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跳!”
    他腳下生風,拚命地朝著女孩衝過去。
    他伸出手,竭盡全力想要拉住女孩的手,指尖已經觸碰到了她的衣袖。
    可下一秒,卻隻握住了一片冰冷的虛無。
    女孩回頭看了他一眼,兩人隔著不同的時空似乎對視上了,她的臉上竟掛著解脫般的笑容。
    那笑容看得李沐辰眼眶泛紅,心如刀絞。
    她毫不猶豫地向前傾身,如同一朵凋零的花瓣,從天台一躍而下。
    “砰”的一聲悶響,她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鮮血,緩緩地從女孩身下滲出,在地麵上蔓延開來,宛如一隻破碎的蝴蝶,淒美而又絕望。
    樓下的同學被眼前這一幕嚇得呆若木雞,隨後,爆發出一陣驚恐的吱哇亂叫。
    看到這裏,李沐辰眼前的畫麵再次轉換,還是那間舊教室,一個虛幻的白色身影,緩緩的在角落裏浮現。
    她身形縹緲,長發如海藻般垂落,遮住了大半麵容,隻能瞧見她那蒼白如紙的下巴,以及微微顫抖的雙肩。
    李沐辰知道,這便是那跳樓女孩的亡魂,剛剛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她的記憶。
    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而壓死駱駝的也不是最後一根稻草,是每一根。
    她恨,平等地恨所有人,即使是沒有參與霸淩,隻是冷漠的看著這一切的人。
    霸淩發生時,所有的沉默都是助紂為虐,每一個沉默的旁觀者都是加害者。
    本以為死亡之後就能徹底地解脫,可命運就像玩笑一樣,死後她的靈魂被束縛在了她最討厭的地方,每天看著若無其事的仇人,讓她簡直快要發瘋。
    怨恨的力量,讓她開始頻繁地出現在整棟樓的任意角落。
    鬧鬼的傳言愈演愈烈,最終學校不得不建新的教學樓,這裏便徹底的廢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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