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娃娃又湊過去，給他嶽父來了一陣愛的撫觸，特別是雲驍，按住老嶽父的臉猛得嗦一陣，啵得老嶽父越來越往左側逃。
    跟在身後的唐伯和謝信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咬牙憋笑轉過臉去。
    “爹！娘親說你……夜不，夜不？”大腦袋絞盡腦汁。
    “夜不歸宿。”兩個揪揪的女兒糯糯接話。
    在娃娃跟前敗壞他名聲，秦修遠咬咬牙顛顛右手，一邊走一邊溫和應話，“爹爹和外公忙事情，太晚不便騎馬，在軍營歇下，天剛亮趕著回家來了。娘親起來用朝食了沒？”
    “沒醒。”明熙湊近親爹，拉著耳朵悄悄說：“外婆和娘親一起睡。”
    說著走著，秦修遠把兒女送到小書房，陪著上了兩刻鍾的朗讀課方回房，撈起往裏側臥賴床的婦人一起用朝飯。
    手打魚丸切片煮牛肉小餛飩，點綴一把葉子菜，葷素搭配的湯湯水水是小婦人最愛，左手捏把木勺舀著湯一口一口，秦修遠三下兩下啃著剛出爐的肉包子，皮薄餡多，香噴噴的。
    季守連著請了好幾個精於烹飪的大師傅進府，滿足小婦人千奇百怪的想法和癖好，這香菇雞肉丁的包子他百吃不膩！
    男人狼吞虎咽得厲害，望舒忍不住抿嘴看過去，“慢點吃。”
    聞言秦修遠咬開一小口皮，將流餡的包子遞過來，望舒看看他又看看包子，真有那麽香？
    男人又往前遞了遞，“香得很。”看人終於上鉤，低頭對著牙口啃了滿嘴餡。
    用完朝飯，將男人趕去補眠，小青給她裹上軟緞披肩，主仆二人在院子裏散步，協助完追凶的老旺財半步不離，搖頭擺尾豎著耳朵蹭著她的裙角，十分依戀。
    珠珠和傭人抱著兩個過了百日在吐泡泡的胖娃娃過來湊熱鬧，春楊挺著個六個月的肚子慢慢挪過來加入孕婦產婦的集合小群體。
    春楊有懷孕羞恥心，若不是怕望舒每日散步無聊，她定是不肯出門以大肚子示人的。至於托腹帶，緊身衣裙，一律拒絕，衣服都往寬鬆裏做，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隻是發福。
    和她截然相反，望舒每每是托腹帶加緊身衣裙，凸顯身懷六甲，出事之後前呼後擁，身邊不得離人。
    “迪力和艾力真是喜歡狗狗。”春楊看著一對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胖娃娃目不轉睛盯著旺財，嘴裏咿呀亂喚，眼睛骨碌碌離不得擺尾的老狗，笑得慈愛。
    珠珠的這對雙胞胎白白胖胖，長得憨糯可人，不吵不鬧，可遭人稀罕。老醫師鎮日得空就守著娃娃笑不攏嘴，相比之下，娃娃親爹就遜色多了，春楊心底不由得歎口氣。
    “就喜歡出門，醒了，拿手指指著門口叫得起勁，就是要出來，玩心大了。”珠珠產後比先前輕盈體型翻了個倍，臉上珠圓玉潤，身上腰粗膀圓，又不假於人親自哺乳，整個人完全大變樣了，甚至比懷胎時更胖。
    “屆時會爬會走，你可就攔不住咯！”春楊打趣她兩句，就不得不告辭，這個月份的婦人憋不住尿，尿頻尿急，這個月份了，墊子再軟，坐久了亦渾身不得勁。
    沒多久珠珠亦提出告辭，望舒便帶著小青繼續散步，她腳步還算輕便，所經小路幹淨平整，無半分凹凸不平。秋天已至，微風掃過，時不時幾片早黃的落葉飄零，很快便有傭人撿到圍起來的花園裏。
    “她倆不方便，沒必要每日來亭子裏。”整得早晚必打卡似的。
    小青無奈，“夫人你說了不算。”在府裏的誰不事事以女主人為重，春楊總管恨不得早早生了娃回來忙活府裏諸事。珠珠更是，帶娃住在將軍府好歹有個清靜，真回自個府裏，四五個懷孕的小妾多礙眼。
    大胡子將軍可真能，碰一個懷一個，整個後院不停進女人，女人肚子一個個大起來……她們言語上對珠珠比在夫人身邊還要小心謹慎。
    與此同時，長安菜市口烏雲密布。將軍夫人中箭一事竟是原鎮國將軍心腹周將軍幹的，他一人不怕死，幹死全族人，男女老少被關起來，先是呼天搶地，血腥味飄到半道，後來一把火燒起來，越燒越亮，最後沒了半絲聲響。
    “聽說挖了個大坑，全燒灰埋了……”
    “太可怕了，還有幾歲大的孩子呢！”
    “周將軍倒是個漢子，可惜了！”
    “哪裏是漢子，真男人就應該真刀真槍，你朝個弱女子放冷箭，算什麽本事！光想他家裏那些個幾歲孩子可惜了，那將軍夫人肚子裏娃娃差點遭事不同樣可惜！”
    “噓，噓，小點聲。”
    “怕什麽，菜市場明日要處決拐賣娃娃的那些畜牲和生下來的小畜生，就是要大夥好好看看，別以強淩弱，以大欺小，當心現世報，斷子絕孫！”
    一時支持和反對的爭執不下，沸反盈天。
    本讓人傳話要過府的王氏午後又派人傳話，說不過府了，季母這才知道女婿下令滅了一族上下，不拘男女老少無一幸免，前所未有的狠厲無情，城裏人心浮動，親家母想必心有餘悸，又聽聞繼續抓捕拐賣折生的惡棍惡婦，連帶所生娃娃一並遭罪……
    季母惴惴不安，女兒女婿不信神佛，可如今身懷六甲本應積德行善，心存善念，為腹中胎兒積福。和季父叨了兩句，二老早年為了大女兒的病頂禮膜拜，遙城的土堆樹根都不知拜了多少，一直心存善念。
    “唉，我和女婿說說。”若說好人有好報，他季家這一脈真真應驗的，女兒大病脫險，成家後和女婿琴瑟和鳴，又一步步創下這季家祖宗十八代都不敢設想的家業，更別說他自個又添了小女兒，一對外孫兒女，家大業大，那登天處似乎亦是一步之遙。
    可居安思危，“古人言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季父喃喃，“月盈則虧水滿則溢，做人始終要謙虛謹慎，適可而止，與人為善。”
    季母點點頭，她和季父一輩子安分守己，以往在荊城，女婿對奸細亦或是那對惡婦剝皮剔骨，城門示眾，畢竟罪有應得以儆效尤，不曾累及其餘婦孺，她私底下多念經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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