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母季母扶額無語，真真烏龍一場，陰差陽錯險些釀出大禍，害了性命，那糯米團恁大一塊呈上來，偷懶犯困不咬小塊如何吞得下去……卡在喉嚨裏不得丟了命喲！
    兄妹倆有樣學樣，齊齊跪在望舒腳邊說自己錯了，一個下次不唆使妹妹了，一個下次嚼爛再吃。
    望舒頭痛得要命，看看男人，滿臉血痕站樁子似的在一旁，又好笑又無奈又心酸又後怕，撐著頭也沒力氣了。
    “爹娘不能一直跟在你們身邊，如今還小就要聽話，不吞大塊東西，細嚼慢咽，不撒謊，這些話娘親都說過吧，偏偏你們不聽。那好，今晚要是雲驍你晚了叫爹娘，要是娘親早早睡下了，要是你爹爹出門做生意了，要是明熙一口吃兩塊堵住吐不出來，要是吃這個的是小四，她不會叫不會說的，你倆想想會怎樣？”
    口氣時輕時重，層層加碼，她越說，兄妹倆越想越害怕直搖頭再不敢想，嚇得眼淚汪汪掉，直說要聽話要聽話。
    “好，要說到做到。今晚小青和小春守著你倆睡覺，明天下了課好好認罰。”
    兩人乖乖點頭，又看著親爹滿臉血痕麵無表情的，怯怯說：“娘親，爹爹受傷了。”
    “嗯，我們回房擦藥。”說是這樣說，卻是在床邊守著受驚的兒女沉沉睡去才離開。
    院裏的燈熄下了。
    季父季母相互扶著要回去，勸慰受皮外傷的女婿，“修遠，快回去擦擦，舒舒你也急得亂了分寸……”他倆來得晚，得知女婿滿臉血痕都是推不開人的女兒撓的，兩眼更是一黑。後麵女兒又當眾那般，二老心裏忐忑，直梗著脖子留到最後安慰女婿兩句。
    “嶽父嶽母，修遠無事，二老奔波半宿，快回去歇下。”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夜的月光又大又圓又亮，清晰打光了整整齊齊跪在院子裏的十來人。兩對夫妻在轉角分道而行，地麵冰涼，望舒隻覺得沙礫磕腳，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沒穿鞋，愣住了，再看看男人，同樣打著光腳，一晚上這亂七八糟的，“唉！”
    男人把劍換手，直接把人一路抱回房去，望舒靠著他，真切理解倦鳥歸巢洋入海流的塵埃落定，“疼不疼？”
    清洗完傷口，望舒又問，“疼不疼？”婦人指甲修得圓圓的，傷痕倒是淺淺，隻情急之下用盡全力，傷了皮肉，人又是白皮膚，血氣又足，一冒血又豔又急就瘮人。
    可惜頭發也被她抓得亂糟糟的，不然看起來更有種美豔吸血鬼的驚心動魄。
    “不疼。”秦修遠沒把這點傷放心上，那種情況下能把明熙救回來，陌生人要他半條命都行，區區幾道自己的婦人撓的血痕算什麽。
    他說完就伸手撩開麵前的領口，望舒想破腦袋也不妨他又來這招，“唔！”
    人還傻愣愣驚奇：“怎麽沒了？”
    “有也是苦的。”望舒喘著氣，皺著眉，擦擦，血腥味，是他的，十分苦惱：“疼。明天怎麽喂你兒子！”
    秦修遠聞言就說：“把他給嬤嬤喂。”自己倒是摸了又摸，不知想什麽，突然蹦出一句，冷冷：“真想把他們眼睛剜了去！”
    臭著臉還真是為這事，望舒輕輕哄他，“女子若是三貞九烈那一套，經了今夜，我都該去投湖了。彼時彼景，不過是情出有因。唐伯一說，我也等不及衣冠整齊再過去……”
    “你沒錯！”秦修遠急急糾正，什麽三貞九烈，她何至扯到投湖上去！“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隻是覺得，覺得自己的婦人愛美愛麵子，人前總是端莊自持的威嚴主母。男女歡愛由男人主導，若有非議，更多落在女人身上，那痕跡多少露了眼。“人言猛於虎……”
    望舒心裏一鬆，隻要不是大男人那一套就好，懷胎後每每查體探腹尤其是生產，笨拙臃腫無力，有異味……
    被人圍觀的羞恥更甚今夜萬倍……就自我安慰說周公之禮和婦女懷產育如同道法自然一般天經地義。
    然後問他，“你覺得呢？”
    “我明白，你是頂要顏麵的，生娃娃諸多不體麵……都過去了。舒舒，但是今後凡有人敢說半句胡話，我勢必……”
    他凶狠地咬咬牙，一用力，臉上傷痕又開始裂開了，冒了油印子的紅痕一動一動的，這新奇，心塞著要安慰老古董的望舒一下子失笑樂了，按住他的大拳頭，一邊給人擦臉一邊應和他。
    “好了好了，弄死，弄死，全族通通弄死，裏裏外外搶光殺光燒光，行了吧。”
    ……咬牙切齒卡得不上不下，秦修遠沒好氣極為難得甩她一對白眼。
    被撓花臉的老虎翻白眼，給她種缺了實力又強行示威的虎王自我挽尊。
    “娃娃還小，我們受苦受難不算什麽，非議更不在話下了。最要緊是你要專心自己的事，為以後鋪路，四個娃娃的好爹~爹~”
    婦人說到後麵爹聲爹氣地含住人耳朵垂下的白嫩肉，“爹~爹~”一出激得男人渾身酥麻，熱血沸騰，他討乖叫過人姐姐，婦人叫過他夫君，哥哥，弟弟，但從來沒叫過他爹爹……
    玩球！他想以後得對不起老嶽父了……
    一覺醒來，等一雙嗷嗷待哺的娃娃送到跟前來，望舒發現自己沒！奶！水！了！糧倉空空，三兒餓得直嚎啕，望舒再次用力擠了擠，別說奶水，連空氣沒有。一夜回奶，就這麽早早來了，又突然沒了。
    剛好喂了三個月。
    早上守著要和女兒說悄悄話的季母碰了個正著，聽女兒一說也覺得奇怪，小四有些認奶，嬤嬤喂喝得少，她又不出聲的，餓了也不知道，一時又是熱毛巾敷又是熱湯喝著嚐試。
    兩碗濃魚湯猛地灌下去，“嗝！”望舒飽嗝一個接著一個，床邊的一對小炸毛趴在一起，小三一聽她打一個嗝，跟發現新大陸一樣哈哈笑，小四則是看著人就笑，不隨著她聲音的節點，趴累了，放著仰躺，兩人饒有一致地蹬著胖腿丫搖著小屁屁擺手翻過身來，就喜歡抬頭看人，看各種會動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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